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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翊是獨生子,不會是姐姐,也許是表姐或者堂姐?可是他為什麼要把和她的合照放在票夾裡呢?或許是關係好?可是他為什麼從來沒對陳沐安提起過。
陳沐安想不通,只能從其他地方找辦法,她嘗試聯絡一些林天翊的朋友,可是高中同學,她根本沒人家的聯絡方式。大學室友倒是有微信,可是已經很多年沒聯絡過了,也並不是多熟悉的關係,他們換了號碼也未可知,貿然去找人家多少有些不合適。
想問他的家人更是困難,他父母已經不住在小鎮裡了,親戚朋友陳沐安也不認識。
想來想去,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問清楚這些事情的人。她意識到,一切有些晚了,如果是五年前,陳沐安會更加輕易地得到一些資訊。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要真想找一些蛛絲馬跡出來還真不容易。
第二天,陳沐安沒去美術館,而是找到了莉娜。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陳沐安知道她莉娜在前幾天過了面試,已經開始工作了,陳沐安自然是為她感到開心的。
陳沐安到莉娜工作的地方去找她,莉娜對陳沐安已然心存感激,畢竟沒有陳沐安,她也很難得到這份工作。所以當陳沐安拿出那張照片,遞給莉娜時,她思考了很久,企圖找出一點線索,但是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陳沐安不死心,下午就去阿黛爾的家裡找到了阿黛爾,阿黛爾意外於陳沐安會不請自來,但還是邀她進了屋。
陳沐安一進去,就看到一片狼藉,蘇菲也在,這裡顯然發生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見來人是陳沐安,蘇菲露出一個冷笑,然後離開了房間。
阿黛爾滿臉疲憊,陳沐安也只是稍作打聽,但是阿黛爾也對那個女人一無所知,並肯定林天翊絕對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人。
陳沐安再次敗興而歸。
既然莉娜和阿黛爾都不認識,林天翊又故意將照片藏在裡層,看來是不想讓人發現的樣子。
四處碰壁的陳沐安有些洩氣,但她覺得這一定很重要。陳沐安倒不是不想把照片發給在國內的朋友,只是她確信她問了估計也不太會得到答案。
晚上在床上,陳沐安看了那張照片很久,她在大腦裡思考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人——林天翊的表姐。
林天翊一家人是外地搬來小鎮的,在小鎮里根本沒有熟人,所以就算陳沐安想要透過小鎮裡的人打聽他的訊息根本沒什麼可能,況且陳沐安也沒這方面的人緣。
不過上大學的時候,陳沐安卻意外碰到過林天翊的一位表姐。說來也是很巧,林天翊那位表姐姓吳,單名一個婷。她是陳沐安的一個學姐,是因為家教結的緣。
那時候陳沐安剛上大學,想找份兼職,最好的當然是做家教,在A市當家教是很掙錢的,因為父母大多重視教育,也願意在上面花錢。
況且因為消費高,去機構補課的費用也高,找一對一輔導的費用更是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這些名校的大學生自然成了物美價廉的選擇。
於是陳沐安就在宿舍群裡發訊息諮詢,那位學姐因為大四要畢業了,而手上的家教兼職就沒人做了,她見群裡有人問,就想做個順水人情,將其介紹給她。
後來陳沐安成功接手了那個家教,那家人人很好,父母都是高知,在國企上班。
為人也溫和有禮,小女孩兒雖然有些貪玩,但是卻也很聽話,被養得很有禮貌。
陳沐安一直輔導那個小孩上了高中,後面因為要考CPA,就沒再做下去,但因為和那個女孩兒投緣,這幾年也一直在聯絡。
前幾年參加了高考,考得還不錯,最後去了A理工,她一直想學飛機制造,家裡擺了很多模型,最後也成功圓夢,現在是大二在讀,聽說要保研,還要讀博。
