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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微小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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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是誰?”

當紫苑表情驚訝又疑惑地看著我時,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這時我的眼睛同樣睜得很大,表情瞬間從難以置信變得非常沮喪。過了一會兒我努力嘗試著讓自己笑出來,可試了好幾次,最終只是讓臉部肌肉難看地動了幾下而已。

“別開玩笑啊!紫苑,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夏目是誰!”

說著說著,我的肩膀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接著慢慢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是我的妹妹啊?!”

話音剛落,我已泣不成聲,眼淚一滴滴像是決堤一般劃過臉頰,不停地往下掉。哪怕我用手去擦也擦不乾淨。緊接著,連哽咽都不禁從喉嚨裡漏了出來。

“爸爸,你怎麼了?”

這時,小葵那有些害怕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走到我身邊,伸手抓住我的袖子輕輕晃了兩下。

“你怎麼哭了?”

說完,又伸出手,學著我平常安慰她的樣子從脖子後面繞了一圈,輕輕抱住了我的腦袋。

“不哭不哭,有小葵在呢!”

然後一邊說一邊輕撫起了我後面有點兒翹起來的頭髮。

“小葵......”

“爸爸?”

過了一會兒,我重新抬起臉來看她,這時,小葵也正好看向我。瞬間,我們倆的視線對上了。

“爸爸,鼻涕—”

小葵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我的鼻尖,用天真的聲音說。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可正當我打算用襯衫袖口去擦掉它時,視野的角落裡忽然又出現了一隻手。手裡還拿著紙巾......

“擦擦吧?”

頓時,蘿拉的臉出現在眼前,接著在我面前慢慢蹲下,接著把紙巾遞給我。

“我們先回去吧,再留在這裡的話會打擾紫苑。而且,會錯過能繞遠的機會—”

說完,她再度將視線聚焦在我臉上。帶著明亮輕鬆的表情,聲音卻非常嚴肅。“而且,我也有話想告訴你。所以想稍微繞個遠路。”話音剛落,蘿拉嘴角微微翹起。朝我露出溫和的微笑......

“爸爸,小葵也困了。所以,快回家吧?”

這時,小葵伸手抓著我的袖子,輕輕搖晃著。並用微小的聲音請求著......

“嗯,我知道了。那紫苑—”

接著,我們便與紫苑告別,不知不覺牽著小葵來到了公寓附近的公園。這時,天空已經暗得連腳邊都看不清了。但是我們正好站在月光可以照顧到的地方。

身後的草坪裡,零星的幾朵紫羅蘭迎著月亮的方向,旁若無人似的盛開著。

“那我先把小葵送回家。稍微等我下喔?”

說完,蘿拉在小葵面前慢慢蹲下,雙手從背後繞了一圈,輕而易舉就將她抱了起來。接著掉頭向公寓的方向走去。我望著那兩人的背影,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然後,舉起手朝著那個方向揮了幾下。直到蘿拉的身影慢慢與黑夜融化在一起......

“等久了嗎?”

“沒有—”

蘿拉再次回來時,手裡拿著從公園入口的自動販賣機那裡買的罐裝咖啡,並把其中一罐遞給了我。我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然後,我們一起坐在了草坪面前的鞦韆上。

“小葵呢?”

“已經睡了—”

蘿拉一邊回答我;一邊用手開啟拉環。然後,喊了聲我的名字,同時再次轉向我這邊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了。“千尋,我有些話要告訴你。”

“是關於夏目的事。”

當她說出“夏目”這個名字時,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同時,又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最後我什麼也沒有說。而是選擇靜靜地等著蘿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悄悄地笑了一下。表情也好像出現了延遲一樣,僵了那麼一會兒。然後,又馬上變得和平常展現在我面前的她沒什麼不同了。

“嗯。我知道......”

