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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對我指責,可曾想過我也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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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幾天的薛清歡一直都沒哭,不管是管事師傅說親戚家屬可以過來哭喪了,還是父母親跪在遺體面前嚎啕大哭,哭喊著逝去的人,那些在耳邊縈繞的哭泣聲,那些不斷迴響的嘆氣聲,似乎都沒辦法在她心裡泛起任何一絲的波瀾,唯一不同的是,唯一同的是…

每場葬禮都會有一個繞棺儀式,好像是在世的人對於那些逝去的人,一種無聲的陪伴與祭奠,由長孫子或者長子,長孫女或者長女拿著招魂幡帶頭走在前面,剩餘的親人走在後面,其餘的人,如果想跟著繞棺可以跟著一起。

但薛清歡從來都不是跟著繞棺的那個一個,因為在這樣的一個儀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就是跪在靈堂前為逝去的人送去“錢財”的人,薛清歡就承擔了這個角色,整個儀式長達兩三個小時,薛清歡就整整跪了那麼兩三個小時,跪到雙腳發麻,她就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感覺不到疼痛,每次都需要妹妹和薛樺費很大的勁將她扶起來,每次她都跪到站不起來,可即便如此,薛清歡的臉上依舊沒有一滴眼淚,一滴都沒有。

那幾天她除了繞棺的時候,其他的時間她都離靈堂很遠,大多時候陪在外婆身邊,她記得那幾天,外婆吃得很少,那幾天,外婆的酒喝得很多,那幾天,外婆的眼睛依舊很紅,那幾天,只要是外婆在的地方,周邊都是一地菸頭;偶爾還傳來旁邊的人議論的聲音

“你看,他家大孫女從來的那一天就沒有哭過”

“是啊,她外公以前對她還那麼好,冷血啊”

“你別說,從來沒見哭過,小時候住在她外公家,她外公里裡外外,忙進忙出”

“世風日下,別說哭了,就連靈堂都沒靠近過”

看啊,人總是那麼輕易將自己看到的東西編排得面目全非,好像他們所看到的就是事實,好像所有的真相就真的如他們所說的一樣,也難免會有人聽進去。

記得是外公即將出殯的那一天,在少有人關注的角落裡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薛清歡耳邊響起,一個巴掌用力的甩在了薛清歡的臉上,薛清歡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伴隨著還有陣陣耳鳴,血腥味在她的嘴裡蔓延,薛清歡一直強忍著,那一刻的她感覺頭疼得快要炸了。

“哎,姐,你幹什麼”

小姨本來是找薛清歡母親說點事,看到她將薛清歡帶走便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直到看到薛清歡母親狠狠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才驚訝的走上去,回憶著薛清歡這兩天有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但是任憑她怎麼回憶,答案都是否定,甚至薛清歡將她外婆照顧得很好,所以她對自己姐姐的這個舉動有著滿腹的不理解,看了看薛清歡的臉,語氣是溫柔的

“孩子,疼不疼”

薛清歡搖了搖頭,沒說話,也可以說是不敢說話,強忍著口腔裡難聞的血腥,看著自己的母親。

又一次嘛?又一次將她那滿腔無能的怒氣發洩在薛清歡的身上。

“不知道母親,這個巴掌,是為了什麼?”

呆愣了好半天,薛清歡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眼神裡滿是疑問和失望

“自從你外公走的那天到現在,不管是什麼時候,大家都在哭,都在為你外公的去世默哀,你呢,那個眼淚比城牆都還高,心比鐵都硬,你外公對你那麼好,你卻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為他流,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嘛?”

薛清歡母親用手不斷用力指著薛清歡的腦袋,薛清歡受不了往後退,她退一步,母親便又往前進一步,嘴裡是惡狠狠的怒罵,薛清歡已經退到無路可退,如果再往後,身後就是兩棟建築之間的高差形成的落崖,不算是很高,但也足夠薛清歡摔個重傷。

“管事師傅都說了,叫親戚朋友來哭喪,你躲得遠遠的,繞棺的時候,你也沒哭,大家都在哭,你跪著就像個木頭人一樣,沒有表情也不哭,你外公在世的時候,樣樣都以你為中心,去世的前一天都還在我們家唸叨著你,說要給你準備嫁妝,結果他走的時候,你居然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給他”

“你是硬骨頭嘛?還是像你爸一樣是個冷血動物,是個沒有心的人,枉費你外公對你那麼好,你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對你好,我怎麼生出你來了”

“薛清歡,你怎麼不去死,死的人怎麼不是你”

薛清歡母親指著薛清歡的鼻子咒罵,彷彿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而是一個實打實的仇人。

而在這句話的背後,薛清歡心裡的某個種子似乎正在慢慢生根發芽,慢慢長大,慢慢變成藤蔓,纏住薛清歡每一個最重要的內臟,甚至她的腦部神經。

薛清歡母親似乎是看見薛清歡在這個巴掌背後依舊沒有眼淚,她平靜的樣子再一次激怒她,走上前準備再次將巴掌揮向薛清歡,薛清歡下意識後退,卻一腳踩空,小姨趕緊拉住薛清歡,推開了自己姐姐。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姨聽到那句話,看到自己姐姐的舉動,是真的被嚇到了,如果薛清歡掉下去,不死也得半條命。

“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看到她做了什麼?”

