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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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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華說完,轉頭去看方少白。但見他神情恐怖,雙目圓睜,眼中佈滿紅色的血絲,彷彿中邪了一般。待要問他怎麼了,卻聽得他大喝一聲,叫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殺害我一家人?”

方少白自是認為秋月華口中所說的那個死人就是他的父親,而他的師父就是那個盜屍賊。極度憤怒之下,他已全然失去了理智。根本記不得自己曾暗自分析過,殺害他一家人的兇手跟盜走他爹屍體的人應該並不是一道的。否則那日何必等他回到家中將一家人下葬之後再去倔墳?

自他前一次下谷未尋到他師父起,他心裡就已隱隱有些懷疑。不知道自己師父是不是跟他一家人的慘案有關。雖然他不願意相信,總是安慰自己,師父待他這麼好,不可能會是兇手。但在內心深處,總覺得不安。

而現在,他萬萬料想不到,這個他心中敬重愛戴了十幾年的師父竟然就是那個他苦苦找尋的盜屍賊!因此,他才會這般質問秋月華,將這段時間以來所積累下的滿腔怨憤登時全都發洩了出來。

秋月華不明就裡,不知道他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誰殺了他一家人?想要詢問,聽見方少白又是惡狠狠地道:“你說,師父到底是誰?她授我武功是不是別有用心?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跟那些人一樣,全都只是為了那個包袱,是麼?”

其實,在認識方少白之前,秋月華根本就不知道她師父除了她,另外還收有徒弟。而對於方少白的這一連串喝問,她當真是半點也沒聽明白。她一臉惘然,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方少白仍在咆哮著,叫道:“你說啊,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表情又哭又笑,實是說不出的痛苦難受。

他這幾近瘋狂的咆哮只因令他咬牙切齒、痛恨不已的盜屍賊竟然就是自己的師父。倘若他耳中所聽到的盜走他爹屍體的人跟他毫無關聯,或者不是如此至親,想來他也不至於如此!

秋月華眼見師弟突然變得這般,心中大為不忍,忙寬慰道:“師弟,你別這樣!我想,你一定是誤會師父什麼了。我們去找她老人家問清楚,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在她心裡,她師父穆秋雲儘管性情乖張,但一定不是壞人。否則她怎麼會從強盜的手裡將她救下,並收她為徒,撫養她長大呢?她不明情況,卻始終相信自己的師父,料想這其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方少白情緒已稍稍緩和了一些,冷笑道:“誤會?什麼誤會?我爹才下土幾日,屍骨未寒,她就去倔墳。這般陰狠毒辣,你說我誤會她什麼了?”

秋月華聽他這般言語不敬,可是那倔墳盜屍的話,她又無可為自己師父辯駁什麼,只得啞然無語。她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師弟,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可能那具屍體並不是你父親的呢?”

方少白冷笑道:“呵,先不管那具屍體到底是誰的,偷盜別人的屍身,這種行為是不是有所不義呢?更何況,你所說的時間,跟我父親遺體被盜的時間相吻合,我敢斷定她就是那個盜屍賊。”

秋月華聽他已將二人師父稱之為賊,心裡很是厭惡。可是方少白現下正在氣頭上,她又能怎麼辦?她強忍心中不滿,倒了杯茶遞給他,希望他可以先喝口茶,冷靜冷靜。

不料方少白袖子一拂,將一杯熱茶刷的一下掃落在地。茶水潑在秋月華手上,手背登時紅了一片。方少白微微一愣,想要說些抱歉的話,卻終於沒有說出口。跟著抄起桌上自己的長劍和包袱,大踏步出門去了。

秋月華見他負氣而走,追了上去,叫道:“師弟,你去哪兒?”方少白不答,左足一點,縱身直奔山下。秋月華施展輕功追了一會兒沒有追上,便即停下了腳步。心道:“他決心要走,那就走吧!看他的樣子,他一定是去找師父了。這樣也好,等他見到了師父,師父自會向他解釋清楚。”當下折身返回山上。

不錯,方少白的確是要下山去找他師父。他要向她問個明白,為什麼她要偷盜他爹的遺體?他一家人的血案是不是也跟她有關?

