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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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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張昱樹陰著臉, 他去給她買水,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碰上這種事。

那就算這幾個人倒黴, 趕上他有火沒處撒的時候。

他把剛買的桃子汽水塞進她掌心,沉聲道:“離遠點站著。”

四個人硬是沒弄過張昱樹一個。

有被他把臉按進花壇裡嘗土的。

還有被他一腳踹中心窩,捂著胸口呼吸困難起都起不來。

張昱樹順手在花壇裡抄了塊磚頭,懶散的語氣徐徐開口:“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

手裡的磚頭剛要飛到他們頭頂,突然手臂一沉被段之願緊緊抱住。

“別,別傷人。”她波光粼粼的瞳仁裡湧現出恐慌,看著他:“你別打架……”

直勾勾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察覺到火辣的痛意。

是段之願揚起手,一下抽在張昱樹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響!

張昱樹笑得睨她:“看哥哥多有安全感啊, 要不你改變一下主意?換成季陽他能打過那幾個人能幫你出頭嗎?好不容易談一次戀愛幹嘛找個廢物, 你就喜歡我唄?”

他用舌尖抵著被打過的地方,神色倏地變得冰冷。

直到人走遠了,她才敢抬頭,對上張昱樹那雙浪蕩不羈的眼睛。

段之願心裡一緊,什麼也顧不得開始踢他。

張昱樹這才把她放開。

天生帶著摧毀欲,總之有他們出現的地方永遠都不會風平浪靜,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突然暴怒,做出的事情根本想象不到。

讓她有種剛出虎穴, 又入狼窩的錯覺。

他垂眸看她,那對窄小的雙眼皮變得明顯,嘴角掛著戲謔地笑:“那你自己說,今天要是季陽在這裡,哭的是不是就得是你啊?”

張昱樹拍了拍手, 拂去掌心的灰塵。

段之願剛推掉他的手,又被攔住腰拖回來。

“他們要是,敢這樣,我也會打人!”段之願氣得渾身發抖,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就走:“我不去圖書館了!”

“推我幹嘛?”他帶著一如既往的痞氣,歪著腦袋像個勝利者:“推了我,還要藉著我給你擋,是不是太——”

一腳踢在他腿上,與他堅硬似鐵的骨骼硬碰硬。

“不對。”他眉梢一挑,笑出聲來:“你倆一起捱打,也應該一起哭。”

又在褲子上抹了一把, 確定手心乾乾淨淨才去摸她的臉:“我來的及時嗎?”

“段之願,脾氣見長了是吧,剛才怎麼不見你打那幾個?”

那幾個人奮力從地上爬起來, 攙扶著一個在地上掙扎半天的人,拖著他一步三回頭地跑了。

張昱樹本來還沒有解氣, 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已經竄到眼底,偏頭看她的一瞬間,卻愣是墜入她眼底,怒火被澆息的連煙都不剩。

被他盯上的獵物, 沒有能逃脫出來的。

段之願想躲, 被他捏住下巴。

剛剛被她緊緊扯過的手肘也支在她肩膀上。

耳垂溫熱,反應過來後她用力推他:“你你,給我走開!”

這下她會打了,毫不猶豫朝臉上抽。

他手臂硬的像是鋼筋,段之願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力量, 覺得他整就是一頭潛伏的獵豹。

一巴掌打得張昱樹根本沒反應過來。

剛剛砸向壞人的拳頭現在輕輕滑過她的臉,打人的時候表情狠戾恨不得弄死對方, 面對她時表情和語氣都絕地大反轉,好像剛剛不是他發火一樣。

今天她穿了一雙新鞋,鞋尖上帶著銅片的裝飾物包裹著整個腳尖。

話音一落,張昱樹臉上的笑僵住,又肉眼可見消失不見。

可段之願還是有些怕他,他們這樣的人就和電視裡的壞人一樣。

被她那句話給氣到,張昱樹肯定不會順她的意。

清晨的花園伴隨著鳥鳴,有早起鍛鍊完畢的老年人結伴往出走。

被他盯著只覺得額頭髮脹,背部瞬間蒙上一層細汗。

揮舞著手臂做擴胸運動的老人也在此時出來,段之願嚇得直接把頭低下,借張昱樹的身體擋住自己的臉,生怕遇到自家小區的鄰居。

段之願想躲開,卻又猝不及防被他攬進懷裡。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冰冷的雙眸,墨色瞳仁裡浮現出清晨的寒意。

磚頭‘嘭’一聲落在腳下, 張昱樹大手一揮, 不耐煩道:“滾!”

