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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泉下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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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仁被打昏迷,不知過了多久,才徐徐醒轉。他忍著遍體疼痛,緩緩睜開眼睛,見已是夜裡,恍惚中看見那些山賊還在,他們酒足飯飽之後,便開始姦淫那些被攄來的婦女。冼仁心想,這是什麼世道啊,老天真是沒眼,這些人如此傷天害理,卻如何沒有報應。剛想到這裡,不知什麼緣故,廟裡的燈燭火把竟然統統熄滅,方還充斥著山賊淫笑和婦人哭喊之聲的破廟,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幾個婦人低聲啜泣的聲音。藉著外面透進來的月光,隱約見那些山賊不約而同,都是一驚,繼而愣在原地不動。

接著,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緩緩說道:“陰曹煉獄,地廣人稀。”那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不知何故,彷彿往人耳朵裡鑽一樣,冼仁,眾山賊,還有被攄來的那些婦人,破廟裡面每個人,全都聽到了。那些個山賊聞言面面相覷,不知所以。那幾個原本啼哭的婦人也住了哭聲,破廟裡頓時一片安靜。過了許久,又聞聽另一個古怪陰森的聲音道:“人間大地,惡魔橫行。”

那為首的盜賊有些見識,大概曉得一些說話之人的來歷,嚇得冷汗直流,終又不甘心示弱,過了片時,便壯著膽子吼道:“什麼人,鬼鬼祟祟,不敢現身?”

那兩個聲音其中一個回道:“陰世判官!”

另一個道:“泉下有知!”

那山賊頭目聞言,便知自己所料不錯,果然是那兩個人,他心裡又怕又怒,罵道:“孃的,世上不平事多了,你們管得過來嗎?偏偏落到老子頭上,要來找老子晦氣?”

一些不知就裡的山賊嘍囉,還不知死到臨頭,罵罵咧咧的道:“什麼人在說話,快滾出來。”

亦或道:“有本事出來跟老子明刀明槍的幹一場!”

亦或道:“藏頭藏尾,算什麼好漢?”

……總之,各種謾罵,惹得來人忍無可無,只聞那個聲音又道:“我忍不住了,我在說話,我是丁泉下!”

另一個聲音道:“我也在說話,我是莫有知,判了他們!”

前一聲音又道:“泉下,這回我和你想法一樣了,對嘍,判了他們!”

只見突然兩個人影現身廟裡,猶如鬼魅一樣,雙手各舉起一把雙叉短刀,身子微一下蹲。一個立著身子迅速旋轉著竄入群賊裡面,一個躍起身子橫在空中,像箭矢一樣射入另一處的土賊中間。群賊被這詭異的一幕看得呆住了,不及反應,便紛紛倒地,剩下的及反應過來呼喊大叫著要抵禦,接著又是一愣,因為那兩個人影穿梭如風,讓他們完全無從下手。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便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賊屍,包括那個山賊頭目,盡皆被殺死。

冼仁雖然不能說話,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楚,那兩個人殺了那夥山賊,將一眾被攄來的婦女都放了。卻不知他們要怎麼處置自己,是當賊殺掉呢,還是扔下自己不管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應對他二人心存感激,因為從自己在靈山鎮上的破廟裡睜開眼一直到這一刻,這兩個人第一次讓他看到了一點公道,雖然他們殺了人,他也不喜歡看見流血死人,只是他們的名字很是古怪……

原來那泉下有知乃出世高人,性情古怪,武功高強,時不時現身江湖,遇有不平之事,喜打抱不平,懲惡除奸。其常言,揚善而不懲惡,善消惡漲,懲惡而不揚善,則惡自消,善自漲……兩人合稱“陰世判官,泉下有知”,於江湖上素有盛名,卻很少有人見過其真容,也不知其身份來歷。

那陰世判官兩人走到冼仁跟前,俯身檢視了一下冼仁的傷勢,見他雙腿被打斷,胸骨也折也折了幾根。看著似乎還有些意識,便向著冼仁恭了恭手,道:“我兩明斷公義,洞穿世上一切,本無所求,但也忍不住想看看靈山使者手中的秘密,不知閣下可否……”

冼仁見兩人六十上下,鬚髮花白,臉上滿是褶子,目光卻無比銳利。他第一次聽到“靈山使者”幾個字,卻不知究竟是什麼。這二人雖然古怪,但卻武功高強,明斷人心是非,倒不像是奸惡之人,冼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因傷重說不出話來,只好抬起右手向他們二人輕輕擺了擺,本是想表明自己不明白他們的話。

不料對方卻誤會了他,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又道:“你既信不過我二人,不願給我們看,那也罷了!”停了停,又語另外一人道:“按說靈山使者,武功卓絕,不至於此,但是其身受傷重,也不像作假,我二人也不能眼見他橫死不管。”

另一人聞言,點了點頭,遂將冼仁負起便走,冼仁被他這麼一搬動,渾身上下傳來一陣劇痛,實難以忍受,便又疼得暈了過去。

待冼仁再次醒來時,他已經睡在一處客棧裡面。原來陰世判官丁泉下和莫有知二人已將他帶到渭水邊上一處市鎮上面,找了客棧住下,讓他休息,並替他治了傷。

這家客棧臨著街面,叫渭福客棧,冼仁他們在樓上住著。

冼仁雖然覺得身體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身上多處傷仍然疼痛難忍。他見陰世判官丁泉下和莫有知二人都在屋裡,一人手持兵器在門口,一人在視窗,都十分警惕,方才要開口說話,站在視窗的丁泉下急忙趕過來,揮手止住了他,然後從桌上端起一碗白粥過來喂他,並低聲道:“快吃!”

冼仁只得照他吩咐去做,不料剛吃幾口,突然“嘩啦”一聲,只見一人持刀破窗而入,挺刀直刺向冼仁,門口的莫有知一個箭步,搶上前來,將其攔下,兩人便交起手來。莫有知武功高過對方很多,只交手數招,那人便被逼得又跳出窗去,上了對面屋簷,莫有知亦躍出窗追了上去。

恰在這時,外面樓下街上也傳來一陣喧譁,響起兵刃交接之聲,冼仁驚魂未定,心想不知外面還有多少人在武刀弄槍,莫不是也衝著自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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