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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60 愛已遠離心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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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床邊,看著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因此隱藏在黑暗中。“我知道,沒有辦法把握自己的幸福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但沒有辦法把握過去,哪怕連現在都不可以,但希望將來是我們的。記住,我不希望成為你所恨的人,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無從把握自己的人。”

他眼中居然有閃著一絲光,是淚花嗎?那個令他落淚的女子真的是很幸福,起碼有一個如此優秀的男子一直對她耿耿於懷。忽然覺得與安離有一種同病相憐的親近。

換上了潔淨的雪白衣裙,我一個人走出了房間,雖然傅輕兒一再交代,不能離開這裡,但我還是走了出去。此刻已無許多需要在意的事情,便由得順其自然。

身上隱隱是齒藤抽過的痛,雖然好了許多,但還是隱隱刺痛。這種便如心痛一般,你不覺得它在那裡,但只要覺得便已是痛入心肺。

怡景臺,這裡和後宮所有的建築都有很大的不同,沒有張揚奢華的裝飾與佈置,全部都是大理石青磚的建築,雖在宮內的湖上,卻是高居山上,是皇宮最高的地方,可以俯視整個皇城。這裡也沒有花燈燕舞,只有青磚綠瓦,樸實得讓你以為進入了深山的禪院一般。這裡翠竹環繞,流水潺潺,在太陽沒有出來的時候,便是輕霧繚繞,如避世桃源一般。這便是杜玄逃避世事的地方。

世間所有的人,本來他需要理的事務是最多,需要顧及的人也是最繁雜,但他居然可以在秋高氣爽的時候,拋開所有藏身這裡。榮啟曾經告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沒有皇上事前的指令,誰要是敢驚擾聖駕,便是死罪,所以這裡絕對是皇城中最安靜的地方。

在秋日的晨曦中,這怡景臺上如深山般寒意*人,我身上的衣衫已經顯得單薄,雖然已經加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小襖。輕兒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她送來,放下,怕我不能忍受這似深山的寒冷。

這裡沒有侍衛,沒有宮女,居然也似沒有人一般,只有那琉璃青燈在小路沿途閃爍。

這裡的風,這裡的靜,這裡的一切,使我想起了天山,想起了許多。忽然似乎有一絲低低的玉笛聲傳來,我一邊走,腳步一邊和著節拍,居然慢慢踏起了舞步。忽然很想象以往在天山那樣,在清晨的寒風中起舞。

於是慢慢地,我的裙襬輕輕地揚起,我的舞步在腳尖上劃出,於是一身雪白的我,在清晨的晨曦中如一隻深秋的白蝶,哪怕便是朝生暮死的脆弱,卻用舞姿化出翩翩的白色的魂靈。

笛聲似有似無,我的舞步便若隱若現,和笛聲便化作一色的清冷。

笛聲越來越清越,舞步便越來越飛揚,便如在習風中翻飛,把生命融入。

這笛聲似哀怨、似孤獨、似思念、似無奈,與此刻的韓嫣的心境一般。

很久沒有迎風起舞,便讓韓嫣把這許多的苦與無奈,化作翩然的舞姿,化作紛飛的淚水,化作無邊的思念,是否可以一直跟在你的身邊,是否可以讓韓嫣守候幸福,哪怕就是守在那裡,便已然便是幸福。想起那高牆上頎長孤獨的身影,想起一切已成無望,便心碎無邊。

舞越舞越快,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回身處,卻見一人,在晨曦中,微微斜著頭,嘴邊放在玉笛輕輕吹著,但眼睛一直看著我,滿是霧氣。

那熟悉的眼睛,那剛毅的臉龐,那健碩身影,便是青楓。

我眼中已滿是淚水,已無法掩飾。他眼中帶著淡淡的霧氣,似乎強忍著,但那暖意已在那裡。

但我們可以嗎?他對袁紫好,便是負了韓嫣。我又無法告訴他:袁紫便是韓嫣。無論怎樣辜負已然便是事實。

青楓除了眼中的淚水外,便沒有進一步去做和說什麼,便遠遠地逃離。

“楓兒是否嚇著你了。”一把幽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回頭看去,只見杜玄站在那裡,安靜、沉穩。他沒有穿著黃袍,居然是一身青衣,可能這便是他修行時的衣著。頭髮隨意的以一塊碧玉方巾紮在那裡,臉上充滿了淡淡的祥和。他溫和如以往的杜若晨,然後卻如青楓般俊朗,只是要比他們都沉穩。

我忙跪下,“紫兒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不用多禮,你的傷怎樣了?”他的聲音溫暖,充滿關懷。

