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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曖昧和感動的幻覺裡選擇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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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會覺得,沒有任何東西是我真正能擁有的,就像街邊的熱鬧會迴歸平靜,愛意會消失殆盡,就連寵物和父母都會先行一步,離我而去,曾經太過親密的朋友會走後來的某一天退散,學過的知識只要不選擇銘記就會被忘記,哪怕再怎麼努力工作,賺到的錢也不會留在我的包裡。

人生的這麼一趟,只剩參與和體驗,感受這個世界帶來的點點滴滴,即使最後兩手空空,不言而喻,精不精彩值不值得都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只記得昏昏沉沉又一年。

熟睡的時間總是過的十分快,好像你剛閉上眼睛,就要睜開眼睛;初秋的傍晚,這個城市總會籠罩著時有時無的火燒雲,映襯著湛藍的天空,有些不真實的美麗,最後的陽光灑進房間裡,只有方寸的餘光對映在牆上,變著最美麗的拍照打卡地,旁邊的學校已經沒有了吵鬧的鈴聲和孩童的嬉戲,火燒雲也在漸漸褪去,有些微涼的風拍打著窗戶,卻泛不起任何漣漪。

有些迷迷糊糊的睜眼,薛清歡以為自己睡著了,吳言便會離開,但睜眼的瞬間卻看到吳言就這麼坐在床邊,手撐著桌子睡著了,桌上還放著有些散發熱氣的粥,還有一些家常的炒菜,伸手往床頭櫃探去,還能摸到一杯溫水。

“吳言?”薛清歡輕輕喊了一句,吃了藥睡了一覺,她肚子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你醒了?”可能是那樣的姿勢睡覺,總會沒辦法進入深度睡眠,所以在她的喊聲中,吳言也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她像是在確定,她是否有好受一些。

“嗯嗯,飯菜是你做的?”薛清歡看了看桌上的粥和飯菜,像是在確定是不是吳言自己又回去做了飯菜拿過來的,但是看用的是家用的碗筷,也有些懷疑。

“嗯嗯,我做的,沒想到你家還會有這種碗筷,我以為你就是外面頂天下呢?”吳言笑了笑,把粥遞給她,已經放了蠻久了,所以也沒有太燙,還有一些餘溫

“我也記不得什麼時候買的了”薛清歡有些喜歡瓷器,也或許她覺得一個家,哪怕是租的地方,少了這些東西也是有些不完整的,所以才會買了一些,即使不常用

“你病了的樣子,倒是顯得沒有那麼咄咄逼人”吳言吃著飯菜,偶爾給她夾一些菜在她的碗裡,然後薛清歡又自己將裡面的姜和蒜挑出來扔進垃圾桶裡,像是開玩笑的對薛清歡說。

“呵呵,是嘛?”薛清歡也沒多解釋什麼,只是默默的笑了一下,然後將只吃了一些的粥放在桌上,其實薛清歡並不喜歡喝粥,在經歷過漫長的疼痛之後,她也只想吃吃飯,但是吳言好像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沒吃多少她也就放下了。

“吳言,其實我這個人真的沒什麼耐心的,我也和你認識的,想象的那些女孩子並不一樣”薛清歡坐在床上,拿著杯子,沒有看向吳言,只是盯著透明杯子,默默的開口。

“你又要開始對我說教了嘛?然後讓我離你遠點”或許是薛清歡這樣的開場白已經太多次了,吳言基本上已經能猜到薛清歡後面要說些什麼了,無非就是一些讓自己知難而退的話,沒有其他。

“從小時候起,好像我就被女孩子這個身份繫結,襁褓中,母親便因為吵架選擇出走,別人都還在被母親帶著牙牙學語的時候,我都是跟著外婆和父親,父親從來沒把我當做女孩子,七歲以前,我都是被父親剃光頭”說到這裡,薛清歡也只是摸了摸自己已經及肩的頭髮,想起了那些性別被誤解的日子,好多次都以為自己好像就真的是個男孩子,穿著男孩子的衣服,腦袋上空空的,偶爾看向同齡人長長的頭髮,在想如果自己是個女孩子,那麼會有什麼樣的小裙子,會留什麼樣的頭髮,會不會有小發卡。