而這時我的聲音就像是被藏在了喉嚨裡一樣,彷彿在忍耐著什麼。微微垂下視線,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臉。因為我害怕從她的表情裡提前知道接下來要被說出口的內容。

“千尋,你到目前為止一直在各個世界中穿梭吧?為了拯救我—”

她剛說完,我的心跳又不禁猛地漏了一拍!瞬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我把臉轉向她。看著她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

“因為,一直在和你聯絡的就是我。”

“等等—也就是說—”

頓時,我的思考停滯了,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被凍住了似的僵在了那裡。老實說,現在的我完全無法理解蘿拉剛才所說的話。連不小心漏出的聲音都變得奇怪了。

“那個,你一直接到的,身份、歸屬地都查不到的電話,其實是我打的。”

而蘿拉故意忽略了我現在內心的劇烈動搖,選擇繼續把話題說下去。直到說完為止......

“是嗎?”

結果最後,我說得出來的,居然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是嗎?”我的聲音很小,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然而,蘿拉卻聽得很清楚。於是,她從鞦韆上跳下來,走到我面前慢慢蹲下。稍微猶豫一下後,伸出手輕輕貼在了我臉頰上。

“好涼。”

這時,我的聲音稍微有些不滿。

“抱歉。”

話音剛落的瞬間,我伸手打掉了她的手。接著我們倆互相看著彼此的臉很久很久。結果回過神來,只剩下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察覺到這一點的瞬間,我們倆都不禁有些害羞地將目光悄悄挪開了。

“吶,千尋—我有好好的實現你的願望了嗎?”

我點了點頭,嘴角微微翹起。

“我有好好的,讓你變得幸福起來嗎?”

話音剛落,我又點了點頭。剛才那緊繃,甚至有些害怕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是嗎?太好了—”

說著說著,蘿拉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還帶了些哭腔。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也跟著手臂垂了下去。淡淡櫻紅的眼眸深處,似乎藏著不易被察覺到的悲傷。

“然後,因為‘修正力’的影響,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夏目。”

頓時,我的表情變得有些迷糊,聲音也有些遲疑。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她被這個世界視作了‘並不需要的異物’。”

瞬間,蘿拉的聲音也有些沮喪。

“因此,在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已經被搶先排除掉了。”

說到這裡,蘿拉有些擔心的仔細端詳起我的臉來—她把臉湊過來,身體微微前傾,看著我的眼睛......

“沒事吧?要不然今天就說到這吧?”

剎那,我帶著很認真的表情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

蘿拉嘆了口氣,接著稍微後退了兩步。

“蘿拉,我有個問題—”

說著,我深呼吸了幾次,才問出來。

“既然夏目會被視作異物,那麼與她有所關聯的我是不是也會被視作異物?”

說完,我有些緊張的等待著蘿拉的答案。手心不知不覺都冒冷汗了......

“確實有這個可能。然而千尋你直到今天,都一直厚厚的呆在這裡不是嗎?雖然只有一個月。”

“話是這麼說,可是—”

聽完蘿拉的話,我有些心急地用自己的聲音打斷了她。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想見見夏目。”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也越來越低,手臂緊跟著肩膀一起垂了下去。

“是嗎?我知道了—”

這時,蘿拉走過來,以十指緊扣的方式非常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同時,我也很自然地配合了她。然後,慢慢站起來,回過神的剎那,早已被她抱在了懷裡。

蘿拉大方地張開雙臂,就像是抱西瓜那樣很自然地將我抱在了懷裡。

“你想回去嗎?”

蘿拉的聲音非常溫和,甚至還帶了點捉弄的語氣在裡面。明亮輕鬆的表情似乎已經知道了我的答案一樣。

“想。”

於是,儘管我知道這對她很殘酷,依舊還是說出了實話。

“對不起......”

“不用道歉,千尋你什麼錯都沒有。只是......果然是個很過分的男人喔?”

“抱歉。”

“小葵,說不定會恨死你喔?”

然後,蘿拉繼續在我耳邊,用軟綿綿的可愛聲音說著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話。

“知道,抱歉—”

就這樣,我把臉埋在她肚子上,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唉,你跟我來吧—”

過了一會兒,蘿拉總算是鬆開了我,一邊好像很失望地嘆了口氣;一邊對我說。並掉頭朝公園入口走去。

頓時,我連忙從鞦韆上跳下來,從後面趕上去。

“我們去哪?”

“我的研究室......那裡有辦法,可以把你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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