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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他感到有詭異的氣息,而詭異最濃郁的地點竟然是那個紅色電話亭。
那裡正站著一個深綠色袍子的年輕人,迷失者!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但他似乎只是來打電話的,他走出來了。
袍子對他來說有些大,他被襯得更加高挑纖瘦,本以為會是一個瘦竹竿兒,但面對面迎上,這竟然是一個——
……漂亮的瘦竹竿兒。
口音、氣質、長相。那個老先生說的沒錯,這是一位貴族,會有裝腔作勢的土豪模仿貴族的口音,但那很好辨別。
根據他多年跟沃爾沃區貴族打交道的經驗,面前看起來有些狼狽的少年,就是一名貴族。
“您好,先生。我叫雷德·霍爾,很高興認識您,您是否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呢?”
雷德一面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方才是看他的外表,此刻就是看他的“內在”了,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被汙染,並且罕見的純淨,作為一名貴族來說,也比較罕見了。
葉拾感到稀奇,竟然會有人主動詢問自己嗎?
葉拾友好的笑了笑,然後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是這樣的,我忘記了家裡地號碼,唔,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完全沒問題,先生。”
“請問赫爾維斯大概在什麼經緯度上啊……”
“……”
“…………”
大眼瞪小眼。
葉拾只好直白一些些,“您知道華語嗎?”
雷德搖了搖頭,真是一個奇怪的貴族,不過貴族都很奇怪,他也應該習慣。
更何況這是一位會喊清潔工爺爺的貴族呢。
好吧。葉拾嘆了一口氣。
然後呢?然後坦然接受了。
他突然興奮起來。
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在那一刻低下頭,用手正了正深綠色有些發黑的衣領。
那麼一來,這裡沒有人知道他是精神病,療養院也不會來抓他,這是一件好事呀。
葉拾重新抬頭,眯著眼笑,“謝謝您。”
雷德表情奇怪地面朝著紅色電話亭,背挺得筆直。葉拾從他身旁擦過去,嘴裡低低地哼著歌,聽起來是很歡快的調子。
他聽起來很開心啊……
雷德盯著紅色電話亭,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通體藍色的摺疊手機。
“吧嗒”一聲開啟,然後編輯了一條訊息給置頂。
狄琳,回波凌。
想了想又編輯了一條訊息給阿爾伯特。
他盯了兩眼,看到已讀兩個字後合上手機。拉開電話亭的玻璃門,隨著他的邁入,
一瞬間。
他的背後,傳來劇烈地、砰地一聲,玻璃門被重重關上了。
像被一個什麼看不見的人用手甩上了,動靜很大。
隨著玻璃門的關閉,電話亭四周不停發出吱呀吱呀搖搖欲墜的聲音。
他站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定定地盯著眼前的電話臺。
“嗶——嗶——嗶——”
突然,
電話臺上的紅色話筒劇烈的震動起來,有人將電話打了進來?它一直不停地震動著、並且發出嗶嗶嗶的聲音,直到——
雷德伸手拿起話筒,輕輕放到耳邊,他的半指皮手套被流漆話筒映上點點紅色。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外面空曠的街道,開口了:“喂,你好,這裡是雷德·霍爾,請問有什麼事。”
很正常的詢問。
一聲刺耳急促的聲音劃過他的耳膜,他皺著眉將話筒拿的遠了一些,而後聽到裡面傳來噗噗噗地笑聲。
“真沒禮貌,小卡特。你帶著你的母親逃到波凌來了?”
他嗤笑一句。
“波凌的天氣不怎麼樣,我不喜歡這裡。”卡特·巴克夫的惡作劇得逞,於是還算乖巧地回答了這個問題,稚嫩的聲音從滋啦滋啦響的話筒裡傳了出來。
“只有你,還是?”
“還有你這個笨蛋,噗哈哈。
你好煩,你好煩。
總是問問問問個不停!”
“嘟嘟嘟……”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雷德溫柔地將話筒擱在電話臺上,一點兒也沒有跟那個幼稚的孩子置氣的意思,伸手拽了拽皮手套,又將目光落在玻璃門上。
他曾經什麼時候聽過一個故事。
故事很短,但他記得很清楚。
大概是說一個走夜路回家的青年決定給家裡打一個電話報平安,於是他走進了藏在黑夜中散發著微光的紅色電話亭。
他還算順利的撥打了那通電話。
可是,在他就要出去的時候,玻璃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他只能再打一通電話回家,告知他們這個糟糕的訊息。
家裡人決定趕過來幫助他,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再聯絡監察局的人。
當家人從黑夜中走向他的時候,他興奮極了,直到家人們像完全看不到他似的擦身而過。
他們完全看不到這個電話亭。
青年拍打著玻璃門,劇烈地尖叫著: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電話亭的門被卡住以後,他失蹤了。
電話亭的門,被什麼卡住了呢?
