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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間姬宣已不見了蹤影,兩人趕忙跟上去,卻不料在村中繞了一圈也不見姬宣身影。
大概是久不見外人,這些村人態度冷傲,原先分明三三兩兩聚成群,有說有笑的,一見到外人就攏去了面上笑意,擺出一副欠了錢的晚娘臉,四散開去。
“這位大娘,敢問有沒有見過一位姑娘,手腕戴著紫色髮帶的。”
季齊裝作看不出村人抗拒的模樣,攔住了一個挎著籃子的大娘,對方硬梆梆地回答:“沒見過。”
大娘後頭,還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粗布衣裳,有些怯怯地躲在後面。
“大娘,這村子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我看東邊有一塊旱地,那是怎麼回事?”
大娘終於撩起眼皮看向他,“不曉得,後生莫要擋道,我還趕著去摘菜。”說著也不理會他的反應,拉上那個小姑娘繞過季齊就走了。
一連問了幾人,皆是這樣的反應,季齊面上的笑意漸淡,雖說他理解這些村民不喜歡外人的心思,但這些人未免過於冷漠了些。
季齊手心朝上,幻化出了個追兇鈴,追兇鈴安安靜靜的,無兇可追,證明這些人確實只是普通凡人。
他把追兇鈴系在腰間,小心駛得萬年船。
去村長那裡借了兩間屋子,花去了三十靈石,季齊有些心痛,覺得這事兒合該梅霖海來做才是。
說曹操曹操到,梅霖海果真不禁唸叨,御劍降落在季齊面前,道:“我們來的那個地方確有古怪,那些木頭又出現了。”
“木頭有什麼好奇怪的。”季齊銜了根草,轉而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你是說那些木頭被啃完後又復生了?”
梅霖海點頭。
那還真是啃了個寂寞。
“姬宣呢?”
“沒在。”季齊說,“找了一圈不見人,你會御劍,上去多巡幾圈。”
“那你呢?”
“我?我也有我的事嘛……”
梅霖海用一種深深瞭然的目光看著他,不容分說地道:“還是一起吧。”
嘖!這人真是見不得自己躲懶啊!
怨念歸怨念,季齊還是上了梅霖海的“賊船”,在村子上方轉了兩圈,沒見著人。要麼,就是姬宣躲在了某個屋子裡,要麼,她早就不在這裡了,可她能去哪呢?
梅霖海和季齊又去大坑那裡檢測了三四番,發現那些木頭確實有“死而復生”的本領,可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本領。
夜幕已上,垂垂地落下來,從紗紙窗中映出黃黃的散碎的光芒,隱約中,東方泛起黯黯的水波,四周氤氳起一陣薄薄的霧靄。除了梅霖海和季齊,已經沒有人在外面了,好似這村人恐懼夜間發生的事一般。
季齊聞到一點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好聞還是難聞,追兇鈴隱隱響起來。
季齊屏息,往東方而去,只見原先那處大坑不復存在,波光隱隱,一陣微風吹來,盪出漾漾的波痕,一眼望去,湖面泛著冷冷的綠意。隱約間,竟似看見了一雙碧綠冰涼的瞳孔,細長狹窄,毫無溫度。
再度接近,那綠湖便不見了,留下一道乾裂的紋樣。
恍如海市蜃樓。
遙看有近看無。
追兇鈴停息了下來,像被風安撫了一般,闃然無聲。
那點兒霧氣更薄了。
這兒有過一條湖,可能還發生過一些事,他們雖然不清楚,但村裡人一定知道。
梅霖海道:“夜了,先回吧。”眼下確實也打探不出什麼。
季齊打了個哈欠,白日裡的那股不適現下又泛了上來,有點想嘔的感覺,“去睡了。”
走到村長提供的那兩間屋子,有一股乾草味,只有個簡易的磚頭疊成的床,那村長莫不是把穀倉改了一番給他們住的吧?季齊無語,不過也不好挑剔,好在還有盞燭火,擺在屋子中間一點的地方。
季齊躺到床上,睡意漸濃,想起這燭火還沒滅,又不想自己下床吹掉,於是傳音給梅霖海道:“梅兄,梅兄……”
梅霖海就住在隔壁,“什麼?”
“我突然想到一個線索,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梅霖海無言,“你說就是了。”
“不行,這事很重要!”
在季齊的再三再四堅持下,梅霖海終於過去了,季齊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吹著口哨兒,見梅霖海過來,面色一喜,“這事兒就是……幫忙吹個燭火,謝謝了啊。”
梅霖海:“……”沒見過這麼會使喚人的!
最終還是黑著臉吹熄了燈。
季齊睡了一夜,梅霖海打坐了一夜,第二天皆是神清氣爽。姬宣依舊沒有現身,這村子裡倒不至於有誰能暗算了她去,要知此女可是百毒不侵,極大可能是她發現了什麼,追蹤而去。
清晨的點蒼山蔥翠欲滴,沿著石階直通而上,有一座古廟,頗有巍峨氣象,坐南朝北,面闊三間,單簷歇山頂,兩邊高中間低,側邊三角飾以垂魚,造型雖用心,卻頗為破敗,裡頭結滿了蜘蛛網,顯見沒什麼人來祭拜。
只是季齊沒想那麼多,他想的是:好大一座廟,廟裡兩個人,眼瞧著就要親上了!
關鍵時刻,季齊還是咳了聲,驚散了面前兩人,少年一把將女子護在身後,面色鬱郁不快,雖然也是一身麻布衣裳,看著卻不像村裡的人,倒是他身後那個女子,衣衫上的花紋有些眼熟。
“你是誰,來這做什麼啊?”少年不滿地道。
真是奇也怪哉,這樣的人哪裡有半分妖氣,剛才追兇鈴響個什麼勁?害得他跑出來棒打鴛鴦。
“沒什麼,就是上來瞧瞧這裡的風景,對了,這廟裡拜的是哪路仙人?”
“蛇妖。”少年噘起嘴,顯然不欲多言。
季齊自然看到了,上頭是一條蛇,一雙眼睛晶瑩剔透,不似凡物。他也不是真想問這廟的來歷,畢竟不知名的山妖野怪多了,做一點善事便能引得凡人祭拜,若真要較真,天底下不知名的小廟多了去了。
“對了,姑娘,大娘讓我給你帶一句話,讓你回去做飯。”
季齊面上笑吟吟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女子見被認出來了,索性不躲了,從少年身後站出,對著少年低低地道:“我、我要回去嘞……”說罷,便低頭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