小姨是真的不理解姐姐,到底都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什麼,那耳根子軟到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下如此重的手。

“媽這兩天吃不下飯,是清歡陪著,哄著,勸著,一直陪著她,你看到沒,她腿上全是土,你女兒最愛乾淨,整整六天,她都沒換衣服了”

小姨有些激動的指著薛清歡滿是泥土的膝蓋,指了指薛清歡頭髮上的紙灰,指了指薛清歡已經紅腫的臉。

“是,她是沒哭,包括你現在給她一巴掌,叫她去死,她都沒哭,但是我們繞棺的時候,是她兩三個小時都沒有起來,一直跪在那裡,也從沒有抱怨過一句,你不記得最後都是我們去扶起來的”

“是,她是沒靠近過靈堂,但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在守著靈堂,守著油燈不讓它熄滅,我們都在忙碌的時候,是她陪著媽,不然媽早就倒下了”

“你說說你這是幹嘛,她為什麼不哭,不是所有人都要哭得,這個丫頭做的遠比你看到的,聽到的要多,如果家裡人都哭了,如果大家都倒下了,弟弟妹妹、父母阿姨都在哭,都在崩潰,我問問你,誰來安慰媽,她年紀最大,她是所有弟弟妹妹的榜樣,甚至於來說是家裡的支撐,如果她都哭了,讓其他小輩怎麼辦?你是她媽,你應該是最瞭解她的啊”

小姨簡簡單單的陳述,卻像是一個拳頭狠狠打進薛清歡的心裡,有些硬生生的疼。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被矇蔽,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在那個目光短淺的“真相里”,原來還是有人看得清,又或者說哪怕是一個“其他人”,都比自己的母親要看得清,看得清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也理解自己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和委屈。

可是,面前這個人,這個看著自己如此兇惡的人,這個被自己尊稱一聲母親的人,自己在她肚子裡呆了九個月的人,這個自己哪怕是在外面多辛苦,都會牽掛她是否被欺負的人,這個人本應該是最瞭解她的人,如今卻一巴掌將她打到耳鳴,滿含怒氣的罵她沒良心,叫囂著要她去死。

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覺得自己的存在也是個錯誤。

“你自己難過,你就要所有人都跟著你一起難過,你自己哭,就要所有人都跟你一起哭,但你真的仔細看看,這裡真的只有哭喪這一件事情嘛,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哭能讓他回來嘛?”

薛清歡有些無奈的自嘲,沒有看向母親,她沒有怨恨,甚至不敢怨恨,只是默默咽回那些委屈,默默在心裡將曾經的自己歸零。

“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那聖母心收一收,什麼時候才能忘卻你那眾生須同步的想法,看看你作為他的女兒該做的事,四十多快五十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每天就跪在那裡,沒日沒夜的哭喊,每天就重複那一句爸,你怎麼就走了,有什麼用?你告訴我有什麼用”

薛清歡說著有些激動,儘管眼裡沒有眼淚,但那濃濃的哭腔還是讓站在身邊的人聽了個真切。

“到底什麼叫做有孝心,讓所有人看見你的哭天喊地,把你的悲傷表面化,讓旁邊的人評價,你看她家這個女兒哭得這麼傷心,是真有孝心啊,才算是做得好?不覺得可悲嘛?”

“為什麼所有一切都要做得聲勢浩大,你什麼時候能夠長大?看看自己面前應該做的事,所有人都哭了,你要讓留來的那個人,真正應該哭得人整死嗎?哭又或者是不哭,能代表什麼,你要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嗎?還是你只是關注我哭不哭?又或者說你只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待我這個人,我是犯了天大的錯誤嘛?”

“我比你更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

薛清歡的一字一句像是利刃一樣划進她母親的心裡,也反噬著薛清歡,這些問題,她也反反覆覆在心裡問過自己很多遍包括那一句:母親,你到底,愛我嘛?

