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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嚯……”
一夥管營士兵穿著整齊，喘著粗氣，搬著沉重的石板艱難行走在雪水淤泥的地上，院內的鋪石板路的工程本就接近尾聲，看得出來，這幫人呼哧帶喘的目的就是想讓齊帥看到他們的苦勞。
張舍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燕不歸則哈了哈熱氣，接著搓了搓手隨著【黑曜軍】護衛進到屋內。
驛站院內，寒風刺骨，張舍獨自留下，抬起胳膊，落下雪花比之前的更大了，似乎暴風雪要開始真正發威了。
張舍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們的表演好大一會兒，轉身剛到走到 門口，一股香味撲面而來，鼻子忍不住的嗅了嗅。
“弟弟，肉快烤好了，進來吃吧！”齊帥剛好瞅見來到門口的張舍，於是喊道。
張舍向內看去，驛站廳堂很大。齊帥一人守著一個火盆，身後站著一群威武的護衛；燕南垂則帶著兩個兒子圍在隔壁的火盆旁，自然，那群高手圍在他們身後。
看的出來，兩團火照在兩夥格格不入的人群身上，似乎未來的火拼遲早都會來的，無法避免。
就在進門的一剎那，張舍忽然覺察到院牆角窩棚暗處裡的持續抖動，好奇心驅使，走近了才看清，這是那群奴隸站在那裡被凍的發抖。管營們幹活，他們不敢回籠子裡睡覺，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大人，小心點。”說話的人正是那個要砍自已的胖子。這幫管營只有他沒穿甲戴盔，一身素服的在幹活，他是怕石板碰到張舍，於是走到旁邊時輕聲細語的提醒道。
那廝剛要走，張舍一把拉住，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經這麼一問，那廝一下子跪了下來，抱住張舍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求饒道：“哎呀！大人，小的已經知錯了，剛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水衝了龍王廟……”
“哎！哎！別這樣。”這通操作著實嚇了張舍一跳，急忙回望四周，深怕有人圍觀，“我只是問你的名字，沒想過要報復你，我沒那麼小心眼！”
那廝抬頭看向張舍一臉真誠的樣子，抹了抹眼淚開口答道：“小的叫吳奎，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見吳奎情緒穩定便開口說道：“看那牆角站著的那些奴隸了嗎？”
“嗯！看到了，大人您想讓我殺誰？”
“嗯？”張舍一頭霧水，節奏差點被帶偏，連忙解釋道：“我沒想殺人，你怎麼老想殺人呀？”
“那大人這是想……”
張舍清了清嗓子說道：“首先讓他們去休息，這大寒天的，缺被褥的，添一些被褥，實在沒有，就添幾個火盆，讓他們暖和點，另外找點吃的，總之不能讓他們過著飢寒交迫的日子，記住了嗎？”
“大人，在下不是想反駁您，只是這樣做不合規矩。”
“怎麼就不合規矩，奴隸也是人呀！凍死、餓死、病死就合規矩？”張舍聽到不合規矩四字，情緒一下子上來了。
吳奎煞有介事的低聲說道：“大人，這裡的奴隸以前都是犯人，能讓他們活著已經是開天外之恩了，如果對他們太好，被外面的人知道恐怕會得罪雲州城的那些老爺們。”
張舍疑惑問道：“這我就不太懂了，即便這幫奴隸過去是罪犯，現在也是我【齊家軍】的勞力，對他們好點怎麼就會得罪那幫人？”
吳奎神秘地往前湊過身子，並用一隻手擋住嘴低聲告訴張舍：“大人說的沒錯，奴隸也是人，但是這裡有些人是當年官場狗咬狗倒黴蛋。”
“什麼官場倒黴蛋？”
就是官老爺們內鬥，把該除的根都除盡了，留這些沒多大關係的倒黴蛋給那些想攀高枝的當墊腳石唄！“
“哎呦！官場這麼險惡呀！”張舍擺出一副差點掉坑裡的僥倖表情。
吳奎說道：“是啊！大人，小的也是為你好。那些皇城的大官咱們得罪不起。”
“那些大官都喜歡折磨奴隸嗎？”
“小的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說，皇城官場，心腸不狠，官路不穩。”
“嘿！沒想到你長得五大三粗，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張舍突然發覺此人還有點見識。
“大人謬讚，小的也是為大人著想。”
“這裡有沒有與十年前【相國府】大案有關的人？”張舍壓住內心的想法，極不自然的表現出隨口一問。
吳奎一眼識破，開口問道：“將軍您是想找人？”
“算是吧！”
“想找什麼人？”
“哦！沒什麼人。嗯！不重要。”張舍想了想，略感草率，決定還是把尋人啟事吞進肚裡。
吳奎敏銳的察覺到張舍有難言之隱，於是解釋道：“大人，如果是女人孩子，一般都是被安排給皇親國戚高官巨賈家做工，條件好不好，要看主人家的心地是善是惡；男的十三歲以上一般以上會被安排給邊軍做苦役。”吳奎見張舍沒有反應又接著分析道：“【相國府】大案至今已有十多年，做苦役的男丁能活這麼長的不多，至於女人孩子……”
“嗨！我也沒想問這些。”張舍急忙打斷吳奎的分析，因為內心難以承受那份熬煎。這份擔心馬上轉換成了不能明示的憤怒：“我只是看不得這些受苦的人，你還是照我剛才說的去做吧！”
“大人！這樣做……”
“我知道了！”張舍馬上打斷道。
吳奎以為張舍沒能理解剛才所說，又繼續勸解道：“不是！大人！我是說如果皇城裡那些皇親國……”
“我說我知道！”張舍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吳奎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自已哪句話說錯，只能呆呆看向張舍，等待著後續。
張舍眼角已有些溼潤，撅了撅嘴，雙手搭在吳奎的雙肩，腦門頂著腦門，咬著後槽牙壓著嗓子說道：“你儘管去做，而且要做好；不要怕別人知道是我的意思。我現在需要那些皇親國戚高管巨賈主動來找我！你呢！那麼大歲數還是個小兵，如果想飛黃騰達不妨把寶壓我這！等我飛龍在天時，你可就夠不著了！”
張舍說完便給了吳奎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轉身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