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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該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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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我一直以為,法師之所以對我好,也不過是因為我可能與巫族聖女有關,且身上可能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罷了。只有阿姆和前皇后待我的好,才是真心的,與其他人不一樣。

然,人性複雜,人心難懂,年少的我終究是難以看透……

那天我一路狂奔,一直朝著阿姆那屋跑去。可當我跑到了那裡,發現院子裡雜草叢生,屋門和窗戶都緊閉著,大門上還結了些蜘蛛網,就連門上的銅把手也鋪了層灰塵,看起來像是許久未住過人。

這些看起來有些反常,以前我在的時候這裡從未試過這樣,但當時的我也並沒有多想,喊了阿姆許久見未答應,以為她又去宮門領吃食去了。便轉過身往前皇后那屋裡走去。

經過甬道時,我還跟別院的老嬤嬤們聊了幾句,一切似乎並未改變,可當我問起她們有沒有見到阿姆時,她們的神情開始變得奇怪了起來,緊張地嘟囔了幾句便急著離開了。

最後走的時候,還不停地回眸瞥向了我,生怕我會纏著她們追問,而且嘴裡不知在低語說了些什麼,那樣子讓我的心裡感覺十分不安,於是我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太陽的餘暉照在了前皇后的屋門上,映著那上面泛舊開裂的紅漆,讓原本冷清死寂的冷宮稍微有了些溫度。

這時候,屋內的燈被點亮了,透過窗戶投射出昏暗溫柔的光,給人一種溫馨而平靜的感覺,讓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輕聲走了進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這寧靜美好的畫面給打碎了。

我輕輕地走近了裡屋,靠著門邊,裡面隱約傳來了談話聲。

“不是說那翡玉在你的婢女阿姆身上?為什麼到現在仍未找到?”一男人的聲音厲聲說道。我驚恐地捂住了嘴,耳朵貼近了門,屏息偷聽著。

“當時我確實看到了她拿出來了,但因為還有其他人在場,我並沒動手。”

這是前皇后的聲音?怎麼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震驚地杵在了那裡,簡直不敢相信。

“可她後來追著接送隊伍出去了,等她回來東西已不在她的身上。無論我們怎麼逼問她,她都不肯說出來。”聽得出來前皇后十分生氣,與我以往認識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哼!她跟著你這麼多年,難道你一直不知道?”男人接著問。

“此前她一直藏著,我也沒想到她居然連我也瞞著!”前皇后生氣地說著,“而我一開始也只以為那丫頭只是長著像聖女而已,沒想到她身上竟會有聖物!”

“那伊蘭朵若真的是聖女轉世,那現在聖女已在我們覡族手中,只要找到那另一半翡玉……”

“那阿姆現在人呢?”男人問。

“回族長,那婢女已經被我們解決了,我們發現,她是巫族派過來的探子,潛伏已久。”另一把男聲平靜地說。

“怕是她到死,也沒想到我也是覡族的。”前皇后戲謔地笑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地瞪大了眼,眼淚開始不停地往外湧出來。我用力地捂住了嘴巴,忍著心裡的難過與害怕,雙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止不住地抖了起來。

“而她的屋子我已經搜過了,並沒有任何發現,我猜,現在翡玉應該是在那丫頭身上。”剛才的男子接著說。

我感到全身冰冷,有些站不住便蹲了下來,身體蜷縮著控不住地顫抖,眼淚糊在了臉上。

就在這時,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響,大聲地問:“誰在外面!”

於是,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拔腿就往外跑,我不敢回頭看,我的心裡害怕極了,我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我只想著我要快點離開那裡,離開那些人……

伊勒裡宮殿內的廢棄池塘,池水髒臭,死氣沉沉。

此時此刻我拼了命地奔跑著,滿腦子都是我要找到石門,我要離開這裡。

卻沒想到剛剛跑到長廊,腳下被不知道什麼絆倒,一個踉蹌我跌入了池中,還沒反應過來便一連喝了好幾口水,連鼻子都被嗆到了,撲騰著正要掙扎起身,身後傳來異響。

我疑惑地回頭,迎面砸來了一塊硬石。石頭砸在了腦袋上,熱乎乎的血順著額頭淌到了眼睛裡,眼前模糊,我隱約看到個眼生的男子,又朝我揮起了手中的石頭……

再次砸下來之前,我已經暈死在了池塘裡,身體似乎在不斷地往下沉。

此時天色已晚,四周無人,男子下水,又按著我的頭在水裡悶了幾下,然後將我往浮萍深處推了推。可能嫌髒,也可能認為我這樣也活不了了,做完這些之後,他便欲離去,嘴裡還不停地埋怨著:“臭死了!”

就在他準備爬上岸之時,一聲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接著很快便又沒了聲響。宮殿裡萬籟俱寂,隨後隱約傳來了什麼東西掉下水的聲音。

我忍著劇痛,靠僅剩的意識拼命地揮動著手,忽然手裡像是抓到了漂浮的木板,我奮力地想要抓緊它。待我好不容易撲上了水面,我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等呼吸順暢了些,便看了看四周,太黑太冷了,遠處樹影綽綽,如同鬼魅,我嚇得又縮回了水裡,也顧不上這噁心的臭味。

就這麼在水裡不知道泡了多久,腦袋越來越沉,越來越疼,身子也越來越冷,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我想我大概是要死了,阿姆曾說過,人在臨死時會回到最想回的地方。

我看到幼時的自己從阿姆的手裡拿過了一顆糖,因為怕被前皇后看見,就立即往外跑。誰知道糖沒拿穩掉到了地上,我趕緊將它撿了起來,就往嘴裡送,也顧不上髒不髒。

我一邊吃,一邊走,嘴裡的甜讓我感到十分溫暖。行至甬道,我突然看到了法師尼諾爾。

他離我很遠,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只見他身穿黑色錦衣,淺色的頭髮不扎不束,挺拔俊逸,氣質獨絕。

周遭突然變得極其模糊,一切都消失不見,天地之間唯留那眉眼陰沉的男子,巋然而立,神情漠然。

他越來越近,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我,薄唇微抿,凌厲而震懾地喚了一聲——

“伊蘭朵!”

只一聲,我猛然驚醒,人還在水裡,徹骨地寒,眼前卻是火光耀眼。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托起了我,我感覺眼前亮如白晝,法師就在我的面前,眉頭緊皺,面色陰寒且蒼白。

然後他丟掉了火把,一手摟著我慢慢地往岸邊挪,隨後再一把將我從水裡託舉了上岸。後來我被他抱起,快速回了月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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