而給陳沐安介紹這份不錯的工作的吳婷則也在畢業以後進入了畢永事務所工作,不過她是去的稅務部門,並在陳沐安進事務所之前就跳槽了,去了某家外企當財務。
對於財大的學生來說,事務所其實也不算最佳選擇,只是當時陳沐安沒多少眼界和見識,只能做出自已眼界裡的最佳選擇。
後來她和吳婷聯絡不多,只是聽說她好像是嫁了個外國人,最後移民了,具體去了哪裡,陳沐安都有些忘了。
陳沐安從微信裡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吳婷的微信,也不知道她還在沒在用。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陳沐安給吳婷發去了訊息,沒想到幾分鐘以後就得到了回覆。
寒暄了兩句,陳沐安才知道吳婷移民的國家正好是法國的鄰國德國,而且最近正好在休假,而休假的地點,正好就是在巴黎。
陳沐安從沒覺得命運之神如此眷顧自已,沒有任何猶豫,陳沐安就向吳婷發去了見面的邀請。
吳婷也欣然答應,兩個人約定了時間和地點。
第二天一早,陳沐安風塵僕僕地到了約定好的地點,一家中餐廳。
再次見到吳婷時,陳沐安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她變了很多,以前很瘦,現在則更健碩了,透過瑜伽褲,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她身上的鍛鍊痕跡。而且她臉上總是含著笑容,之前卻總是帶著嚴肅。
“好久不見。”她笑說道。
“好久不見。”陳沐安也對她笑道。
她老公也在,還有個小孩,是個很漂亮的混血小女孩。看懂陳沐安之後,就朝她揮手,用中文向她打招呼。
她老公是典型的日耳曼長相,說不上多帥,但是看起來很靠譜。
“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見陳沐安和吳婷有事要聊,她老公主動帶著小孩去餐廳對面的冰淇淋店吃冰淇淋。
“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之前嚴肅的學姐竟然在跟自已開玩笑,陳沐安一時有些驚訝。
“您認識照片上這個人嗎?”陳沐安截去了照片上的林天翊,只露出了那個女人的那一半拿吳婷。
吳婷接過手機,看了很久,然後問道:“你從哪兒得到這張照片的?”
陳沐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怎麼了?”
吳婷看了那張照片很久,才對陳沐安說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吳婷是知道陳沐安和林天翊在一起過的,但她畢竟和林天翊不是一起長大的親戚,所以瞭解的東西也很有限。
“她是林天翊的姐姐,叫吳依。”
陳沐安有些混亂了,林天翊什麼時候有的姐姐?而且還和他不同姓,難道是同母異父,或者同父異母?
“表姐?”陳沐安試探性地問道。
“親姐姐。”似乎是知道陳沐安接下來要問什麼,吳婷再次開口道,“同父同母。”
一時之間,陳沐安如墜冰窟,林天翊什麼時候有的姐姐?他不是獨生子嗎?這一點陳沐安絕不可能記錯。
獨生子,在他們生活的那個小城市是極度缺少的資源,獨生女則根本不存在。
一個家庭,三個孩子是常態,要是不趕巧,三個都是女孩,那麼就再來一個,陳沐安家就是這種情況。
他父母都是老師,是國家公職人員,超生肯定是要掉飯碗的,除非……
陳沐安被自已的想法嚇了一跳,可是除了這個想法,還剩下什麼可能呢?
她回想起了林天翊的父母,一對溫柔而富有學識的夫婦。在那個普遍重男輕女的小鎮上,他們總是告訴周圍的人,生男生女都一樣,還說要不是年紀不允許,他們一定會生一個女兒。
他們在學校教書時,也從不會區別對待男女學生。
林天翊的父親是陳沐安的初中歷史老師,也是他對陳沐安說,女生也一樣能夠學理科,並鼓勵陳沐安選理科。所以陳沐安認識林天翊遠比林天翊要認識她要久得多,只是她從來沒說過這件事情。
從前陳沐安最羨慕的,就是林天翊能夠擁有這樣的父母,甚至她總是幻想要是能夠成為他們的女兒就好了。
可是今天,一切好像都崩塌了。
“那她現在在哪裡?”