“對於男女分別界限的認知差異,也讓我鬧出了許多笑話,直到外婆告訴我,我是女孩子,我應該留長髮,我應該穿小裙子,我應該去女廁所,我應該和男生保持距離,我應該像個女孩子一樣的生活,我不應該和男生打架,我也不應該跟男生混在一起玩,然後結合外婆和奶奶的力量勸導我父親,讓我留長髮”想起小時候鬧得那些笑話,薛清歡便忍不住想笑,記得外婆告訴過自己,幼兒園時期,她還將幾個男生追了一整個幼兒園,然後把他們打得鼻青臉腫,直到外婆來接的時候,幼兒園老師還語重心長的說什麼,你家這個兒子,成績好是好,但就是愛打架,把那幾個小孩打成什麼樣了。

原本薛清歡以為外婆會斥責自己,已經做好了被指責的準備,畢竟那幾個男生的臉上已經被自己打得掛彩,如果他們的父母追責,外婆肯定是會要擔責任的,她並不想外婆這樣,幾十歲了跟一群年輕人低頭道歉,準備醞釀情緒哭的時候,只聽見外婆說:你自己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家這是女兒還是兒子,便帶著薛清歡走了。

那一刻,薛清歡愣愣的,沒有得到斥責,相反是外婆對於老師將自己性別弄錯的怒氣,而在面對薛清歡的時候,又是一副和藹又笑臉盈盈,外婆撐起了自己的整個童年,她猶記得早上熱熱的藕粉,感冒發燒時外公送來的中藥,桌上永遠不變的土豆,還有厚厚的肥肉片,那些被偷走的時光再也沒辦法回來,就像現在的薛清歡亦很少聽見那一句我們歡兒。

“那你父親還是挺喜歡男孩的哈,不然也不會那麼想把你打扮成男生的樣子”吳言聽著薛清歡淡淡的敘述,好像是參與了薛清歡那些有些荒唐的時光一樣。

“吳言,你捱過父親最嚴重的責打是什麼?”薛清歡將杯子放下,看向吳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薛清歡看見吳言在聽到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的有些微愣,臉上還有看不清的憤怒,好像是不願意提起一樣。

“小時候,父母拳腳相向,我便成了那唯一的受害者,去幫母親擋,被推磕倒在桌角,頭上磕出一個大包,不喜歡的鞋子不願意穿,左耳被一巴掌打到近乎失聰,被酒醉憤怒的父親抓著頭髮往牆上撞,這些東西都成為了家常便飯,也在我心底埋下種子,我想逃離,瘋了一樣的想逃離,逃離那個荒唐的家,逃離那個讓我心生恐懼的地方”似乎是看到吳言不願意提及父親的話題,薛清歡又接著繼續說著,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提及的東西,薛清歡一樣,吳言也一樣,我們都很默契的將那些東西稱之為傷口。

“後來,我終於長大,在細細碎碎的日子,在反覆捱打的暴力裡,在叛逆的18歲,或許是父母終於良心發現,也或許是那個年代已經沒辦法再用所謂的按鍵手機,他們給我買了第一個翻蓋手機,是可以登入微信的那種,認識了一個附近的男生,就在我們學校附近,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外讀大學,18歲坦坦蕩蕩的年紀,我開始了我的初戀,也是異地戀,本以為會是一場很甜蜜的戀愛,畢竟誰的18歲沒瘋狂過,18歲,高二,本應該是長身體的年紀,本該是努力學習的年紀,我選擇了談一場異地戀,一個星期200的生活費,我省下了100,就是為了能在週末去他的城市看看他,或者給他買一個禮物,120斤的身材迅速下降到80多斤,胃部的消化系統全部紊亂,便養成了現在再也吃不胖的體質,或許很多女孩子都羨慕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體重是怎麼在兩個月內迅速下來的”薛清歡回憶著,那些日子對於現在來說像是噩夢,但在當時的年紀,薛清歡卻是帶著點滴的幸福感和付出感,薛清歡本就是屬於付出型的,所以那個時候的她並不覺得苦。