“嗯。”段之願點頭:“及時。”

段之願不服氣,硬是對上他的眼睛:“他不會強迫我出來的。”

話音剛落,直接被張昱樹從背後抱住。

騰空而起,下一秒就被按在車上。

他沉著嗓子威脅她:“老子沒讓你走,再動一下試試。”

樣子兇巴巴的,像是要打她。

段之願咬著牙偏過頭不看他。

混亂之中,她外套的扣子開了一顆。

張昱樹發現剛要幫她扣上,段之願敏捷一躲:“不用。”

說完自己扣上。

張昱樹失笑,臉頰還隱隱作痛。

雖然她沒有昨晚乖,但心裡還是開心,畢竟她現在不怕他了。

摩托車走得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在緩速行駛。

有不少騎著電動車都能輕鬆超過他們,她的手也不再緊緊環著他的腰,而是捏著他的衣角。

就用兩根手指捏著,是真的害怕,也是在和他生氣。

路過圖書館時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段之願問他:“我們不停下嗎?”

“你不是說不去?”他的聲音透過頭盔傳到她耳中,吊兒郎當的:“如你所願。”

車瞬間提速。

段之願覺得自己被清晨的風和他身上的寒意緊緊包圍,無處可逃。

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著他的衣角,用力抓,死命地抓。

張昱樹把車開到一條偏僻的街上,直至到了一家門市門口才停下。

早上街邊餛飩攤冒著嫋嫋白霧,還有推著運貨車的工人疾步穿過人群。

張昱樹掏出鑰匙開啟卷簾門。

而後繞到段之願身後,一手從她脖頸處滑過遮住她的雙眼。

手肘墊在她纖瘦的肩膀上,能察覺到她的睫毛劃過掌心。

張昱樹安撫道:“別怕,驚喜。”

說完,帶著她慢慢向前走。

這話聽得她一頭霧水,剛剛還在生氣,怎麼突然就要給她驚喜。

再次聽見捲簾門的嘩啦聲,應該是他關上了門。

她心裡一緊,鼻間卻突然飄來陣陣香氣。

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早餐的味道,芬芳馥郁,更像是……

“花?”段之願問。

“你喜歡花嗎?”張昱樹沒有放下手,聲音就出現在她耳畔。

剛剛他就離她這麼近,不講道理又混蛋。

段之願耳根一熱,喜歡兩個字說不出口,只敷衍回答他:“還行。”

下一刻,遮在眼前的手放下。

段之願雙眼微眯,視線從模糊變為清晰,直至看見面前的景象,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八十平米左右的屋子裡,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花。

小蒼蘭、金盞水仙、紫萼、晚櫻草……這些她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整齊排放在一起匯聚在左右兩面牆上。

正對著她的則是一大片開得正好的玫瑰花。

粉色和紅色過度,彙整合一個圓圈,看上去像個勾魂攝魄的旋渦。

屋頂有銀白色燈絲垂下,一根一根似是晶瑩下墜的鑽石。

腳底下也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黑到發亮的大理石地面,一看就被精心打掃過,倒映出牆壁上的花和燈。

段之願覺得自己彷彿被帶進了童話世界,說不準什麼時候,從哪裡就會鑽出一頭會說話的小鹿。

她看呆了,偶爾也忘了呼吸。

目光遊走在四處,抬起手撫摸花瓣。

玫瑰花瓣像是剛剛採摘而出,上面還掛著晨露,指腹滑過柔軟溼潤。

她的心在跳動,為每一朵花都是真實存在的而雀躍。

置身於童話世界的幻想突然被身後炙熱的胸膛而打破,他擁上來輕而易舉把她抵在花瓣上。

段之願心裡惋惜那些被她緊緊壓住的花,同時怒目圓睜看著張昱樹:“你真的壞!”

說完又抬腿踢他,為他的黑色褲子點綴不少灰色鞋印。

“是,我壞。”他不躲也不惱,點頭承認,又道:“你更壞。”

“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還敢跟季陽在一起。”

“你是不是恨他不死啊,就想讓我把他拖到後巷,卸了他的腿,再把他那小白臉給毀了,你就開心了是吧?”

“我才沒有!”

他的話簡直太驚悚了,這人有病才會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她心裡急,又說不出話,憋得又要哭了。

張昱樹又說:“我剛剛以你的名義,找人把季陽約出來了。”

他垂眸看了眼時間,悠然道:“他現在應該快到後巷了,你猜我的朋友們會怎麼對他?”