此時此刻,他已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對他這位師姐。他們到底算是親人呢還是仇人?他實不願意被秋月華追到,因此這才足下加勁,頭也不回地徑往山下奔去。

對於武學方面,方少白的悟性實要比常人高出許多。秋月華雖然是他的同門師姐,武功卻大大及不上他。更何況,他現在的內力又大有提升,秋月華自然就更加追他不上了。

山中樹木茂密,方向難辨。方少白奔至山腰,這才發現自己不過是胡亂奔躥。環顧四周,並未發現秋月華帶他來時所走的那條不像路的小路。他躍上樹梢,登臨眺遠。瞧了好半天,總算大概弄清楚了方位。於是跳下樹來,朝著自己左手方向不斷直走。

大概走了一個多時辰,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條山路。這路雖然不是他與秋月華之前走過的。但他心想,既然有路,那麼只要順著路走,想必就一定能走出這片樹林。

小路通向南北,方少白擇南而行。走著走著,只覺眼前道路逐漸變得寬闊起來,就連兩旁的樹木也不再那麼陰森嚴密了。心下不由得暗喜。

奔行這麼半天,他已漸漸冷靜下來,不再似剛才那般怒不可遏了。可是眼見天色越來越暗,他卻沒有看到任何的房舍。勉強再行一會兒,仍是一點燈火也瞧不見。心想,看來這一晚只能露宿荒野了。

好在現在天氣漸漸轉暖,已不像嚴冬那麼寒冷。避開風口,他尋了個山石拗口,拾來枯柴,生火取暖。他和衣倚石而眠,這一夜就這樣對付了。

像這種露宿野外的經歷,在他剛離開家,遭人追截的那段時間,時常有之。所以,這一次,他也並不覺得稀奇。

次日,他沿著昨日那條山路繼續向南而行。然而,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心中忽感奇怪,這路不知何時竟又開始慢慢變得逼仄狹窄起來。

到後來,路到盡頭,再也無法行走。他抬眼觀望,但見前方樹林掩映,草木蔥蘢,既瞧不見房子也瞧不見人煙。心下大為困惑,尋思,自己這是走到了哪裡?怎地山路到達此處便就不通了呢?

他沉吟了一會兒,打算折身回返,向北而行。

這時,聽得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響,跟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漢從林中緩步走了出來。他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這荒郊野嶺的,怎地會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來?喜的卻是,既然有人,那麼自己就能向其打聽訊息,然後走出這片叢林了。

不想,那老漢瞧見他,神色顯得頗為吃驚,好似見著了鬼一般。

方少白走他跟前,躬身行禮,說道:“老人家,晚生好像迷了路,腳下這路不知為何到了這裡就不通了?敢問您老,這路的另一頭是不是通向外界,只要順著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出這片山林了?”

那老漢聽他說完,臉上繃緊的肌肉這才放鬆下來,喃喃道:“哦,原來是迷了路!”

方少白見他左肩上負有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右臂上還跨有一隻裝有些許野菜的竹籃,問道:“老人家,您這是進山來打獵嗎?想不到您這把年紀,腳力勁兒還如此之好,一下就打了兩樣!”

那老漢呵呵笑道:“小夥子說笑了!你看我老頭子走路尚且都顫顫巍巍的,哪裡還能打什麼獵?這是我昨天佈下的陷阱,沒想到今早來看,還真逮到了這兩個小畜生。哎,我老漢命不好,這兩個小畜生命也不好!”

方少白聽他這般感嘆,不禁微微一怔。

朝他身上細瞧,果見他手中背上並無什麼打獵的傢伙。又見他身形瘦削,形容枯槁,確實只是一個普通莊稼老漢。於是又再問道:“對了老人家,這路的另一頭是不是通向外界?”老漢點了點頭。

方少白大喜,笑道:“多謝您老指點!不過這兒只有這一條路,想來您也是要走這條路的是吧?這樣,您把身上的東西給我,我給您拿一會兒,待會兒到了地方我再給您。您這把年紀了,這又是獵物又是籃子的,太辛苦了!”

那老漢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一張皺巴巴的臉突然變得十分慈祥起來,微笑道:“不用了,小夥子。我家就住在這裡,我不去外面。”說著伸手往道路盡頭的那邊指了指。

方少白一愣,路到這裡就沒有了,怎地那邊還會有人家?而且也沒瞧見有房子啊什麼的!他向老人所指的方向張望著。這時,肚中忽然發出了一陣嘰裡咕嚕的叫聲。

他從昨日到現在一直沒有吃過東西,腹中早餓得緊了。那老漢聽見,微微一笑,道:“小夥子,你許久沒吃飯了吧?這樣,你跟我回家,我讓我那老婆子把這兩隻畜生殺了給你下酒。”

聽到這“酒”字,方少白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口水,詢問道:“老人家,你家裡面除了你,還有別的人?”老漢悽悽一笑,點頭道:“是啊,還有。”說著將野兔和山雞取下遞給他。

方少白本想推辭說不便打擾,但見老漢把獵物遞給自己,實又不好拒絕。遂道:“如此,那就叨擾您老了。”說著接過野兔和山雞,又讓老漢把竹籃也給他。兩隻手分別提了,跟在老漢身後,慢慢向道路盡頭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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