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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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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白自小跟著師父習武,師父怎樣教,他便怎樣學。他師父寡言少語,很少跟他提及什麼內功外功。是以,他對這些知是知道,卻不十分清楚。

而那日在那間密室裡,南宮嫿又只說了這九微冥清訣乃是魔教的一套內功心法,對於治療內傷具有奇效。方少白當時沒想太多,只道能快速治傷那就最好!

轉眼,一個月將至,方少白的傷已好得差不多。

這日清晨,他收拾好衣物便去向南宮嫿辭行。南宮嫿冷冷地道:“要走便走,你以為我會攔著你麼?”

方少白心裡感激南宮嫿對他的恩德,這段時間,又摸清了她的脾氣。她說話時雖總是冷冰冰的,但內心卻不是這樣。於是兩手一拱,說道:“姑娘的大恩,在下他日必定報答。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就此告辭,還望姑娘多多保重!”說完,轉身而去。

霜兒就站在他二人旁邊,方少白昨晚已經向她辭行過了。霜兒見他立刻要走,叫道:“公子,讓我送你一程吧!”南宮嫿負手而立,並不出言阻攔。

兩人沿著下山的路慢慢走去。方少白沒什麼多餘的行李,只一柄劍和一個包袱。二人行至山腰,方少白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霜兒姑娘,不用送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快回去吧!”

霜兒雙眉一低,臉上似有不捨之意。但隨即抬起頭來,笑道:“好,公子多加保重!”

當下,兩人行禮別過。

這霜兒正值十六、七歲芳齡,正是情竇初開之時。方少白待人親切謙和,外表又俊朗不凡。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霜兒實已對他情愫暗生。只不過,方少白尚未諳男女之事,見霜兒年紀又小,她對他的關切,他壓根兒沒往這方面去想。

方少白下得山來,一路向南而行。

第三日傍晚,正好途經一家客棧,便打算這店裡住宿一晚。不想,他才剛跨入店堂,揀了一張空桌坐下,就瞥見對面桌位旁邊坐著一人,樣貌看來很是熟悉。

方少白記得分明,此人正是那在終南山上三言兩語就將他陷入危境的玉蕭男子。這人身姿瀟灑,相貌不凡,手上一根玉蕭晶瑩透亮。儘管其臉上大有些風塵之色,但甭管是誰,只要見過他一面,就決計很難在短時間內將之忘卻。方少白當時懷疑這人便是那害死他一家人的幕後黑手,因此更是對其印象深刻。

只見這人一邊獨自飲酒一邊口中唸唸有詞。聽得他念的是晉時陶淵明的一首雜詩:“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這首詩總共有一十二句,可玉蕭男子念來念去卻只是這四句。

方少白聽他語聲中大有悲愴蒼涼之意,不由得向他多看了幾眼。

突然間兩人四目相對,那人跟著站起身來,朝方少白一笑,說道:“方少俠,如蒙不棄,過來同飲一杯如何?”顯然這玉蕭男子同樣認出了他。

方少白心下尋思,自己才從魔教出來三日,怎地就碰上了熟人?這當真只是巧合嗎?他儘管心有疑忌,但對於喝酒卻從來不會拒絕。於是笑道:“如此,那再好不過了!”說著起身移位到玉蕭男子的對坐。

玉蕭男子高聲叫道:“小二,加副碗筷!”那店小二答應著將一雙碗筷送了過來。方少白道:“小二,再來兩壇上等好酒,另加幾個小菜,越快越好!”

那店小二連連點頭答應道:“是,是!客官,您稍等,酒菜馬上就來。”說罷,笑呵呵地去了。

玉蕭男子給方少白斟了杯酒,然後才給自己斟了,舉杯說道:“方少俠,請!”方少白舉杯應道:“兄臺請!”

兩人對飲了三杯,方少白道:“倒不知兄臺如何稱呼?”玉蕭男子道:“在下姓許,單名一個塵字。”方少白問道:“許塵?哪個‘塵’?”

許塵道:“‘紅塵’的‘塵’。”方少白笑了笑,喃喃道:“許塵,不錯!倒是個與眾不同的名字!”許塵嘆道:“哪有什麼與眾不同?終究是許身塵土罷了!”

方少白聽出他話中自傷自憐之意,溫言道:“許兄何必如此?縱然是許身塵土,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情,現在又何必傷感?”

