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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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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柳栐言在單鈺離開之後, 其實大概打聽了一下沈家。

沈家世代經商,如單鈺所說的那樣,家底確實不錯,在岐元城內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 雖說有兩個兄弟, 但只要提到沈家,眾人最先想到的還是現任的當家沈傅珉。

畢竟沈傅珉這人, 其前半段人生的經歷在外人看來, 多少都能稱一句曲折坎坷。

本是含著金湯匙出生, 在富貴人家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少爺,由於是家裡第一個孩子,還早早地被當作沈家下一任繼承人來培養, 自幼便得父親和夫子的悉心教導。

且他自己的性子又謙遜上進的厲害, 於是不過才半大點的時候便已經被教養的進退有度,對比起其他家族裡差不多年齡的貪玩淘氣的小孩, 就完完全全是傳言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在當初的岐元城可以說是名聲遠揚, 只要提起就一片贊聲, 給他的父母長輩撐夠了臉面。

若如此順風順水, 長大成人後慢慢接手家業,再在長親的安排下娶一名賢德溫柔的妻子, 與其生下幾個乖巧可愛的子嗣, 大概便是足以令人豔慕的圓滿的一生。

偏偏事不如人願,沈傅珉不過十三的時候,家中卻突然遭遇了一場驚天變故, 除了底下年僅八歲的弟弟沈傅年, 其餘與他直系的親緣竟一個都沒能剩下。

偌大的沈家一朝鉅變, 不論是當初那些和藹摸著沈傅珉的頭頂誇他聰明、和沈家有生意往來的叔叔伯伯,還是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面,虎視眈眈盯著他們家剩下那些家產的旁系親戚,都紛紛暴露出本性裡的貪婪和無情,巴不得從驟然失去依靠的沈傅珉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就在所有人都唏噓感嘆,覺得沈家將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漩渦中悽悽敗落,最後徹底消失不見的時候,沈傅珉卻一個人扛起重擔,憑藉父親傳授的所有知識,利用自己能利用的所有東西,談判博弈、咬牙周旋,竟也真的一邊拉扯起少不知事的弟弟,一邊在這茫茫的岐元城中撕出一片天地,重新讓沈家站穩了腳跟。

小姑娘因為這些接連的意外完全失了陣腳,她像只受到刺激的陀螺,不知所措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哆哆嗦嗦地咬著自己的指尖,在柳栐言身邊轉來轉去,

她根本沒想過沈傅珉會提起他們之間已經被作廢過一次的娃娃親。

“可您猜他怎麼回的?他居然說可以!?”

單鈺之所以來這裡,確實就和她對柳栐言說的理由一樣,不過是想再看看小時候曾見過一面的、讓她懷有一點好感的小表哥,然後對自己因為過長的時光變得十分美好的回憶告個別而已,根本沒想過對方是不是還記得她,更不要說是不是在等著她。

單鈺被他這樣一說也有些尷尬,她慢慢恢復冷靜,便又重新在柳栐言身邊坐下,唉聲嘆氣地發愁,柳栐言失笑,忍不住打趣她,

“你要是覺得累贅,直接回絕不就好了。”

自覺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柳先生一時關心,倒忘了單鈺並非那種性格綿軟,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欺負的主,別說沈傅珉只是她母親那邊的一個表哥,就算是單銘揚這個親哥,在對他徹底失望了之後,單鈺也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直接默許了卦閣的所有動作,讓他在流言中成為一個天生不舉還背信棄義的卑鄙小人。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要是才吃過虧的小丫頭這麼沒戒心,一骨碌就把頭給點了,柳栐言才是真的恨鐵不成鋼,不知該說她什麼才好。

在古代,婚約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許多夫妻在那方紅蓋頭掀起來之前,甚至可能根本沒見過對方,因此會從單鈺嘴裡聽到相處幾個月這種話,著實讓柳栐言驚訝了一下,不過單鈺顯然不是在存有理性的情況下對沈傅珉說這話的,她對公子重複過一遍後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音量驀然就拔高了,

其中艱辛可想而知,這人的能力手段也可見一斑。而在沈傅珉最困難的時期裡,曾經和他們家有過口頭親事的單家不僅沒有幫忙的打算,還選擇劃清界限,由單父單方面打消了這個約定,那麼時至今日,沈家都已經重新發達了,再由單鈺自己找過來提起這事,按柳栐言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沈傅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心無芥蒂,甚至還要巴巴地問他們之間婚約還能不能作數的。

柳栐言就坐在那看單鈺來回轉悠,直轉的他頭都暈了,柳先生心裡無奈,他看了眼神態平靜,但同樣在看著這人打轉的柳承午,剛準備開口讓單鈺停下,小姑娘卻自己一咯噔頓住腳步,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柳栐言不動,接著忽然道,

“那個……公子……要不您看在我的面上,去幫他診一診脈?我擔心表哥是受了什麼刺激,神智不太清醒……”

單鈺還是那副回不過魂的失神模樣,回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的,

“我…我不知道,我說那時還小不算數……現在,現在怎麼也得先相處幾個月看看……”

“他怎麼會同意呢,他不應該同意啊,我這幾日連往後闖蕩江湖要用的新名字都想好了!”