“我……”

薛清歡母親被薛清歡說得滿臉通紅,有些著急,想替自己辯解著什麼,又或者是想挽回那作為母親唯一的尊嚴,卻再次被薛清歡,這個被自己喚作女兒的人,硬生生打斷。

“別把你的無能嫁接在我的身上”

薛清歡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有些重,但她依舊選擇將這句話傾吐而出,這一次,她想做實這個不孝的名號。

薛清歡也沒再理會愣在原地的母親,看向了那個一臉愁容的老人,她還是木木的看著靈堂裡面,盯著那張微笑的黑白照片。

“外婆,吃飯了”

薛清歡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蹲下身,依舊握著外婆的手,眼神溫和,語氣溫柔,輕輕拿掉外婆手上那燃燒了一半的煙。

“丫頭,臉怎麼腫了,痛不痛?”

外婆發現了她臉上的傷,用手輕輕摸著,外婆的手已經變得很粗糙了,但那手心的溫度卻像是激素一樣刺激著薛清歡的淚腺。

你習慣了自己忍受一切,所有人在詢問你近況的時候,都習慣性忽略你的感受,突然有人將疼不疼這三個字摔在你臉上的時候,你只感覺自己心口像是中了一槍,無法呼吸。

“外婆,不疼,不小心摔了”

薛清歡小心翼翼的回答,忍住了那想哭的衝動,搖了搖頭,將外婆扶起來,遠離靈堂,遠離那個讓她傷心的地方,也讓自己難受的地方,然後再按照慣例,吃完飯將外婆扶進了家裡。

這個家裡,到處都是外公曾經的影子,沙發,房間甚至於那個廚房,都好像能看到外公忙碌的身影,好像聽到外公在輕輕說:“清歡,你回來了”

這讓外婆怎麼受得住,她將外婆扶上床,自己坐在外婆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用,也或許是太疲憊,又或許是薛清歡的存在讓她覺得安心,外婆慢慢的睡著了。

薛清歡看了看這個空蕩蕩的家,沒有一個人,薛清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不善於言說的人,不善於將自己的言行放在明朗的陽光之下,不被人所知,被誤會,也從不辯解。

薛清歡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或許是剛剛的事情,她有些無力,回到了靈堂,這一次她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上了三炷香,然後默默跪在那裡,等著最後一次的繞棺儀式。

“你總是問,為什麼女兒跟你越來越疏遠,你自己看看,就是這樣被你拉遠的”

薛清歡父親其實很多時候還是明事理的,看著薛清歡飯沒吃多少,只知道顧及著自己外婆,回來以後又不來吃飯,進靈堂上香跪著,距離繞棺儀式開始還有整整一個小時,而今天的儀式長達三個小時,也就代表薛清歡要跪整整4個小時,哪裡受得住。

“女兒,吃點飯吧,還早,不用跪著”

薛清歡父親薛強搖搖頭,放下酒杯走進靈堂,看到薛清歡腫起的臉時,有微微的震驚,他想過她母親會打她,但沒想過她母親下手會這麼重,彎下身想用手扶起薛清歡,但卻被她拒絕了,輕輕躲開了父親想要扶著自己的手,只是淡淡一句

“爸,你去吃飯吧”

“哎,你這丫頭,跟你母親一樣是個倔脾氣”

薛強看了看薛清歡一臉堅定,他竟然不知道這個女兒竟然成長得如此之快,脾氣性格也越來越像她母親張薔,也越來越像自己,無奈搖搖頭,只能走回去了。

“好好看看吧,你這個女兒,遠比你想象的,成熟很多”

薛強看著正在發呆的張薔,敲了敲她的桌子,示意她回神。

可能是薛清歡成長得太快,張薔追不上薛清歡成長的腳步,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去當好一個母親,怎麼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薛清歡沒有理會周遭人,弟弟,妹妹來勸過很多次,讓她先起來現在還不是繞棺的時間,薛清歡依舊無動於衷,只是淡淡的笑笑。

“姐,我拿毛巾給你敷一下臉”

表妹張昭儀拿來冰涼的毛巾,想讓薛清歡冰敷一下,至少能夠好受些,薛清歡默默推開搖搖頭,沒有做出回應

“姐,你吃點飯”

弟弟薛樺拿來飯菜,裡面全是薛清歡愛吃的,薛清歡也只是默默推開搖了搖頭

“表姐,你的腳再跪就站不起來了”

