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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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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失去她了。”林薛如同一隻隱而不發的臨近崩潰的獅子。陳抒冷眼旁觀,暗自恥笑他拙劣的表演。

“你以為你是誰?”陳抒挑了挑眉,“情聖嗎?”

“陳抒!”林薛深情的表演凝固在臉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這麼愛她,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陳抒冷笑,林薛從沒覺得這女人像今天這樣陰森森過,她雖然不夠清純,卻是有些蠢的,總是囫圇吞下他的所有需求,她本不該看透這些。

“是、是你先親的我。”林薛憤怒道。

“你接受了。”

“你這是勾引,我是被迫的。”林薛咬牙切齒道。

“被迫?你信嗎?林薛,你承認吧,你和我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你是處女,我絕不會碰你,我問過你,你說這不是第一次,我才...”林薛說。

男人在這方面倒是耿直又簡單——他們僅僅把女人分為處女和非處女,不可以輕易上的和可以上的。如果後者沒那麼容易,用些“有趣”的語言調侃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男人總是幽默和單純的。

陳抒給了他一巴掌,然後恢復以往的體面,她笑不露齒:“聽同事說,謝億歡搭上了一個富商,可以比同屆提前轉正,我還沒來得及恭喜她呢!”

林薛小麥色的臉突然變得豐富起來,由紅變青再變白,他的嘴唇在顫抖,雙拳捏的咔咔響。陳抒知道,能傷害一個男人的只有另一個男人。

陳抒看到了自己曾經最渴望的人最醜陋的模樣,她滿意地離開了。

還沒出校門,經過林蔭大道的時候。陳抒便聽見林薛的聲音:“陳抒,我們好好的,不好嗎?”

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些熟悉,好像幾個月前,在同一個地方,他大喊的名字是另外一個。那時候正值盛夏,炎熱的午後使得毛孔微張,讓人疲憊又混沌,說的話算不了數,而現在夜已降臨,路邊的暖黃的路燈與樹葉摩擦,忽明忽暗,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當然也做不了數。

林薛當然沒工夫想這些,他只是認清現實,然後抓住一個是一個。

他們不懼明晃晃路燈,恍如白晝讓所有慾望暴露的路燈,他們只是熱烈的吻著。林薛想,夜晚真好,可以隱去他不願承認的;陳抒想,他在路燈下吻我,噢,他終於愛上我了。

此時謝億歡從他們身邊走過,陳抒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她將這當做愛情的第二次昇華。

謝億歡想,我不欠他了,這算是再好不過的體面的分手了。

日子一直這樣持續到冬天,這個冬天並不很冷,但謝億歡習慣將熱水袋放入杯子尾端,她總是體寒,她需要熱源。林薛家的老房子依舊住著,是馮乃珍做主租給她的,她很感激,多加了一些房租,可還是比這一帶的房租低一些。轉正後,她的經濟水平好了很多,昂貴的包包賣掉了一些,謝億歡攢了一些錢,她很少回去看周東鳳和謝遠峰他們,總是時不時買些東西寄回去。他們也從不開口讓她回去,只是偶爾抱怨一下鄰居周媽女兒媳婦又幫著添置了什麼新興玩意兒,謝億歡便在網上下單寄過去,零零散散的洗腳器、破壁機、空氣炸鍋、投影儀...買了不少。

時間空間拉長,記憶裡周東鳳和謝遠峰的面孔也變得友善了不少,謝億歡差點以為他們像無數期待遊子歸家的父母一樣,在那個邊緣的小鎮翹首以盼著自己在外忙碌的女兒,心疼著她,想念著她。

周東鳳打電話常說:“你給我們買的投影儀,外觀還不錯呢,但是周媽家的那個更清晰,白天不拉窗簾都很清晰呢...”

“媽,我問了別人,這是根據客廳大小來選配的,我們家比周媽家小,自然用不著那麼高檔的。”謝億歡說。

“也是也是,億歡啊,你還給我們買東西呢,你自己的錢夠用嗎?”周東鳳接著問。

“夠用,您不擔心我。”謝億歡說。

“你現在每個月能拿多少啊?”

謝億歡從不知道家裡的收入,從前問他們,總以窮回應,謝億歡想買熱水袋,周東鳳說窮,可有一次隔著謝思謙的被窩摸到一個暖暖的鼓囊囊的東西,原來是個時興的充電熱水袋,這才發現謝思謙這段時間鬼鬼祟祟地跑去廚房是為了給熱水袋充電。謝億歡常常在店裡幫忙,商品種類不多,成本多少,賣價多少,銷量多少,她差不多知道,她粗略的算算也知道家裡一個月進賬多少,即使周冬鳳不說,她心裡也有把秤。

“媽?怎麼了?”謝億歡回過神來。

“億歡啊,你弟弟這不馬上高三了,想申請國外的學校...”周冬鳳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謝億歡明白她的意思。