“張昱樹……”段之願急得扯住他的衣服,眼淚奪眶而出:“沒,我沒和他在一起……”

“老子會信你?”他握著她的手腕開始用力,推到玫瑰花束裡。

咬著牙說:“你都敢當著我的面和人家秀,還為了他反駁我的話,現在當然也敢為了護著他騙我。”

段之願看著他,淚把睫毛染溼簇在一起。

萬分後悔當初一時的衝動,用力搖頭:“真沒,沒有,我騙你的,我那是騙你的,一起學習,一起,回家,都是我們故意騙你……你別做壞事,別打架,打架會坐牢的……”

“你捨不得我坐牢啊?”

段之願抽泣兩下,淚眼汪汪看著他,沒吭聲。

“還是——”張昱樹眉梢一挑:“你捨不得他後半生殘疾啊?”

話畢,他勾起唇笑了聲:“這樣,你親我一下,我就不動他了。”

段之願又氣又急,她還想踢他又怕把他惹急了。

只得故技重施,像那天晚上一樣好脾氣哄他。

她吞了下口水,努力讓自己鎮定起來。

沒被握著的那隻手輕輕扯了兩下他的衣襬,軟軟地告訴他:“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靜下心來好好想想,遇見事情不要衝動,我不會騙你的,我和你說的都是真話。”

手指輕輕搖了搖,帶著他的手臂一同晃動,又商量他:“是真的,不信,不信你讓我和他打個電話,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現在不會談戀愛的,哪怕我已經成年了,我也不會戀愛,是真的……”

她神情懇切,對上他的眼睛罕見的沒有躲閃。

這的確讓張昱樹已經冰凍的心回暖,這一瞬間竟真的信了她的話。

如果沒在一起那就最好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證明。

看著段之願拿起手機,等待音響起時,自己都驚訝自己的心跳竟如此之快。

“喂?”季陽的聲音傳來:“段之願?”

“嗯。”段之願瞟了眼張昱樹,問:“你之前……從明天開始,我們不要再演了……”

“為什麼?”季陽的聲音帶著疑惑,音色揚起:“我們已經演了這麼多天,你打算功虧一簣嗎?還是張昱樹他們找你麻煩了?”

“沒有。”段之願吞了下口水,因為張昱樹的手伸到她腦後,扯下了她的皮筋,讓她絲綢般的長髮鋪在肩膀上,又將她一綹長髮拾起,在指尖捻玩。

動作從容悠閒,垂下來的雙眼帶著冷意。

“那為什麼突然就不演了?段之願,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絕對不能喜歡張昱樹,他不是什麼好人!”

段之願生怕季陽在電話裡說什麼引得張昱樹生氣,忙打斷他的話,告訴他:“你現在回家吧。”

“回家?”季陽疑惑道:“我就在家裡啊。”

段之願微怔,抬起眼對上張昱樹彎起的嘴角。

原來他在騙她!

他根本就沒有以她的名義把季陽騙出來。

季陽在那邊問:“你怎麼了?”

她舉著手機,不知所措:“我……我……”

‘嘟’的一聲,電話被張昱樹結束通話,他拿著她的手機,嘴唇彎出好看的弧度。

輕聲道:“就這一次,以後不許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說這麼多話。”

他的確有一張能讓人神魂顛倒的臉,但前提得是女孩子不瞭解他,且他真心實意對人家笑。

但凡這兩點有一點構不成,那他的一頭短寸就發揮了作用。

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痞子,混蛋!

段之願現在又羞又惱,恨不得再給他兩巴掌。

他的謊話怎麼就能說來就來,把她騙得團團轉,到頭來居然一點也不覺得抱歉,還能笑出來。

還沒等她發火,突然腰間一沉。

她被他緊緊按在懷裡。

接著她全身騰空,是張昱樹歡呼擁著她騰空轉了好幾圈才放下。

他終於開心了。

好不容易掙脫開他禁錮著自己的手,段之願嗔怒罵他:“你有病!”

她瞪著他,耳朵尖都泛紅。

直到張昱樹撥開她臉頰的碎髮,輕柔地幫她掖到耳後,捧著她的臉跟她說:“你騙了我一次,我也騙你一次,我們扯平好不好?”