表弟鄧毅過來想扶薛清歡起來,蹲在她身邊,語氣焦急,薛清歡卻仍然只是搖搖頭

三個人聚在一起,焦急的討論,時不時看向靈堂裡的薛清歡,作為姐姐,薛清歡算是合格的了,作為家裡最大的長孫女,薛清歡擔起了整個孫子輩所有的擔子,不讓她的情緒影響著他們,也為他們擔起了照顧外婆/奶奶的責任,只是今天聽說了那件事,再看到薛清歡臉上的紅腫,薛樺是憤怒和怨恨的,他討厭自己母親如此的不分青紅皂白,張昭儀心疼姐姐之外也有些震驚,鄧毅則是看著薛清歡,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一次的繞棺儀式,盛大而又隆重,跟隨著繞棺的人越來越多,母親張薔依舊在跟著嚎啕大哭,在哭喊著:爸,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弟弟妹妹跟在身後一起哭泣著,時不時喊一句:外公/爺爺,我們來看你了。

一些跟隨的人,在身後喊著:張老爺子,你慢走,上路了。

外婆依舊坐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手裡依舊拿著一根燃燒著的煙,嘴裡一張一合,卻也沒聽清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薛清歡依舊跪著,不斷的拿紙錢扔進面前的火盆裡,扔幾張跟隨著嗩吶先生的節奏磕頭,其實腳上傳來的刺痛感和微微晃動的身體,還有不斷順著鬢角流下來的汗,都在告訴薛清歡,她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嘴唇已經發白。

其實薛清歡自從來到葬禮那天,就沒怎麼好好睡過覺,白天陪著外婆,晚上便守著靈堂,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她做了太多太多,也沒好好的睡過一次好覺,即使吳言來勸,她也是輕輕推開吳言,不再去理會。

三個小時的繞棺儀式結束,薛清歡想站起來,卻又再次倒下去,所有人都嚇到了,吳言趕緊把薛清歡背到了一邊,今天一天吳言都不在,剛剛繞棺的時候看到薛清歡的臉還以為是光線作用,現在仔細一看有些青紫的紅腫。

“姐,你沒事吧”

張昭儀,薛樺和鄧毅都急忙跑過來,看著麻木的薛清歡,吳言輕輕拉起了薛清歡的褲子,露出膝蓋,四個人都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膝蓋已經不能夠用青紫來形容,可以用烏紫了一大片來形容,感覺這雙腿都不用用力,輕輕一掰,便能夠直接斷掉,薛樺叫囂著要送薛清歡去醫院,薛清歡卻只是默默搖頭。

她母親張薔靜靜的走過來,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薛清歡沒有將眼神放在她的身上過,張薔最終還是沒有走過來,默默搖頭,走了回去。

薛清歡抬頭看到了管事師傅正在張羅著所有人,將外公的遺物全部從家裡搬出來,她看到了外公常穿的鞋子,看到了外公的老式軍裝,看到了外公的那個扁擔,裡面還有著藥材,看到了外公常用的那隻毛筆,甚至看到了小時候那個花布床單,直到看到那小揹簍被扔進火堆裡,刺激著原本就燒得旺盛的火焰。

直到看到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揹簍被扔進火堆,薛清歡才恍然大悟,似乎這些天她只是做了一場悲傷而又漫長的夢境 可面前的火焰照進自己眼裡的時候,她才真的意識到,外公是真的離開了。

那個撐起她整個童年的人,那個用一個小小藥攤撐起整個家的人,那個會給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人買糖的人,那個會在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人回來的時候,做好每一個人愛吃的飯菜的人,那個會為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人鼓舞喝彩的人,是真的不在了。

他的東西一燒完,也就代表他真的和這個世界劃清了所有關係,長眠於冰冷的土地。

外公很大,大到撐起了我整個童年;外公很小,小到一個盒子就能夠裝得下。

夏日的暖陽漸漸熄滅,從此,您長眠,我常念,眼淚從眼角滑落,在沒有人看得見的角落。

如果說遺憾是什麼?

那麼對於薛清歡來說,那就是沒能見到外公最後一面,以致於靈堂裡的外公沒有閉上眼角,直到她姍姍來遲。

是最後管事師傅說,最後開棺,親人來最後瞻仰儀容的時候,薛清歡被攔住,因為那天她屬於外孫,不能去;即便她多想掙開攔著她的那些人,跑過去最後看一眼那個老人。

是平時堅強的父親在薛清歡面前藉著酒勁訴說著外公的那些年的好,卻又滿是哭腔的來一句:清歡,我沒有爸爸了。而薛清歡知道父親為何這麼說,薛清歡的爺爺早就在薛清歡大三的時候因為腦梗去世,從那以後,父親便將外公當作自己的親生父親看待,而外公的去世,也就意味著薛強再也沒有父親可以喊了。

是薛清歡多想將自己的思念換作眼淚,像弟弟妹妹一樣傾瀉而出,但她知道自己一旦倒下,他們身後便再無任何人

是直到最後,薛清歡依舊被認為是那個冷血而又無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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