雷德收回思緒。
走過來,摸了摸門把手,然後很不紳士地、砰砰砰地用力拽著玻璃門的把手,拽地電話亭不住地晃動。
打不開。
他低罵了一聲:“該死的卡特!”
透過玻璃門,他看到遠處有人走過來……目光收回一點,他看到映在玻璃門上的自己。
逐漸,那身影似乎越來越清晰。
“……好痛啊”
一聲小小的呻吟在耳邊響起。
雷德頓住,他意識到自己感受到疼痛,隨著那小小的三個字響起來,雖然並不明顯。
他緊緊盯著玻璃門,與玻璃門裡面的自己對視著。
看著玻璃門裡的自己逐漸清晰,當那身影完全映出來的時候,你會發現——
電話亭的玻璃門裡逐漸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形,卻不是你。
雷德的身材是很精壯的,而那個男人卻像用打氣筒吹起來的,鼓鼓囊囊,胖胖矮矮。
不是雷德。
那個男人——
他和阿爾伯特差不多胖,卻比胖肚子警官矮了不少,
他的身體此刻映在玻璃裡——被均分在兩塊玻璃上,中間阻隔著紅色的把手,這麼看來,
就好像……
開啟門就要讓他斷成兩截。
他卡住了玻璃門。
玻璃像是破碎了,上面有無數裂痕,看起來隨時要崩壞了,又將男人的身體分為一塊一塊、好多碎片。
隨著雷德無情地開門動作,玻璃門裡面的男人嗷嗷嗷地痛苦呻吟著,一聲又一聲哀嚎,一聲大過一聲,“好痛啊好痛啊——”
玻璃門吱呀作響,彷彿就要承受不住。晃碎玻璃門的同時,也不停晃碎著那個矮胖男人。
雷德痛地青筋冒起,手上動作不停。
“咣——晃——”
“好痛啊——”
“……”
“咣。”
“好痛啊!”
電話亭劇烈震動一下,他就大叫一聲。
雷德伸腳踹了一下門,“媽的,痛什麼!”
痛楚不知以什麼比例反噬或轉嫁到雷德身上,他施加在玻璃門以及男人身上的傷害,也呈現在他身上。
精神上的,每次用力,都會很痛。
“好痛啊好痛啊!”玻璃門裡的男人恨恨地看了雷德一眼,那一眼滿是怨念。
他鮮血淋漓,分崩離析——
身體裡黃紅的黏膩脂肪滋地破開他的皮肉,咕嚕咕嚕地擠出來,從玻璃門縫裡滋地擠進來,貫入電話亭裡。
他像被什麼東西擠在玻璃門上,面容扭曲且詭異,而爆出來的眼珠就那麼死死地盯著雷德。
雷德手上絲毫沒有留力,隨著他的動作,玻璃門裡的男人吱哇亂叫,然後——
他的眼珠子終於不堪壓力,從“玻璃門”的縫隙中擠進來,紅白的漿液咕滋迸了一地,濺了雷德一臉。
男人的血摻雜著電話亭上的紅咕咚咕咚地湧進去,充斥著小小的電話亭。
“好痛啊好痛啊——”的聲音裹在每一滴血漿裡、鮮紅裡,嘶啞尖銳。
聽起來真的很痛,越來越痛。
雷德也被這樣的痛苦包圍著。
血從上往下滴,雷德伸腳重重地踹在玻璃門上,砰——砰——
他的每一腳都踹碎一些玻璃門,也踹碎玻璃門裡的男人。
“好痛啊——”
“對不起,你忍忍吧……我被關在裡面了,就和你一樣。”
雷德突然開口安撫,他不僅被關在裡面,同時還分擔了他的痛苦。
男人聽到那句話忽然頓了一下,但隨著電話亭地再次震動,他又不住地叫了一聲。
雷德也一愣,他剛剛還沒動,為什麼男人又哀嚎了,並且這次自己承受的痛苦似乎比之前都要高。
疑惑之外,雷德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猛地一用力,紅漆的門把手就從地步開始分離,分離的地方滋啦地延伸出蜘蛛網狀的裂隙。
再一用力,門把手就完全掉下來了玻璃門上、男人的腹部出現兩個窟窿。
他重重呼了一口氣,將力氣全部凝聚在胳膊上,
在知道落下去,自己將承受幾乎同等的精神傷害時,嗯……還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他將門把手高高舉起。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