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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崇宇也調查了趙小珍的家。他領著隊按了門鈴，神色憔悴的阿玟開了門，把眾人請進去。
鄧仔不太懂為什麼阿玟有好好的宿舍不住，要回來這凶宅裡住，四處張望，撓了撓頭，就要吐出疑問。
“鄧仔，別問了。”林崇宇連忙低聲阻止。
他家本來是三代同堂，他祖父因病過世以後，父親雖然沒哭，卻不時會進祖父生前的房間裡，翻看遺物或者坐在床上，一呆就是大半天，整整過了三個月才釋懷。
他很明白，不是誰都能輕易把創傷揭過去，像個沒事人似的生活下去，更別說阿玟和趙小珍母女關係如此特殊。
趙小珍自殺，阿玟顯然很後悔，也很自責，住在這裡，像為了睹物思人，像在補救兩人之間失落了的歲月，卻也像在自我懲罰。
林崇宇勸不動她，只能等她自己恢復過來。
加上她頂著高層壓力，一直很不好受。這事一出，林崇宇力爭要將十二宗自殺案合併調查，跟嚴明大吵了一次。
嚴明覺得死因無可疑，調查純粹浪費人力物力，就算「有案可破」也不如計程車司機殺妓案般轟動吸睛。
雖然他最終拗不過林崇宇，勉強簽字同意，卻勒令調查要低調，不能拉大隊人馬到場，更不能封鎖現場，還動用小手段，親自給阿玟打過電話，表面慰問喪母下屬，潛臺詞要她放棄深究母親死因。
但是無論她心情如何，警方該問的還是得問，該查的還是得查。阿玟自初中起就開始在社會上打滾，更是明白現在應該「先公後私]，不能因為自己狀態不好給同袍帶來麻煩。
她啞著聲音說：“其實我真的很感謝林隊跟大家，肯這麼勞心勞力查自殺案，我住進來以後，打地鋪睡覺，沒動過她的家俬和私人物品，平常也都穿著拖鞋戴著手套，大家調查自便，不用顧及我感受。”
不愧是重案組裡的女強人！眾人暗暗佩服。看一個人家裡長什麼樣子，就能看出其人性格和習慣如何。
趙小珍是一個活得很謹慎很微小的人，也活得不怎麼開心，屋子玻璃窗上有X字形封箱膠帶的痕跡，都是颳風前夕加固留下的。
廚房的菜刀水果刀等整齊地擱在刀架上，不會隨便掛著或者和其他用具混在一起。
臥室裡裝著積蓄的小抽屜上了鎖，屋子裡沒有老人愛貼的福字、對聯或紅繩結之類的喜慶飾物，也沒有家庭合照，只在門口貼了門神。
倒是在睡房床邊，阿玟指出了一點她不明白的地方。
“從我懂事開始，就知道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床邊總擺著一尊小小的木製佛像和一串摸得光滑無比的佛珠，起床和睡前都要喃喃地念好一會佛，十多年沒停過。
可是她現在的床上沒有任何關於佛教的事物。”
“難不成被偷了？”
“不是。”林崇宇說。“先前目擊趙小珍出事的黃伯和她有些交情，說她大概一年前忽然很堅定地說不信佛了，把佛像和佛珠轉贈給他，可是又沒說什麼原因。”
“該不會像我外祖母那樣改信耶穌了？”鄧仔抻著脖子到處觀察。
“可是門神還在啊，也沒看見半本聖經。欸……我覺得她改信風水了，看這裡，擺著林天師的《甲子年有聲版現代記事版通勝》，我瞧瞧我瞧瞧.…今天運程如何？”
他抽出通勝附送的錄音筆，摁了摁通勝右下角的揚聲器小標誌。
“西曆20XX年12月28日星期三，農曆十一月廿五，小寒，宜出行，宜嫁娶，忌動土。”
錄音筆閃著規律的紅光，播出一小段音樂，以及那林天師的朗讀聲音。
“唷今天原來還宜嫁娶呢，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我今天有桃花運？啊，有怪莫怪，婆婆你在天之靈可別介意啊，我們這都是正經查案，絕對不是八卦……”
現場調查一點點地毯式搜尋過去，其實枯燥無比，有時甚至一無所獲讓人沮喪鄧仔是個活潑的人，明顯查得沒了耐性，嘴裡胡說八道，點了一會語音玩得不亦樂乎，又拿起通勝亂翻。
“哇，和我外祖父一樣是林天師的大粉絲，今年裡的講座日期全圈出來了，還是用的紅筆圈了兩圈……”
“凳仔，別幹無聊事！”隊員KK想把他手上的通勝拿走，“老人家的迷信東西有什麼好看的？趕緊……”
“喂，別搶！我在正經調查好嗎！小心別撕了！還有別叫我凳仔，是鄧不是凳！”鄧仔馬上抓緊那本通勝，嘴裡狡辯。
“警校裡不是都有教嗎，我看看死者日曆日記什麼的，說不定就看到死者和疑犯現面或結仇的線索了呢……雖然這是起自殺案啊，但是我就想把他當成謀殺案，師兄你奈我何？”
“喂……林隊，評評理，凳仔這分明想偷懶！他還搞迷信，看老一輩才會信的通勝看得津津有味！”
“……迷信？……謀殺？”林崇宇若有所思，阻止了KK抱怨下去。
十二老人案之所以撲朔迷離，全因為兩個字，「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