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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豔那一刀並未傷及賈梁要害，只是賈梁最後雙手手筋被挑，雙眼被剜，流放在洛陽城最繁華的東街。
他身披棉麻舊衣，半個從野狗嘴裡搶來的碗倒在腳邊，看上去毫無生跡。
來往的遊人對其指指點點，有朝他身邊吐口水的，也有孩童往他碗裡丟包子大餅的，他不做任何反應。
芳豔坐在轎中，遠遠地看著一切，緊握拳頭，指甲嵌進肉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好一陣子，才命人回芳家。
軒轅嬌嬌一行人要遠遊人間，便不再芳家逗留，五人整裝待發，賈傑準備了大包小包的謝禮。
“爹，娘，你們先進去休息吧。我送送各位仙官。”自芳豔失蹤後兩位老人的身子一直不好。
作為兒女，哪有不心疼自家父母的。
“女兒啊，多勸勸仙官，可讓他們多逗留幾日，他們對我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們，我們父女倆可就陰陽相隔了。”芳傑扶著自家夫人，對芳豔囑咐道。
畢竟是神仙，人這一輩子能遇到幾次神仙。
“知道啦爹，你們先進去好好休息吧。”芳豔示意僕人將二老請回府中。
軒轅嬌嬌知道芳豔有話要說，也不多問。
她手中出現一個精美的盒子，裡面裝了一顆靈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即便知道賈梁是那樣的人，你也還是會心疼他。”
“這顆靈丹，你自己決定，若是你吃，你會永遠年輕漂亮，若是給賈梁，他身體便會和以往一般無二。”
“在這裡，我也多一句嘴，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過度的善良，未必是一件好事，也可能是壞事。”
“我想芳夫人，能分得清其中利弊。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或許他曾經是你的全部，但是你也是你自己的全部。”
“若是為了不值得的人丟失了自己，那簡直太遺憾了。”
盒子放入芳豔手中，頭也不回得同幾人離開了。
芳豔看著手中的盒子，愣在原地，直到有丫鬟過來喊她才回過神。
☆☆☆
“哎，芳豔這個蠢女人，賈梁都這樣對她了，她還心疼他！活該她被這個男人騙得這麼慘！”一路上歐陽浩軒嘰嘰喳喳吐槽個沒完。
“不難理解她的心情。二十多年的夫妻情感，哪能說放下就放下的。”冰柔說著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軒轅嬌嬌，眼中情愫不明所以。
“姐姐，我始終沒明白，為什麼那個賈老闆都這樣對芳豔了，她最後還是放過了他？”歐陽小雪走在軒轅嬌嬌左側，挽著她的胳膊很是疑惑。
軒轅嬌嬌低頭看著她，笑笑：“其實讓他活著未必比死了好受。”
看她還是一臉疑惑，軒轅嬌嬌繼續說道：“就這麼跟你說吧，像賈梁這樣的惡人，到最後一劍捅死固然痛快，但是對賈梁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他原本也是對芳豔有感情的，畢竟二十多年夫妻情。”
“但是最痛快的方法就是我要你好好活著，看著我活得比你還好，讓你帶著愧疚，帶著恥辱得活著。賈梁這一輩子都在追求財富，最後淪落為乞丐，豈不更痛快？”
歐陽小雪茅塞頓開，“哦～原來是這麼理解的。”
歐陽浩軒跑到自家妹妹左側，順手一搭，搭在歐陽小雪肩上，“妹妹，這種事情不理解也沒關係的，你還小，大人的事情最複雜了。明明不愛了還要在一起，簡直就是折磨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炫藍墨只是羞紅著臉與冰柔並肩而行。
“不必在意浩軒的話，他沒有那個意思的。”冰柔看出了她的窘迫，安慰道。
“沒事的，習慣了。”炫藍墨溫柔一笑。看著前面的三人，又對冰柔道，“他們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順著炫藍墨的話看過去，眼前的三人十分和諧。
歐陽浩軒攬著自家妹妹，歐陽小雪挽著軒轅嬌嬌，軒轅嬌嬌走在最右側，像極了……一家人的感覺。
雖然冰柔不願承認，但是畫面就是如此。
“哥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呀？”歐陽小雪問道。
“嗯……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回不回龍宮，父王也不會管我們了。何不趁著這個機會遊歷一下人間！”歐陽浩軒道。
“況且這次人更多，比以前更熱鬧。”歐陽浩軒看了看後面的兩人。
冰柔和炫藍墨的出現就說明他們不用再躲避長輩的追捕。
冰柔第一次見到歐陽浩軒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兩方家長，且不說如何篤定他們一定在什麼地方，但是有歐陽浩軒的地方，軒轅嬌嬌也一定會在。