“18歲嘛,青春期,總會有些發育帶來的不完美,我也一樣,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洗面奶是什麼東西,只知道臉上瘋狂長痘,消了又長,長了又消,有一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勢頭,但這些在當時那個人的眼裡變得十分醜陋,他會在很多人面前笑我醜,會說我臉上就像是月球表面一樣坑坑窪窪的,說我胖,說我沒有任何女生樣,還不如他們學校的女生會打扮,還說500塊錢把我賣給他們班的男生,都沒人願意要,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他的玩笑話,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做了,所以當我帶著禮物又一次去到他的城市看他時,看見的是他和別的女生從酒店裡走出來,我不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麼,只是心裡有些什麼東西在慢慢崩塌,我變得沒有安全感,也發誓不談異地戀”

“那,禮物他收了嘛?”吳言看著薛清歡逐漸握緊的手,將自己的手輕輕蓋在她的手上,好像是在給予她一些力量。

“沒有,我差點被他當做籌碼,拿去和朋友對賭,他收了別人500塊錢,還說小土妞,玩玩而已,後來他來找我,想道歉我不接受,他就很憤怒的把手上的手鍊摘下來扔向我的臉,我躲了一下,脖子上便被手鍊劃出一道很淺的血印,他怒斥我不給他面子,害他賠了500塊錢,要求我賠償他的錢,並且要為他丟失的面子付出代價,狠狠的給了我一個巴掌,我記得我抽的第一支菸就是他塞給我的,還是那句話,不要不給他面子,只是後來的我,再也戒不掉煙了”薛清歡有些微微出神的看向桌上的煙,吳言也很瞭然的將煙遞給她,儘管知道薛清歡作為一個女孩子不應該抽菸,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但吳言覺得她現在需要這個東西,給她點上一根遞給她。

煙,確實是個能讓人短暫忘記煩惱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是遞給你煙的人更愛你,還是拿掉你手上的煙的人更愛你。

“後來,高三一個學期,我又瘦了,也開始注意臉上的保護問題,痘痘慢慢退下去,我認真學習,也如願的考上大學,我沒有刻意去接觸誰,一切就讓它順其自然的發展,本想安安穩穩的度過我的大學時光,但沒想到一個學長在這個時候選擇接近我,是我們當初的學生會主席,整整大二一年,他對我極其的溫柔,像是在告訴我,你值得被愛一樣,深夜綜合樓下等待的身影,午後特意為我打來的飯菜,我飯菜裡面挑揀好的愛吃的菜,每次活動的時候,他都是站在我旁邊,支援著我,鼓勵著我,我上臺表演的時候,他哪怕是在其他地方都會跑來給我加油,在臺下靜靜的看著,我承認我心動了,我將自己所有的偽裝全部卸下,不是那麼溫柔的,不是那麼善解人意的,我的鋒芒在他的溫柔下慢慢顯露,我的脾氣也在他的溫柔下盡數展現,可最後在大三學生會主席競選的時候,我的那些缺點,又或者說我的那些弱點全都變成他刺向我的利劍,變成他反對我當選的藉口,而後來我也才知道,在那些溫柔的日子裡,我只是他的消遣品,他有女朋友,我莫名其妙的做了一次第三者。”薛清歡將手上剩下的菸頭放進菸灰缸裡,看著那些煙霧一點點消失在半空中,就像當初的那些溫柔,一點點消失在歲月裡一樣。

“那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從薛清歡的敘述裡,吳言認為那個所謂的學長應該也是挺喜歡薛清歡的,但做出來這些事情就讓人很費解,畢竟誰都不會願意傷害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如果會,那就是不夠愛

