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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始作俑者若無其事地喝著水。
餐桌上其他三人瞪著銅鈴大眼，視線全盯著夏瑤碗裡那幾塊挑好刺的魚肉。
夏瑤沒有潔癖，而且陸司昭的手並沒有直接碰到魚。
但挑刺的動作未免有點親暱，按理說應該發生在情侶之間，可她和陸司昭暫時什麼關係也沒有。
最多也就是上下級關係，還有就是幫過她幾次忙，再還有就是……咳咳……
瞥見她猶豫，陸司昭直接伸手將碗端了回去，唇角的笑意斂了些：
“不喜歡吃魚就吃點別的。”
“我……吃的。”畢竟是一番好意，夏瑤怕他難堪，趕忙將魚塊夾了放進自己碗裡。
陸佳佳投來無比羨慕的目光，嗲聲嗲氣地衝陸司昭撒嬌：
“堂哥，我也要吃魚，我也怕刺～”
她母親一筷子敲在她碗沿，呵斥道：“怕刺那就別吃，這不是還有鹽水鴨韭菜嗎？這麼多菜也堵不了你的嘴。”
這個沒眼力見的女兒。
什麼時候見過陸司昭對哪個姑娘這般好過，能給她挑魚刺，說明心裡早就看對眼了。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二十八歲的侄子動了凡心，他們可不能拖後腿。
“小夏，吃菜吃菜，別拘束，就當這裡是自己家啊。”
陸司昭吃飯速度很快，此後也沒有其他動作，漫不經心地說：
“你們慢慢吃，我出去抽根菸。”
“我陪你來支。”陸建民仰頭將杯子裡的白酒一口飲盡，跟著掀簾走了出去。
二十分鐘後，夏瑤與陸建民一家告別後，再次上了車。
夜空陰霾，街燈掩映過去，小雪鋪天蓋地，白茫茫一片。
陸司昭緩緩開著車往夏瑤住的筒子樓那邊駛去。
“吃飽了嗎？”
“飽了。”夏瑤羞恥地打了個飽嗝。
陸建民媳婦一個勁往她碗裡夾菜，撐得她肚子都有些圓鼓鼓了。
“嗝——”
又打個了飽嗝的女孩，羞憤欲死，滿臉怨念地瞪了他一眼。
陸司昭單手打著方向盤，偏過頭向外，鼻息很輕溢位一絲笑，再回過頭來時，臉上已經恢復一絲不苟的模樣。
“夏瑤，”記不清是不是他第一次對她直呼其名，“你才二十二歲，沒必要這麼虧待自己。”
夏瑤意外愣了一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看著他的側臉，沉吟半晌後嘆息了聲，如實相告：
“我也不想天天吃饅頭，但錢都被我弟弟拿去賭輸了，彩禮錢必須要退的，我也沒辦法。”
“我們雖然現在沒有結婚，但怎麼說你也可以算我半個物件，”陸司昭匆匆瞥她一眼，彎唇提醒道，“這麼好的機會，不會利用嗎？”
他唇尾勾起好看弧度，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悅，靜靜等待著獵物自己主動上鉤。
夏瑤哼了聲，
她堂堂一個星際物理學頂級專家，才不會為了區區三百塊折腰。
她扭頭望向窗外，用後腦勺對著他，倔強地嘴硬道：“我自己想辦法還。”
沒想到小丫頭骨頭還挺硬。
陸司昭無奈地瞅了眼她毛茸茸的後腦勺，改口道，“你可以找廠裡預支工資。”
夏瑤倏地轉過頭，聲音隱隱有些雀躍：“真的嗎？”
她當然不願意天天吃饅頭，一天兩天還行，吃一個月她得瘋！
那張漂亮小臉剛剛露出的戒備盡數褪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陸司昭穩了一陣不斷加速的心跳聲，收回視線看著前方，這才面不改色地說：
“為什麼不可以？你在紡織廠工作了四年，任勞任怨，我可以批准這項申請。”
夏瑤揚起小臉，烏泱泱的睫毛顫了顫，笑著說：“謝謝廠長！”
尾音上揚，拉的長長的，聽在耳朵裡面像是在撒嬌。
陸司昭再次抽空睨她一眼，身側的女孩笑得唇紅齒白，桃花眼翹出柔柔的弧度，街燈光斑細碎，倒映在她嬌小的臉蛋上仿若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男人呼吸微微一滯，眸色暗了暗，摸出一根菸銜在嘴角，沒點燃。
八點的夜晚，還飄著雪，路上沒什麼人。
汽車很快停到那條破舊的巷口。
夏瑤警惕地豎耳聆聽，還好，這會兒時間尚早，沒有出現昨晚那種讓人尷尬的霏靡靡之音。
陸司昭看著她推門下車，叮囑了句：
“寫好申請明天去我辦公室拿錢。”
“好的。”
半空中，小雪紛紛揚揚，星星點點地落在她身上的紅色碎花棉襖上。
“咔擦——”
車廂裡，打火機的齒輪摩擦聲響起。
陸司昭散漫地靠在座椅上，偏頭將嘴角的煙點燃。
車窗徐徐降下一條縫隙，青煙瀰漫，很快模糊了他的臉。
幾秒後，那個讓他躁動的姑娘去而復返，彎腰敲了敲車窗，言笑晏晏道：
“哪個，那條毛巾還沒幹，我可以買條新的還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