歐陽小雪道：“太好啦！這幾年在龍宮可無聊啦。說來說去還是人間好玩！”
“冰柔大哥，你平時公務繁忙，一定沒有好好體驗這人間滋味，這次跟出來可謂是賺了！”歐陽浩軒回到冰柔身邊，輕輕挑眉，顯得十分得意。
冰柔輕笑，“是賺了。”
“那下一個目的地該往哪裡走呢？”歐陽小雪接話道。
“我們就一路向北，邊走邊玩，走到哪裡算哪裡。人間百年，仙界才一年，不著急。”軒轅嬌嬌道。
幾人正聊著，只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一群人的吼叫。
“駕！”
聲音鏗鏘有力，秩序井然，手中的御馬長鞭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
為首的身著一身黑色甲冑，腳踩黑色戰靴，身騎烏驪馬，翠綠色馬鞍緊緊勒著馬身，身後是數十名身著赤紅盔甲，腳踩赤紅戰靴的將士。幾十人揮動著馬鞭，疾馳而過。
歐陽小雪躲避不及，一個側身倒在了軒轅嬌嬌身上。
“有沒有長眼睛啊！”軒轅嬌嬌一手拉著小雪，一手指著遠去的人群。
歐陽浩軒看了看自家妹妹，確認人沒事了，又看著遠去的人群氣憤地說著，“等哥哥給你教訓教訓他們！”
說著幻化成一道藍光，朝遠處飛去。
軒轅嬌嬌一個白眼，天知道你想做什麼，一天沒事做渾身難受，心裡暗自吐槽。
轉身又看看歐陽小雪，“小雪你沒事吧？”軒轅嬌嬌拉著她看了又看，確定沒事了才安心。
歐陽浩軒很快就追上了隊伍，置身數人面前，長劍指著眾人，將其逼停，“你們是何人？匆匆來匆匆去，以至於撞了人都渾然不知。”
還未等他們反應，歐陽浩軒一個輕跳，直逼眾人。為首那黑衣人抬手示意，身後數人齊刷刷地踩著馬背一躍而起，個個手持銀槍，沒有任何猶豫，眼中滿是殺意，下手快準狠。
“喲！不錯嘛！”歐陽浩軒本想隨便教訓一下就可以了，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都下死手，並且打鬥的陣容很有規劃。
那黑衣男子在他們周旋之際，一夾馬肚，揚長而去。
“想跑！”歐陽浩軒試圖向前攻克，可是眼前這群人死死擋住了去路。心底十分不爽，若不是不能隨意屠殺生靈，豈能容那人逃脫。
歐陽浩軒站在高處，長劍指著他們，“倒真是難對付！小爺我不陪你們玩了！”
因不能在人類面前隨意使用仙術，歐陽浩軒只能靠輕功飛離人群。
這數人不是戀戰的，見人離開，又騎馬隨那為首的男子。
“哥哥，你怎麼樣，沒事吧！”歐陽小雪一群人趕到時，只看見那群人離開的背影。
歐陽浩軒擺擺手，“他們傷不了我。”
“可問清楚是什麼人了？”軒轅嬌嬌問道。
收起長劍，歐陽浩軒回道：“沒說一句話，像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每一招都往死裡打啊！為首那人一開始就跑了。”
“可真有意思～我們也去湊湊熱鬧！”軒轅嬌嬌意味深長地說著。
☆☆☆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偃師城。
五人同坐一輛馬車，穿行在偃師城中。
轎子並不華貴，因為自賈梁事件後，他們不想太過高調，只想老老實實在人間遊玩。
趕到城中時已是下午時分，眾人飢腸轆轆，歐陽小雪和歐陽浩軒更是餓得昏昏欲睡。
冰柔安排好一切，眾人在前庭落座，先後上了七八個葷素搭配的菜，歐陽浩軒不顧眾人，大快朵頤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這城中最有名的傀儡師偃安要出關啦！”
“聽說了聽說了！這偃大師自閉關以來，出了多少效仿的後輩，但是啊，沒有一個技術似他那般精湛的。”
“可不是嘛！偃大師可是去過上京，為皇上表演過的人。”
“也不知道這次出關，會帶來多少驚喜。”
“驚不驚喜不知道，我只知道，又有好多人要失業嘍。”
客棧內鄰案的客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這偃師城的大師。
歐陽浩軒一邊不停地扒飯，一邊斜著身子側耳傾聽。聽著聽著越發來了興致，端著飯碗便坐了過去。
那四個中年男子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卻渾然不知，頭一抬，道：“你們說的這傀儡師是個什麼來頭？被你們傳地這麼玄乎。”
“小夥子，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吧？這可不是我們傳的玄乎，而是這偃師城，不，乃至上京，他偃安的傀儡術，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要說這偃師城裡最有名的事，怕也就只有偃大師的傀儡術。”
歐陽浩軒津津有味得聽著，“你們方才說這偃大師要出關了？”嚥了咽口中的飯菜，繼續問道，“可有說幾日出關？我們也好去湊湊熱鬧。”
“你們剛進城，興許是沒看到告示吧。偃安大師出關日在五月五，也就是後天，你們運氣好啊，剛好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