“我性格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自己不該要的東西不會要,也不會幫助別人去拿本就不該屬於他的東西,他從大一開始申請獎助學金,其實他的家境並沒有那麼差,而且學習成績也不算是拔尖的那種,獎助學金不是他能夠簡簡單單拿得到的,但他身邊另一個學長可以,他可以利用職權幫忙那個學長拿到獎學金,然後兩個人平分,他再申請助學金,他們這樣做一兩年了,我跟輔導員關係比較好,跟很多老師的關係都比較好,所以接近我是最大的捷徑,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認為助學金就應該真正有需要的人拿的,就像我們寢室那個女生,說家裡欠錢了,申請助學金,但自己各種買大牌,吃大餐,用的穿的吃的都是最好的,天天都在接快遞,但助學金依舊跟著拿,還擠掉了別人的名額,我便做主停掉了她的助學金,把這個名額給了別人,用很多人的話來說就是剛正不阿,學院後來查到了他家並沒有那麼差,並不適合拿助學金,準備取消他的助學金,我在中間跟隨著學院調查,她漸漸發現我並不能拿捏了,就一改以前的樣子了”其實想起那些事,薛清歡多多少少都覺得有些荒唐而不可理喻,美好的大學就因為這樣一個人有了汙點,回憶起來有些心酸。

“吳言,我有抑鬱症”薛清歡想了很久,哪怕前面做了那麼多鋪墊,但當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她的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你…看起來不像”吳言也愣了一下,他並不瞭解這種病症,在他認為就是想太多的精神病症,嚴不嚴重,不清楚,有沒有後遺症不清楚,會不會癒合他更不清楚,而薛清歡這樣明媚的女孩子,看起來並不像是抑鬱症,她笑得很開心,開心到所有人都覺得她並不會有難過的事情發生,好像一切都是向陽的。

“是啊,看起來不像”薛清歡再次點燃一根菸

“從小我下雨沒傘,打架不問原因一定是我的錯,我是在父親的責打中長大的,母親只會一味退讓,叫我隱忍,叫我懂事,叫我聽話,我甚至見到母親被打到鼻青臉腫仍然還在為他做飯,原生家庭是不可磨滅的痛,後來我也沒遇到什麼人癒合我的傷口,抑鬱症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埋藏在我的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也不知道爆發的時候,我會變成什麼樣,這並不是普通的感冒,這甚至比感冒還要可怕個千萬倍。”薛清歡緩緩抬頭看向吳言,像是要在他的眼中找到什麼一樣,隨後又低下頭

“吳言,我是不相信感情的,又或者我相信,但我知道它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那些女孩子都是小公主,都應該被好好疼愛的理論在我這裡不管用的,因為我沒見過,我沒感受過,所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想把這些都告訴你,或許你真的贏了,我被你感動了,我的過去,我的誘因,我不敢述說的秘密,今天全部都告訴你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孩子,我是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定時炸彈”說著薛清歡再次抬頭看向吳言

“吳言,這樣的我,你確定了嘛?我最後問一次”

“如果你願意,我會好好愛你,聽了你的苦,我會更懂得如何珍惜你,我想好好保護你,給你你想要但得不到的那種愛”

吳言的眼神在那一刻顯得是那樣的堅定,那樣的視死如歸,或許這個詞語放在這裡並不恰當,但她依然想用這樣的詞藻來形容當時的吳言,哪怕是薛清歡審視的眼神落在了吳言的臉上,眼睛上,想從他的眼裡找到那麼一絲絲撒謊的痕跡,最後薛清歡都只看見吳言眼中,那清澈的堅定,那一刻,他的眼裡有她,並且只有她。

“呵呵,敗給你了”薛清歡突然低頭笑笑,或許一個人的生活真的該結束,也或許是此刻的曖昧的氣氛也太過濃郁,又或許是吳言在這些日子裡真的將她冰冷的心融化了,如果只有感動,那她也願意試試,就那麼試試。

“那就試試吧”薛清歡將手放進吳言的手心,她或許真的是有些累了

吳言愣住了,愣住了很久,他原本以為薛清歡依舊會拒絕他,仍舊會讓他付出的真心打了水漂,但她突然的應允,到底還是讓他失了神,眼睛好像變得溼溼的,感動還是心動,在這一刻,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只要薛清歡答應,他相信長久以往的相處會讓感動變成感情。

其實後來的薛清歡記得,她記了很久,吳言在那天聽了她說了所有來時的路,知曉了她全部前半生的荊棘密佈,她也在那個時刻伸手抓住了伸向她的藤蔓,信了那句關於愛和守護的承諾,也許是有之前和母親賭氣的因素在,也或許是那天的夕陽太過於溫柔,不知道是對是錯,不知道破窗效應,只知道那個時刻她選擇相信,相信自己,也相信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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