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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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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千言萬語到嘴邊,喬知非只說了句:“這個禮物,我不想要,以後不要隨便提了。”

不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不要隨便干預我的工作,別以為我做什麼就是喜歡什麼。

可她沒有說,因為她明白江與彬是好心,是愛她,可她不敢相信她值得這樣被愛,他們認識不超過半年,沒有過任何質的發展,能讓一個本是陌生人的人對她產生濃烈的愛意。

她愛看霸總文,不是因為喜歡,也不是方便代入自己,而是因為它們無腦,不講邏輯,爽!可生活不行,起碼她的生活不行,她的生活必須有序、有邏輯。

突然亂掉的秩序,像陰謀。

江與彬被她拒絕過很多次的禮物,他都有辦法讓她收下,可這一次,他沒有再開口,喬知非用最平淡的語氣,做了最嚴厲的決定。

他點點頭,連委屈小狗的表情都不敢做。

這一晚,喬知非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自己睡。

這一晚,她做了很多夢。

夢裡面,她又成了那個開始發胖的小姑娘,矮矮的個子,圓嘟嘟的臉,也不算胖子,就是帶了些嬰兒肥的圓潤,很可愛,畢竟從小漂亮到大的小女孩,剛剛胖的時候,也是漂亮的。

大姑來了:“哎,非非真漂亮啊,長大了嫁給平平哥哥好不好呀?”

姑父跟著笑:“非非,你這麼漂亮,以後讓你媽媽再給你生個弟弟,跟你一樣漂亮。”

小喬知非努力爭辯:“沒有弟弟,媽媽說只要我一個。”

大家都鬨笑,連爸爸也跟著笑,只是爸爸說:“只要非非一個,非非想要什麼,爸爸都會滿足的,爸爸會永遠陪著你。”

小喬知非笑得很開心,爸爸最愛我了。

畫面一轉,她要考試了,媽媽說爸爸忙回不來,他不在也是一樣的,非非那麼棒,一定能考個好成績。

小喬知非癟嘴,不行,人家都要爸爸媽媽一起陪著的,讓爸爸請兩天假不行麼?爸爸說我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的。

漂亮的小喬知非拿起了電話,要撥號碼。

混沌中的喬知非突然有了意識,不能打啊,不能打電話,喬知非,不要打電話!

她想阻止,想喊出來,想吼叫,可是她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拼了命想告訴夢裡的自己,不要打電話!

小小的手,已經撥到了數字上,喬知非驚恐地想要抓住它,想要奪過電話,可是她不能,她什麼也做不了。

那通電話打了出去:爸爸,來陪我參加考試吧。

絕望攫住了所有的神經,畫面變得黑暗起來,突然,她就成了胖胖的喬知非。

所有同學都在笑她:“你看她,好胖哦。”

“這麼能吃,像頭豬似的。”

大姑又來了:“你還能有心情考試哦?你有沒有良心啊?胖成這樣,長大了嫁不出去。”

媽媽也哭了:“怎麼考成這個樣子?對得起誰呢?”

胖胖的喬知非盯著手中的試卷,每一張都是“0分” ,她什麼也沒寫,她什麼也寫不出來!

完了,她完了,她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學,她一輩子都完了。

漫無止境的絕望,無休無止的嘲笑,明裡暗裡的指責……

“不要啊!別打電話啊!”竭盡全力,衝破黑暗,聲嘶力竭。

喬知非從夢中驚醒,臉上涼涼的,不知道是淚,還是汗。

爸爸,是你回來了嗎?這麼多年,你都不肯出現在我的夢裡,是沒有原諒我嗎?

是你也覺得我現在開始奢望幸福了,這是不對的,是嗎?是你在警告我,愛都是陷阱,對嗎?

黑暗中,喬知非緩緩蜷縮起身體,把自己窩成一個很安全的姿勢,咬緊了下唇,她再也睡不著了。

喬知非,別打電話。

門被開啟,江與彬慌張地跑進來,坐到床邊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聲音極輕:“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了,我來陪你了。”

讓人安定的聲音。

喬知非沒有動,她現在可以投入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嗎?她配得到很多愛嗎?這些毫無緣由的愛,不是陷阱嗎?

江與彬把她散落在臉上的頭髮一縷一縷撫平,手指劃過她的臉,冰涼一片,什麼夢讓她流這麼多淚?

他吻上她的頭頂,很輕柔,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拍著她,像哄孩子般,一下一下:“別怕,是夢。”

喬知非回過身,把自己完完全全縮排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生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

爸爸,對不起,我再貪婪一次,我想要陪伴,想要愛呀,我不想再吃成一個胖子了。

江與彬感受到她的顫抖,把她抱得更緊,拍著她,讓她在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中,逐漸平靜下來。

喬知非從懷裡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接著雙腳也露出來,像只八爪魚一樣,把江與彬緊緊纏住。

腦袋探出來,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江與彬臉上。

江與彬極有耐心又溫柔地回應她,用回吻一一安撫她的反常、不安和恐懼。

很久很久,喬知非在黑暗中睜大漂亮的眼睛,捧著江與彬的臉,說道:“江與彬,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我好喜歡抱著你睡呀。”

江與彬摸著她的臉,鄭重答應:“好。”

喬知非笑,在他額上親了一口:“要一直陪著我啊。”

江與彬:“好。”

得到了回答,喬知非安心下來,他的懷裡,好像有魔法,她又能睡著了,沒有做噩夢。

凌晨的時候,江與彬聽到了她的囈語:“別打電話,喬知非。”

別打電話。

原來,她也有不為人知的絕望。

飛機是下午的,但江與彬需要在上午就到達北京,所以,清晨就要起床,分別。

昨夜,像是一場了無痕跡的臆想。

喬知非還是那樣靦腆中,帶著些俏皮,在送江與彬去高鐵站的路上,她做出惡狠狠的樣子:“不許跟洋妞兒們眉來眼去的,隨時跟我報備。”

江與彬:“遵命。”

他不想問她有什麼痛苦的事,正如他也不想說,他曾經有過怎樣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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