“你……”

這人真是會講條件。

他是不是從來都不會吃虧的呀。

“你看你多狠的心啊。”張昱樹的神色再也不像剛才那樣皮笑肉不笑,眸色也不再黯淡,燈絲裡明亮的光折射到他眼中,他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光。

“你想離開我,就找那麼個人傷害我。”他笑著看她,輕聲說:“而我想跟你在一起,廢了這麼大的心思給你驚喜。”

“寶貝兒,這一次,是你做了壞事。”

段之願眼睫微顫,還是堅持自己的內心,硬著頭皮告訴他:“我,不是做壞事,我沒有辦法。”

她垂下眼:“我們是學生,不可以的……”

張昱樹現在心情好,見她這副又慫又想講道理的樣子就特別想逗逗她。

“學生,那不是更刺激嗎?”

他抬手一把攬住她的腰,垂眸就能看見她高挺的鼻尖。

因為剛剛哭過現在還帶著緋紅,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好學生,要不你跟我……刺激一下?”

“張昱樹!!”段之願用力推了他一把,他便隨著一股棉力退開。

嘴角噙著難以忽視的笑:“段之願,隨便你怎麼打我罵我,不理我也可以。”

“只要你別用這種方式。”

他突然認真:“我真受不了第二次。”

這幾天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無論做什麼腦袋裡都是她的影子。

走過街邊,是和她擦肩而過,坐在家裡,能看見她出現在面前,吃飯時,似乎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就連夢裡都是她的臉。

以至於一覺起來,他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洗個冷水澡。

偶爾精神好了,睡前也要去洗一個。

時間好像突然就回到了高二到高三過渡的那一年。

他為了讓她好好學習,忍了一年沒去找她。

每天望著她的背影,站在她身後,看她一步一步走到公交車站點,樣子要多乖有多乖。

只是沒有她的日子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可以為了她進步而委屈自己,但絕不可能為了她和別人雙宿雙飛而委曲求全。

他不偉大。

他很小氣。

尤其是對她。

聽了這話,段之願抬眼,試探著問:“不理你……也可以?”

張昱樹氣笑了,就聽見這一句。

他點頭:“可以,那我親你的時候,你最好也別理我。”

就知道這個流氓不會那麼好說話。

“喜歡嗎?”張昱樹看著滿屋的花,說:“錢震他媽有個自己的花店,幫我弄來了這些花,都是今天早上裝好的。”

他比劃四根手指:“四點就開始佈置了,你喜歡嗎?”

是很好看。

大概沒有女生會不喜歡。

18歲之前的她喜歡,18歲了依舊心潮澎湃,怕是再過幾十年,她依舊會願意與鮮花邂逅,永遠置身於花香中。

見她不說話,張昱樹又開口:“那就是不喜歡了,待會兒我就叫人把這堆垃圾扔掉。”

說完,他就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我喜歡。”段之願硬著頭皮開口。

雖然這人混蛋又不講理,可是,這些花是無辜的。

她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花。

各種顏色爭奇鬥豔,像是墜入了仙境一樣。

“這些都是你的。”張昱樹說。

“可是,會壞掉。”

這麼多的鮮花,沒有了土壤和水,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枯萎,她又沒有辦法把這些都帶回家。

“壞掉就換新的,只要你喜歡。你隨時想看我就帶你看,保證每一次都是開得最好的。”

他話說得篤定,讓段之願有一種,未來她會再次光臨這裡的錯覺。

“這些不是垃圾。”段之願說。

“你喜歡它們,它們才有意義。”張昱樹說:“你不喜歡,這就是垃圾。”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語氣認真:“就像我,你不喜歡我,我就是個被所有人都厭惡的垃圾。”

“要不你和我處物件,下次我給你看更好更漂亮的好不好,不處就不帶你看了。”

段之願只覺得這個人的腦回路跳脫得太快。

不管和他說什麼,他只用幾句話就能把話題拉扯回來。

她想回家了,這一次張昱樹很好說話。

走到摩托車跟前,剛要抱起她,段之願躲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說完,小心翼翼往上爬。

張昱樹失笑,到底還是借給她一隻手臂讓她扶著,幫她艱難爬了上去。

依舊把人送回到小花園,他哄她:“今天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他低著頭:“要不你多給我幾巴掌,今日事今日畢,你出氣了明天就別討厭我了。”

說完,就把一側臉伸向她。

段之願搖搖頭,說:“只要你別搞突然襲擊,也彆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瞧瞧他看上的姑娘,怎麼就這麼乖這麼好說話。

明明自己就是一朵嬌花,偏偏對那一屋子沒有她半分明豔的花投以羨慕的眼光。

他笑著點頭:“好,不強迫你。”

他目送段之願回家,看風把她如墨般的頭髮吹起。

直到視線裡不見她曼妙的背影,張昱樹才垂眸看自己的手腕,有兩根皮筋套在上面。

心滿意足地笑了。

一腳將地上的易拉罐踢起,落地之前再臨門一腳穩穩投進垃圾桶。

還就不信了,他還比不過那個小白臉了?

