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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露重，文恬正帶著月牙穿過御花園中的牡丹園，朝著玉芙宮走去。
月牙手裡提著一個籃子，裡面裝的是文恬親手做的一些點心。
明日是南宮柔離宮的日子，特地遞了帖子請文恬小聚，文恬自然不好拒絕，只好差人跟李嬤嬤告了一上午的假。
“李嬤嬤說上君差人來打過招呼了，今日夫人好好休息便是，明日再繼續學習。”
想到內侍的回話，文恬禁不住垂眸低笑，難道是因為昨日烏洛蘭銀捏了自己一下，心生愧疚，才囑咐李嬤嬤放自己一天假嗎？
思索之間轉過一座假山，只見眼前飄過一片白色衣襟，文恬連忙停住了腳步，險些撞上來人。
抬頭望去，只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前。
“大哥。”文恬喚道。
她知道大哥一直在皇宮行走，但外臣是不可以進入後宮的，她也不曾單獨見過宇文央。
“恬恬。”念羽笑了笑，轉身示意文恬跟自己來。
文恬跟著念羽到了假山後隱蔽的地方，這裡花木繁茂，假山環繞，若是不特意尋找是無法發現這裡有人的。
“大哥……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文恬望著眼前男子，只見其下巴上有烏青色的短短的胡茬，顯得滄桑而持重，不再是當初那個清俊如同謫仙般的宇文央。
“我是來謝謝你的，謝謝你答應柔兒的請求。”念羽笑道，伸手摸了摸文恬的頭，如同當初那般，親切自然。
“柔兒？”文恬疑惑道，這個稱呼對她來說有些陌生。
“大哥說的莫不是……是南宮柔？”
不知道為何，文恬的腦子裡剎那間就出現了南宮柔撫摸著小腹的情景，一聲炸雷響徹在她的腦中，她嚥了一口唾沫，望著眼前男子，有些難以啟齒。
“大哥……你跟她……”接下來的話文恬沒有說出口。
雖然南宮柔與烏洛蘭銀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但是名義上還是他的王妃，大哥怎麼敢……
“她不肯跟我回西夜，一定要去宣城，說是想跟自己的母妃待在一起。”念羽望著不遠處的花木，眼底盡是無奈。
“所以……大哥是來告別的？”
“是啊，我也要回西夜了……恬恬，這些日子，你在這皇宮之中過得可還順遂？”念羽關懷問道。
順遂？文恬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這個問題，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得不到了，現下不過是過一日算一日，或者，這也算是一種順遂？
“嗯，大哥放心，我一切都好。”文恬淺笑回答。
文恬正準備再說什麼，只見念羽急速轉頭，抽出腰間的佩劍，朝著文恬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轉過身輕手輕腳地接近一叢茂密的花木。
只見那花木有半人高，輕輕搖晃著，後面似乎有什麼活物，文恬想到了剛才兩人的談話，不禁屏住了呼吸。
念羽猝然間加快腳步，一把分開花木，拽著一個女子的手臂拖了出來。
“你是誰？為何偷聽我們談話？”念羽用手中的劍指著那女子，冷聲問道。
文恬上前細看，只見那女子一身橄欖綠的裙子，頭上還帶著綠寶石抹額，正是她曾經見過一次的阿依古麗。
“王妃殿下，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麼也沒聽到。”阿依古麗見了文恬，就像是見了救星一般，輕輕啜泣著，不斷朝文恬磕頭。
見到這樣的情景，文恬有些不忍心，連忙道：“你別傷了自己。”
轉頭對念羽道：“大哥，你放開她吧，我認識她。”
“反正你們馬上就要離開了，我會看住她的。”
“多謝王妃，多謝。”阿依古麗如蒙大赦，繼續朝文恬磕頭。
一場告別被打斷，念羽匆匆離開了御花園，文恬看著眼前女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沉默地思索著該如何安置眼前人。
沒等她思考出個所以然來，阿依古麗便跪了下來道：“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就是想要去您的宮殿拜見，恰好在半路看見了您的身影，便跟了上來，實在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
“你找我……有事？”
“求王妃救救我，艾拉她……她要求我去糾纏上君，但是阿依古麗實在是做不到，也不想去做那樣的事情，所以才來尋求您的幫助。”阿依古麗啜泣道。
“糾纏上君？她想讓你成為上君的妃子？”文恬思索著問道。
“阿依古麗不敢，也不願意，但是更不想惹艾拉生氣。”
“阿依古麗只想回到北狄草原，做一個自由自在牧羊女，求王妃成全。”
阿依古麗連忙低頭急促道，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地面，模樣十分的虔誠。
自由自在……聽到這個詞語，文恬不由得有些恍惚，她又何嘗不想自由自在？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願望。
她得不到，但是卻由衷希望其他人能夠得到。
“好，我答應你，會替你請求上君的，你起來吧。”
文恬勉強笑道，朝阿依古麗伸出了手。
阿依古麗看著眼前一身素色衣衫的女子，眼中漸漸積蓄起了淚花，她拉著文恬的手起身，不好意思笑道：“您真像她，不單是長得像，性子也像。”
“她？是誰？”文恬問道。
“阿爾娜王妃，草原最尊貴的女子，神明的侍女。”
“你們都善良美麗，宛如雪上的重瓣雪蓮花，聖潔高遠。”
阿爾娜，烏洛蘭銀的母親？文恬摸了摸自己的臉，陷入了沉思，難道是因為自己長得像他的母親，他才如此執著？
“我長得跟阿爾娜王妃很像？”
“不是的，您的長相與她完全不同，只是……給人的感覺很相似。”
阿依古麗望著文恬，柔聲回答道，眼中多了幾分虔誠與崇拜。
當日一見到文恬，她就想到了阿爾娜王妃，當艾拉再次提出無理要求時，她迫於無奈來碰碰運氣，她果然沒有看錯，眼前人與阿爾娜王妃一樣善良體貼。
原來如此，她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凡是男子都會喜歡與自己母親性情相似或者完全相反的女子，原來並非空穴來風，文恬嘆了一口氣，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