許塵轉而笑道:“少俠過慮了,在下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並無什麼傷感之意。”方少白舉杯道:“如此最好!來,許兄,我們再乾一杯!”許塵點了點頭,兩人碰杯而飲。

時值冬日,晝短夜長。酒足飯飽之後,天色已晚,二人各自回房安寢。

次日,早飯時分,二人又在廳堂上撞見。兩人一同進餐,方少白微笑道:“許兄,吃過這頓飯,在下便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許塵道:“不知少俠打算去往何處?”

方少白嘆了口氣,笑道:“許兄的這個問題可算把我給問倒了!實不相瞞,小弟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處。”轉而問道:“許兄你呢?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這裡的本地人士,你又要去往哪裡?”

許塵搖頭笑道:“在下跟少俠一樣,也不知該去向何處。”方少白劍眉微蹙,“哦?”了一聲。許塵道:“在下自幼便喪雙親,無依無憑。天南地北,走到哪裡便是哪裡!”

方少白聽他這般說,心下不禁傷感。暗想,眼前這人竟然比自己還要可憐許多!他直長到二十歲,父親才離他而去。可是這位兄臺,自小就沒了爹孃,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安慰道:“逝者已矣,許兄該當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許塵點頭道:“嗯,多謝少俠關心。”方少白轉過了話題,微笑道:“在下打算到南方去,許兄如果也是朝南的話,不如一起吧!”許塵道:“在下也正要往南走呢!”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二人自北朝南而行,雖覺地域氣溫略有所升,但寒冬來臨,大勢所趨,空氣溫度普遍偏低。方少白僱了輛馬車,二人以車代步。這大冬天的,縱然只是一層薄板,車內也要比車外溫暖得多。不過,即便是健馬也經不起寒風的刮割。因此,兩人越行越慢。

同行六七日,二人來到那春秋時期,芮伯萬被其母所逐,後築城而居的芮城。此處正好位於山西、陝西、河南三省的交界之處。眼見天色向晚,天空中又飄起了零星細雪,是以二人在城中尋了一家客店投宿。

雪越下越大,客店中所住客人都各自早早地歇下了。

方少白睡到中夜,突然驚醒。但覺窗外光亮無比,心想,莫不是天亮了吧?這時,遠遠聽見外面更鼓聲梆梆而響,這才知時辰尚早,現在應該才剛到寅時。

他起身開窗,幾片雪花洋洋灑灑順風飄進屋來,落在他胸前衣襟之上。探頭去望,只見天地間四處一片白茫茫,竟爾分不清東南西北。那亮光原來是雪光!

方少白胸懷一暢,穿上衣衫,坐回窗邊,獨自賞起雪來。桌上還有他昨晚向那店小二要來的半壺殘酒。但見他舉起酒壺,嘴對壺口,咕嘟咕嘟,一口口喝將下去。

他一邊飲酒,一邊看雪,當真好不滿足!酒沒了,方少白睡意全無,索性不再去睡。提起長劍,開門大踏步走到外面院子,竟爾練起劍來。

此刻,人們都還在睡夢之中,院子裡鴉雀無聲。除了寒風的呼呼聲,便就是方少白刷刷刷的舞劍聲。

劍光爍爍,雪花飄飄。方少白又是身著一襲白衣,除了他一頭黑髮以外,只覺一條白影在這皚皚白雪之上穿插來去,說不出的瀟灑自如!他揮動四肢,身體發熱,雪花灑落了他一身,他也兀自不覺得冷。

練著練著,不覺天色漸明。客店中的雜役已經起床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有人瞧見方少白舞劍,笑道:“這麼大的雪,客官真是好興致!”方少白回之一笑,這才還劍入鞘,轉身回房。

大雪下了一夜,直到午飯時分都還沒有止住的勢頭。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宜趕路,就算人禁得住,拉車的馬匹也吃受不了。

方少白盤算著還是先等雪停住了再說。於是選了個靠窗視野開闊的位置,邀許塵一同飲酒賞雪。只聽他不住地讚歎外面的飛雪,許塵卻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致。

直到晚上,大雪還是沒有停,兩人只得又宿了一夜。

次日清晨,方少白起床推窗一看,雪總算是停了。他洗漱完畢,來到外堂。不久,許塵也出來了。兩人要來飯菜,吃罷這才上路。

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突然間,只聽得馬兒長嘶一聲,馬車陡然停下。他二人一怔,方少白掀開車簾,向那趕車的車伕問道:“怎麼了?”那車伕全身打顫,咿咿呀呀說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方少白抬眼一看,只見前面道上十幾個大漢手握兵器,並肩站作一排。瞧那陣勢,顯然又是一幫冤家。轉頭向車伕道:“小哥,你跟這位爺在車上待著,不要下來,我過去看看。”說完跳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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