“沒多大的事,太醫的藥能止疼,紫兒恢復得很好。紫兒本來就不是嬌貴之人,所以請皇上放心。”我聲音沉靜,絲毫沒有一絲埋怨和懼怕。

“是個爽直開朗的孩子,那好,因為皇后,所以現在你就只能在朕的身邊伺候了。至於其他事情,我也聽輕兒提過,我想也不用多管,很快就是皇后的壽辰,那顆珠子很快就能出現的,朕對此很有信心,因為皇后是不會讓她的地位因為任何事情而被外界質疑的。找到那顆珠子,她肯定比你更在行些。”他淡淡一笑,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在他那一笑中泯去。

“你剛才的舞跳得很好,我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舞蹈,沒有教坊舞姿的造作,比你上次舞劍,更讓朕喜歡。我想你就跟在我身邊吧。三天後,我就要離開皇城,到外雲遊,你就跟著我去吧。以你的個性很適合在外面開朗的日子。”他淡淡地笑道。

於是,他便拉著我投入我一直在迴避的江湖。我卻不知道袁紫將會是如何的處境。但如果可以去江湖改寫什麼,袁紫願意去進行嘗試,讓那些欺負韓嫣的人,得到懲罰。幫助韓嫣找回公道。

三天後的一個清晨,在皇城還沒有進入甦醒的時候,我便被輕兒叫出了房間,我已經用三天時間準備好一切,同時去看了一下已經在恢復中的榮啟,但沒有告訴他我的行蹤。

榮啟知道我在皇上那裡,便已安心,因為有皇上的安排,所以一切都似乎沒有太多的阻礙,而我便決心開始我自己的人生。不知為何,覺得只要在杜玄的身邊,便可以擺脫許多,便可以如自己般生存下去。榮啟很傷感,原因是先皇的內務府大太監,他的師傅榮勤去世了,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我只能安慰幾句,便告辭了。“你一定要多小心啊。”

我拿著一個小包袱,跟在輕兒的後面,只是平常丫鬟的打扮,毫不起眼。我只是在小鬟上插了幾枝淡紫的小珠花,卻也惹人憐愛。她一言不發,忽然停下來,“安太醫喜歡你,對嗎?”她的話一字一句,居然沒有她平素的鎮定。

“安太醫只是和我們家比較熟,我和他基本上沒有什麼接觸,尚宮何出此言?”我忙裝不明白,在這宮中,一切都必須小心翼翼,不露半點破綻。

她微微一笑,“沒有,只是他很少那麼關心一個人。他從不和皇上出宮,這次居然要求同行,讓我很奇怪而已。”她很乖巧地說道。

安離居然和我們一起去,我真是非常不願意。他肯定去監視我,然後利用我,或許有什麼陰謀。

一輛青帷馬車已經停在皇城的小偏門那裡,我一掀車簾,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見非常舒適的車輦內,坐著三個人,三個男人。

杜玄一身青衣,正在微笑地看著我;安離一身白衣,在一旁侍弄著他的藥包,但顯然我的出現,讓他還是有點觸動,眼光微微看了看我;還有便是青楓,最怕見到,最不願意見到的卻是他,我的臉色有點蒼白。

輕兒拉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我,我忙上車,坐在門口處,然後車子悄悄地駛出了皇城。

很怕面對青楓,很怕,但已經坐上車了,便只能前行。青楓的態度冷冷的,有點漠然,那次聽笛起舞,讓我們的距離來得很遠。這也是我為什麼很害怕見他的原因。

喜歡他,卻不能告訴他;珍惜他,卻只能傷害他。因為,他應該喜歡韓嫣,而不是袁紫,這點我和他都非常明白,選擇接受,便是背叛。我們誰也不能接受。所以對安離,便是更切骨的恨。

安離讓我把他帶來的龍涎香放入香爐之中,加上沉香,車內便緩緩地升起淡淡的清香。這龍涎香產從海邊的州郡中進獻而來,因為珍貴,所以就只有皇上可以專享,在民間幾乎是絕跡的,萬金難買。這讓我想起那日在杜玄懷中,依稀地聞到,不由得臉上微紅。偷眼看了一下杜玄,剛好杜玄也正抬眼看著我,四目相對,杜玄微微一笑,似乎很有深意,也似乎想起了和我想起的一樣的情景,居然會心地笑了。我的臉煞紅,忙低下頭去。

低頭之際,卻迎來了安離怪怪的眼神,他顯然也覺察到我和杜玄的相視的情境,居然有些不情願的表情,這個壞蛋,他不是喜歡我去惑君嗎?他如果覺得難受,我就要多做些,心中忽然又一種希望報復的感覺。我利索地拿出茶具,開始在暖爐上燒水,沏茶,知道杜玄喜歡清茶,所以沒有很多地加入其他,帶來的泉水也恰到好處,於是細細地準備著,杜玄讚許的目光一直跟著我,忽然有點害怕。

(謝謝你一直在這裡陪著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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