季陽那麼個廢物,被他踢兩腳連個屁都不敢放。

段之願要是跟了他,以後萬一被欺負怎麼辦。

——

張昱樹重新回學校上課,錢震是最開心的。

考完試就摟著他的脖子,樹哥樹哥叫得那叫一個親。

張昱樹睨了他一眼:“剛考的哪科知道嗎?”

“不是數學嗎?”

“你答得怎麼樣啊?”張昱樹問。

錢震撓了撓腦袋:“也就那樣唄。”

他心說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是我問你考的怎麼樣,你指定得發火。

然而張昱樹卻笑著搖搖頭,手背瞧了下他的胸膛,像是敲在了肥肉上。

“我這次肯定滿分。”

錢震:“??”

成績下午就出來了,老師在上面講課時,張昱樹則咬著筆帽,一手拿著卷子,眼裡蒙上一層霜。

錢震無數次想湊過去看,都被張昱樹一腳踢回去。

他心急火燎,小聲跟李懷說:“樹哥還說自己能考滿分,現在又不給我看卷子,說不定比我的分數還低。”

李懷瞥了眼錢震的卷子,笑了:“36分,誰他媽能比你低啊?”

“樹哥有一次考了7分你忘了?”錢震瞪著眼睛:“選擇題全都錯了你敢信?”

兩個人趴在桌上偷笑,引得老師敲了敲黑板,瞪著錢震:“還有臉笑?全班就你最低分你還好意思笑?”

錢震一愣:“我真是最低分嗎?”

老師瞪了他一眼,這道題講完了後又說:“今天要表揚一位同學,他這次的成績是有史以來的最高成績。”

停頓一下拉伸期待感,又開口:“張昱樹,92分,及格了。”

“臥槽……”錢震捂著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僅是他,班級裡其他同學也都覺得難以置信,小小的震驚聲傳出來。

只有段之願稍顯鎮定,她回頭看他,與少年目光交錯的一剎那,她能清晰看出他眼底的微涼,段之願錯開眼神。

這對他來說不是挺高的分數嗎,怎麼還不開心呢。

老師站在講臺上:“大家給張昱樹鼓個掌吧,再接再厲。”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又在錢震帶頭站起來鼓掌時重新變大。

張昱樹的視線似有若無落在段之願的背影上,直到看見她也抬起手輕輕拍了幾下,這才吊兒郎當站起來,懶散地說:“主要還是謝謝,有位同學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老師沒發現這話意有所指,點頭:“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是好事,別人幫你提高了成績,你平時也要好好回報才對。”

“老師,我一定會好好回報她的。”張昱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聲線揚起:“希望那位同學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段之願就知道他的嘴裡說不出好話。

把頭埋得低低的。

午飯時,林落芷跟她說:“你還真厲害啊,能把張昱樹給拉到及格線。”

“他很聰明的,只是以前不認真而已。”

她不過就給他補習了幾天而已,他就能在這次月考裡進步得飛快。

他比自己還要聰明呢。

“那也得是你會教。”林落芷稱讚她:“你真的很厲害,什麼都學得好,長得也好,招人喜歡。”

這倒是把段之願說不好意思了,她抿了抿唇:“你也一樣,你也很漂亮。”

這時季陽走過來,站在桌前:“段之願。”

昨天在電話裡,段之願把話說的雲裡霧裡,現在見了他還有些侷促。

“怎麼了?”

季陽站在那,目色微沉:“王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大概是找她詢問志願的問題吧,前些天聽林落芷說,別的班的老師都開始問了。

她點頭應了一聲:“好。”

收拾好飯盒後,她急匆匆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安靜的很。

王老師鏡片下的那雙眼嚴肅帶著審視,也不似從前那麼隨和。

時鐘滴答滴答轉圈,空曠的辦公室裡,聽著令人發顫。

“段之願。”王老師看著她,語氣篤定:“張昱樹和路遙在後巷那天,你也在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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