柳栐言本來還挺擔心單鈺會受騙,結果聽到這麼個結論,當即哭笑不得地撇她一眼,

“你就這麼不指望他好?連神志不清都跑出來了。”

柳栐言擔心對方是有什麼圖謀,讓單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剛逃出狼窩就又入了虎口,便開口追問到,

單鈺就捏捏自己的耳朵,有些羞赧的樣子,

“倒也不是覺得累贅…我就是沒有料到……”

想她平日裡行事何等乾脆利索,這會毫無準備地遇上懵懂間朦朧萌芽的情愛了,竟也會流露出這般欲言又止,少女懷春的青澀可愛來,柳栐言微微勾起嘴角,他心中瞭然,便直接替單鈺做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此地逗留一段時日。”

雖說在最初答應送人的時候,柳栐言只當這是在雲遊途中繞個遠路,等把單鈺平安帶到了岐元,便可與她分道揚鑣。然而經過這一路上的瞭解,柳栐言已經知曉單鈺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擁有庇護之所,若是要踏足江湖也就罷了,若是停留於此,在弄清楚沈傅珉的真實企圖之前,柳栐言並不怎麼放心單鈺一個人。

正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柳栐言打定主意再護單鈺一段時間,結果這話音剛落,聽他說話的小姑娘卻驚愕地咦了一句,單鈺偏著腦袋,試探著確認,

“您說我們,莫非公子也準備留在這裡?”

柳栐言就眯著眼睛,人畜無害地朝她笑笑,

“你要是覺得沒有必要,那我和承午也不好多做叨擾,就在此別過吧。”

他說是這麼說,其實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反倒是柳承午深信不疑,抬起視線與單鈺目光相對之後,微微頷首表達告別之意。

柳栐言待人從容平和,從來只會對著柳承午使壞心,這次突然殃及他處,故意拿話嚇唬單鈺,就讓另外兩人都信以為真,把毫無防備的小姑娘嚇了一跳。單鈺下意識反省,越想越覺得自己方才所問像是在委婉趕人,她心中急切,忙趕在柳承午起身之前搖頭否認,

“當然不是,您若願意留下,我自然能更安心些,”

單鈺雖然習練過武藝足以防身,但畢竟連能夠回去的歸處都沒了,在這天高地遠的人世間如同無根的浮草,總歸會有些缺乏安全感,因此就算柳栐言一行與她結伴的時光其實並不算長久,也確實給這個小姑娘帶來了一定慰藉,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勉力忍耐。

他們雖將目的地定在岐元,單鈺卻並未覺得在這裡就會分離,她本打算見過沈傅珉後開始遊歷河山,若柳栐言能夠允許,她便先跟著公子決定的方向走,再與他們二人同道走上一段。

可她在心裡安排的妥妥當當,沈傅珉卻不按常理出牌,竟出乎意料地重提結親之事,一下就把單鈺打好的小算盤全給弄亂了,而她若是決定留在岐元,柳栐言此行的目的便算完成,之後自然是功成身退,與柳承午繼續遊診四方。

單鈺一想到要獨自留下,便希翼有,惶惶生出的不安也有,可不論如何,柳栐言待她都已經仁至義盡,當然不該再要求什麼,開口挽留柳栐言在此多呆些日子。只不過她都做好了辭別的準備,對方卻沒有撇下她的意思,單鈺在倍感歡喜的同時又有點愧意,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釋,

“可特意送我來岐元已經夠麻煩您了,若再因為這些瑣事耽擱您的行程……實在讓我過意不去。”

柳栐言聞言擺擺手,對她的顧慮不以為然,

“先前就同你說過,我與承午不過是各處雲遊,往哪裡走在哪裡停都是一樣,沒什麼需要介懷的,”

他說到這,轉過去看了眼柳承午,本想讓那人幫忙做個證明,結果剛開口就莫名顯出笑來,聽著倒像是在逗弄對方,

“對吧,承午?”

柳承午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叫到名字,他頓了一頓,才在主人的問話下點頭應是,柳栐言就笑著揉揉他,轉而對單鈺道,

“不過這次並非只停留個一兩日,想來比起客棧,還是租個屋院會更方便些。”

他這話說的沒什麼勾角,單鈺一點就透,當即自告奮勇,將這差事攬在自己身上。柳栐言樂得輕鬆,自然不會拒絕,於是照舊是單鈺負責出力,柳栐言只負責出錢。

柳栐言使喚人使喚的得心應手,他看單鈺片刻不肯停地去替他找院子,背影瞧起來似乎還挺有幹勁,便長長舒出一口氣,暗自感慨起這不必親自操勞的愜意日子。

只不過接下來要呆的時間這般久,倒確實應該找些事情做才行,柳栐言出山的本意就是診病救人,於是等他想了半圈,卻把當初當玩笑講的主意想起來了,

“承午,我曾說想在鬧市擺個小攤行醫問診,你可還記得?”

其實說想做並不恰當,畢竟柳栐言當時完全是在說著玩,使這個想法還沒著手就已經夭折,不過以柳承午的性子,自然不會試著去挑主人的刺,他稍加思索回憶起來,便對主人點了點頭,認真回答到,

“屬下記得,您還說可以立一面旗做醫幌,在上邊寫包治百病。”

如此細枝末節的東西,柳栐言自己倒想不起來了,他獎勵般地伸手捏了捏這人,娓娓笑道,

“雖說在街上擺個治病的攤子,未必會有人信我的醫術,”

他這話說的像在自貶,立馬使柳承午不贊同地微微擰起眉間,柳栐言見狀笑意更深,他用指尖在上頭輕輕點了點,待那點輕微的皺起被自己緩力撫平,才繼續說到,

“不過我們既然要在此處逗留一段日子,等時間久了,想必總會有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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