“去世了,應該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吧。”吳婷回想了一下,說道。
陳沐安的大腦幾乎變成了一片空白,但她還是追問道:“您還記得是哪一年嗎?”
“好像是我離開畢永的那年,那就應該是……”
不等她回想起來,陳沐安就替她回答道:“五年前。”
吳婷此刻也想起來了:“對,就是五年前,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A市還下了好大一場雨。”
一時之間,陳沐安大腦一片空白,吳婷看出了陳沐安的神色變化,她試探地問道:“你怎麼了?”
陳沐安回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道:“沒什麼……”
“你怎麼會突然來問我這些事情,還有她的照片?”吳婷看著那張照片問道。
陳沐安想說點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已無從解釋,照片是偷拍來的,真相是她硬要找的,她只是在違背林天翊的意思做事情而已。
吳婷看著陳沐安難堪的表情,可能是猜到了什麼,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安靜地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吳婷的老公見兩個人聊完了,就過來和吳婷一起離開了,只留下陳沐安一個人坐在原地,什麼也說不出來。
陳沐安終於弄清楚了林天翊離開的原因,她感到難以接受,可是如果她都感到如此難以接受,那麼林天翊呢?
一直以來,他都為擁有那樣開明的父母而感到驕傲,可是卻在某一天突然發現,那都是假的,他又怎麼能夠不崩潰呢?
或許林天翊提起那個話題,只是想要從她身上窺探姐姐的想法。
那天在雨夜裡,是他最後一次向陳沐安求救,可是陳沐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用那些難聽的話,讓他再次回到深淵之中。
如果那天,她能夠說句好聽的話,是不是他們也不會錯過這些年的時光?也許她能夠陪在林天翊的身邊,跟他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時光。
和吳婷分手之後,陳沐安失魂落魄在街上游蕩著,莫名就走到了林天翊家樓下。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濃烈的探究,她想知道一切,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她現在就要知道。
陳沐安看著那間老舊的公寓裡,進入了電梯。
電梯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上升著,但陳沐安已經喪失了方向感,所以下降也未可知,也許它壞了,所以不上不下,可她沒心情去看。
電梯裡安靜得駭人,只有她一個人,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在這個空曠的環境裡顯露迴音。
或許是裡面的空氣太難聞,她有點想吐,但其實她知道,是其他的原因。
終於,電梯停了下來,陳沐安抬頭,看見電梯正好停在了四樓。她想走出去,可是腳卻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步也踏不出去。
剛剛獲得的勇氣在這一刻盡數消解,她退縮了,她根本無法走出這間擁有著難聞氣味的電梯,而當她想到要林天翊的臉,詢問他一切時,她全身都感到沉重了起來。
她想離開,可是手卻也使不上力氣,她無法按下下樓的電梯。她彷彿全身被冷卻了,只能定在那裡,什麼都做不了。
“艾瑪?”
陳沐安聽到了自已的名字,她抬起頭,卻發現莉娜正站在門口,略顯擔憂看著自已。她機械性地勾起一個笑容,跟莉娜打了招呼。
“你是來找里奧的嗎?”她又問道。
“不!不是的……”陳沐安想都沒想就否定道。
見陳沐安的狀態實在有些不對勁,莉娜本想叫林天翊出來,卻沒想到她還沒拿出手機,陳沐安就上前一步堵住了她的手。
莉娜驚訝地看向陳沐安,後者笑了,說道:“其實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我是想來問問你的工作怎麼樣了。”
莉娜是很好哄騙的那種人,陳沐安甚至不需要什麼技巧。她總說林天翊是個說謊話的高手,其實她自已也不遑多讓。
聽到陳沐安的問題,莉娜面露難色,問道:“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