可她從來沒有在女兒面前如此卑微,彷彿生她養她反倒成了錯,周冬鳳明白自己兩碗水沒端平,具體怎麼苛待過女兒,她早已不記得了,要是真的細想一番,她對自己是格外寬容的,至少她做的比她自己的母親要好得多——女兒只能是那樣的命,難不成還想當成兒子養?可她現在沒底,她甚至一點都不瞭解自己的女兒,謝億歡願意供養自己的親弟弟嗎,她願意供養自己的父母嗎?她現在有了點出息,雖說小瓶小罐地沒少往家裡買,可真要她出出血呢,她會不會猶豫?不會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片子吧。

謝億歡也聽出來了,母親似乎在自己面前第一次低下了頭。她最開始的反應竟然是心疼,原先趾高氣揚的母親,罵自己“下賤坯子”的母親,欺騙自己的母親,讓她變成如今如此匱乏的人的母親,竟頭一次示弱了。啊,媽媽真可憐。謝億歡想著,也許母親就是這樣的性格,風風火火,不拘小節,她對謝遠峰不也是這樣嗎,憑藉一副河東獅吼的好嗓子將謝遠峰怕老婆的名聲廣而告之,可她自己卻是輸的、是弱的、是飽受摧殘的。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張牙舞爪總是和惡霸聯絡在一起,而悶不吭聲總是受欺負隱忍的那一方,可是人們不知道的是,只有受到傷害的人才會舞得厲害,而真正的勝者往往是冷靜陰鬱的那一方,他妥善地將自己的受害者名聲遍佈鄰里,然後用別人的唾沫星子和自己的冷酷一刀一刀割下週冬鳳的肉。以至於現在周冬鳳有些怕他,她一面囂張,一面警惕地觀察著謝遠峰的臉,以計算自己何時停下。

“億歡,你能幫幫你弟弟嗎?”周冬鳳懇求道。

弟弟?謝思謙?謝億歡突然回過味來,母親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謝思謙啊,在謝億歡面前她頭一次走下權力的高位,是為了他,為了錢。謝億歡突然恨她,這種恨比每一次母親踐踏她,欺騙她,無視她來的更強烈,她不能容忍母親向自己低頭——這推翻了她之前所受的辱,不是因為母親是這樣一個人,而是因為身為女兒的自己的不值得罷了。

電話那頭周冬鳳還在喋喋不休:“謙兒雅思考過的第一件事就是說要告訴你呢,瞧他把你放在多重要的位置啊,對了,前些日子,我去找了北門橋的那個瞎子替謙兒算過了,他說啊,這孩子要漂洋過海的,去得遠遠的,越遠越好。他們老師還說了,謙兒是個出國的苗子,要我們做父母的千萬別耽誤他,我就想啊,我們家雖然條件平庸,但是我就是砸鍋賣鐵都要供他出國的!”

周冬鳳被自己感動了,泣不成聲地最後竟說不出一句整話了,聽筒裡來來回回都是寂寞的眼淚鼻涕聲。突然,周冬鳳覺得自己像在演一出獨角戲,漸漸地止住了哭聲。

“爸爸呢?他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他說家裡沒錢...”周冬鳳似乎比剛剛更悲傷,“你爸爸他向來是個不管事的,要送謙兒出國,只能我們倆想辦法了...”

“我們倆?”謝億歡問。從母親口中說出“我們”兩字時,她常常預設是將自己排除在外的,她常常說的“我們娘倆兒”指的從不是謝億歡。謝億歡都習慣了,從旁觀者的角度理解這兩個字。

“當然是我和你,”周冬鳳頓了頓,“億歡,先前我竟不知道你在身邊的好處,你叫的動,他們爺倆可是怎麼也叫不動的,現在家務沒人幫我,我又老了,肩膀疼,做不動也得做啊...”

周冬鳳之後在說什麼謝億歡沒聽清,謝億歡只知道胸口湧出了一股酸酸的暖流,周身立刻被一股名叫母愛的東西包裹,她覺得自己在嚎啕大哭,可一摸,臉上乾乾的,這時她才明白,是內心的那個小女孩在哭,而她正在替她接受遲來的母親的認可。

天邊的雲黑壓壓的,空氣像是一塊溼冷的網,將每個人的口鼻處罩得密不透風。可此時的謝億歡卻是沉重且輕快的。她的眼可以看到厚重雲層後面的陽光,溫度很暖,氧氣很足。

“億歡,可以嗎?”周冬鳳問。

“什麼?”謝億歡回過神來。

“我剛剛說的,這次謙兒出國的事,可能需要你幫忙一下,億歡,可以嗎?”周冬鳳的聲音更低微了,隔著電話,謝億歡似乎可以看到周冬鳳因愁苦而皺起的眉頭,還有鬆垮的眼皮——她已然老了,老到不得不向曾經最不待見的女兒低頭乞求的地步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得送兒子出國,而這將成為他們謝家最為驕傲的事。

謝億歡頓了頓:“要多少錢...我是說,他出國需要多少錢?”

