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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還帶點冷，白雲在藍天裡游泳，高空的大風讓它們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動著。壯牛抬頭看向行雲，那兒究竟有多大風呢？
壯牛騎著馬，在營地四周探查了一圈，這附近的物資不太充足了，所以今天開門氏準備收營去另一個地方。
開門氏的遊走範圍被擠壓得很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幾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不同的部落之間也產生了明確的界限之分，只要稍微靠近西邊或者東邊的石碑立處，開門氏的族人便不會再往前了。
壯牛回到主帳篷，他憂心忡忡，因為自己的姐姐赤狐還是沒有回來。現在他們都要移營了，赤狐若是正好這段時間回來，還得費功夫去找到下一處據點。
說時遲那時快，到了中午，赤狐返歸的好訊息傳到了壯牛的耳邊。
赤狐剛從馬上下來，許多小孩子和幾位婦女們就圍了上來，大多數是詢問她的個人情況，誰也不希望她在外頭受了苦。
赤狐都不忍心告訴孩子們真相，於是把話鋒引到了姜風等人身上，說這三位齊人非常照顧自己。
是齊人？
婦女們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她們擔心這幾人是過來討債的，赤狐見她們神色不對，趕緊安撫了她們，她們才稍微放鬆一點。
但孩子們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包圍上了姜風等人，用姜風聽不懂的開門語問東問西。
“孩子們在說啥？”佳青問白蘋。
“我不是無時無刻都會讀心術！”白蘋懟了回去。
“好啦好啦，你們別為難她們了，她們聽不懂我們的語言。”赤狐說著，把孩子們都從姜風等人身邊拉開來。
大狼的腳步比壯牛要快，對於赤狐的迴歸，他心情非常複雜。
“你可算是回來了。”大狼說，穿過人群來到赤狐面前，“燕國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等會回去再說吧，這裡不好說講。”赤狐說。
“我們都準備遷營了。”
赤狐開始頭疼，說：“哦，是，都到了這個時間了……唉……那我先幫忙搬東西吧。我帶了幾個朋友回來，她們應該也能幫上忙。”
“朋友？！”大狼皺眉，這時候他才發現，遠處還有幾位齊人穿著的女性，“你把齊人帶到了我們的地盤？”
“……有什麼不可以嗎？我們現在對燕國是從屬關係，他們就算要在我們這裡蓋房，我們也阻止不了吧。”
大狼無語，轉身而去，沒走幾步，他忽然又還想再多看赤狐一眼。他輕輕回過頭，目光才剛落在赤狐身上，又立刻收了回來。
真糟糕，要是她死在外邊就好了，只要她存在，她就總是與自己作對。大狼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心底又為赤狐的平安迴歸感到快樂。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壯牛衝了過來，與他的姐姐緊緊擁抱在一起。
赤狐只與壯牛互相問候了幾句，她反覆讓自己的弟弟不用擔心，其餘的什麼也沒有說。
這是親手殺了她哥哥的赤狐。
等所有人收拾好東西，開門氏就開始遷移。
姜風等人隨著開門氏移動著，這種奇妙的日子給她們帶來了獨特的體驗感。難頂的是錢財在這裡化為烏有，時常擔心吃不了下一頓。
“真沒想到跟著你們，我居然還能見證到這種生活。”佳青說。
“這天下大著呢，可不只有臨淄城啊。不過，臨淄城是大家心馳所往的地方吧？”姜風說。
“怎麼會有一種地方，別人巴不得想過來，而我卻想離開呢？”佳青問。
“這是人之常情，就像看海一樣，看多了的人就覺得無趣，沒看過的人覺得新奇，不用太糾結啦。咦……好像在哪裡聽過這段話。”姜風說，她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鄭燮某天和自己說起的他與他母親的對話——也就是本故事的開頭。
車子上的小孩聽到姜風和佳青在嘀嘀咕咕，他們問赤狐：“那兩個姐姐在聊什麼？”
赤狐想嚇唬一下小孩子，於是回答：“啊，她們啊，她們在聊一些‘普通話講出大道理’呢！齊人就是這樣的，每件事都非得總結一個道理，不然就覺得這件事沒有意義，他們平時不是說教，就是懺悔。”
結果，一個孩子卻為此感到同情，他感嘆：“哇，那他們的日子過得好苦啊！”
“呃？哈哈哈，那也沒有，哪有我們苦呢？”赤狐說，“不過，我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相信我吧。”
度了兩天的行程，開門氏的族人終於在新的根據地紮下營來。等族人們徹底整頓好，大狼終於有閒工夫停下來詢問赤狐在燕國的事了。
“為什麼要單獨和你說？壯牛呢？”赤狐問，此時的她還以為，管事的應該是自己的弟弟。
“現在，開門氏的領袖是我。”大狼語氣生硬地說。
“你？”赤狐的嘴角微微上揚，還以為大狼在開玩笑。
“是我。壯牛是我的副手。”
赤狐依舊不信，她去把壯牛找了過來，直到這件事被壯牛親口說出來，赤狐才認栽。
發生這種事，赤狐並沒有非常意外，她無力去反駁，先嘆了一口氣，再把燕侯且的要求全部轉述給了大狼與壯牛。
誰知，大狼聽到後非常憤怒，但他顯然誤會了自己憤怒的點：“讓我們和燕國那群傢伙同流合汙？！絕不可以！和他們扯在一塊，我們的全部都會消失！他們會粉碎我們！”
“如果我跟你說，恰好是反過來呢？我們會變得更強……你們看……”赤狐說著，她將一股能量聚集在自己的手裡，噼裡啪啦，好似閃電與雷光。
“這是什麼法術？！”大狼說，他擔心赤狐一衝動就把自己殺了，不得不退後兩步。
“這可能是屬於我們的……先祖之力……”赤狐說，“只要我們誠心去相信他們，力量就會湧現在我們的手中……”
大狼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多麼可怕啊，她手中握著可以瞬間點燃整個帳篷的力量，卻淡定自如地說出這句話——這個女人，真是讓大狼又恨又愛。
“……那，那我也不能接受……”大狼吞吞吐吐地說，“我無法接受你要……被他們……裹挾……成為聯姻的物件。”
“啥？你在乎的是這個？”赤狐把說話腔調捏得陰陽怪氣，“你要是這麼擔心我，乾脆我們一起去吧，哈哈！你也入贅燕國，成為燕國公主的男寵，喜事成雙！到時候我還能多一位公主作為朋友，想想都很美好！”
“荒謬！狗屁不通！”大狼充滿怒意地說，大踱步離開了話事的帳篷，他掀開門簾的速度好像要把它撕爛。
“姐姐，你真的要去聯姻嗎？”壯牛神情複雜地問。
“我留在這裡，也只會徒增我們的內部鬥爭。”
“……如果我沒有把領袖之位交給壯牛，是不是就……”
“咱們以前也沒少吵架吧？你終究會長大，以後和我意見不和的時候只會更多。唉，人活得太有魅力，也是一番罪過啊。”赤狐打趣地說，無奈拿著自己開玩笑。
“你總是把沉重的事說得很簡單……你永遠都這麼堅強……可是，你真心想要的是什麼？”
“傻孩子，明明是和我一起長大，我想要什麼，你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