“一年30萬,”周冬鳳試探道,“如果他節約點,20多萬應該也可以。”

謝億歡明白,這錢對於他們一家並非拿不出,但若是爸媽真同意將這麼一大筆錢砸給謝思謙,那算是一點餘地都沒給她留,她不能出任何意外,她不能對父母的積蓄有意思非分之想,她必須成為供給弟弟的助推手。她很快從短暫而虛幻的母愛之中拔了出來,果斷地回絕了周冬鳳。

周冬鳳頓了頓,只說:“家門前的梅花樹開了,枝丫快伸到家裡了,你小時候最愛這景兒了,抽時間回來看看吧。”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那時候謝思謙將將學會咿咿呀呀地說幾個字,冬天裡小臉兒凍的通紅,前一天晚上的雪都覆蓋住門前走廊了,隔壁幾個年紀大些的男孩滾了雪球朝謝億歡扔,謝億歡躲不及被結結實實地砸了一腦袋,眼看就要哭了,謝思謙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幾根梅花枝子,朝那幾個男孩扔去。那幾個男孩笑了笑說:“小鬼,我們跟你姐姐玩兒呢,你倒急了。”只見謝思謙小臉一繃,竟然清清楚楚地說出:“媽媽說了,保護姐姐。”這是他第一次說出八個字這麼長的話。那一刻謝億歡抹去臉上漸漸化成水的雪漬,眼前的梅花樹的確開得旺盛,嫣紅色的一大片,幾乎要伸進家裡的窗戶裡去,她伸手撇下一支,放鼻下聞聞,然後跑過去一把抱起謝思謙,朝那幾個男孩說:“聽見沒,以後我弟弟要長得比你們都高,看你們誰敢扔我雪球。”

年關很快來了,蔣薇正好在謝億歡的城市落地,謝億歡來接她,她一臉的春光是這冬日裡最融融的顏色。

後來謝億歡才知道,原來她戀愛了,對方是她所在航空公司的白金卡使用者,用她的話說就是頂級vip了。他不是很高,也不胖,卻有一點凸起的啤酒肚。那段時間蔣薇剛剛獲得進頭等艙的機會,處處小心謹慎,卻也不免出點小差錯,可頭等艙的乘客往往是難伺候的主,他們不是擺個臭臉,便是厲聲指責,最後蔣薇免不了被乘務長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個人,他從不苛責,總是淡淡的,似乎什麼事都不能引起他的喜怒哀樂。唯一笑的一次,便是蔣薇將其他客人要的香檳,上給了他,等蔣薇意識到時跟他道歉時,他已經喝完了那杯香檳,“你上的酒,怎麼能不喝?”他抬起疲憊的眼,淡淡的朝她笑,眼角有些溫柔的皺紋。蔣薇重新給另一名客人上香檳時,免不了被責罵一頓,在她垂頭喪氣地經過他時,他向她使了個眼色,悄悄塞給她一張方方正正的小紙條。直到下班後,她才敢將這小紙條拿出來看,上面寫著:“別難過,把他們都當大白菜。”蔣薇一邊想著他的樣子一邊笑,怎麼會看上去那麼成熟的人會用這樣幼稚的話安慰別人?等她笑夠了,翻過這張紙條時,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張名片。

他叫趙聞旌,是一個總裁。蔣薇不去深究,是個總裁,能拿到航空公司的白金卡就足夠了。她照著上面的電話號碼發了條簡訊。

“你的安慰很有用,謝謝。”

蔣薇的等待從期待的欣喜到理解的寬容,他還是沒回。若是不回,幹嘛給電話呢?航空公司本來不讓空乘人員和顧客有私交的,她算是冒著風險跟他發的這條簡訊的,這算哪門子事,趙聞旌不會將她想成妄想攀高枝的俗女吧。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趙聞旌沒有任何下落,其實才過了幾天,蔣薇似乎在心裡經歷了四季。

在一萬米的高空中蔣薇心裡煩亂得很,可她又不知道這煩亂從何而來,趙聞旌只是個過客,在她的生命裡出現的時間不到十萬分之一,又何苦對他念念不忘呢。她正準備餐食,聽到有顧客呼叫,她用手肘拐了拐雯雯,讓她去了。

不一會兒,雯雯壞笑著來說:“你趕緊去吧。”

蔣薇說:“啊?”

雯雯替她將前額的頭髮別入耳後:“白金卡來了。”

“白金卡”是他們稱呼這類乘客的專有名詞,即使頭等艙裡,白金卡的乘客也並不多,最近頻繁出現的就數趙聞旌了。因此,蔣薇一聽,心就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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