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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驊支吾了半天依舊說不出話來,段傾黛吩咐著一旁的宮女,“把孩子抱出來叫本宮看看。”
宮女驚異間望向蕭玄霈,見著他微微點頭才立刻又進了內室。
不過片刻她就抱著一個襁褓出來,緩緩行至皇后面前卻依舊不敢放開手叫段傾黛抱過去。
段傾黛凝眸看著宮女臉上的慌張,心中隱隱升起些不好的感覺來。蕭玄霈走過來站在她身邊,示意宮女將襁褓給段傾黛。
宮女哆嗦著手,小心翼翼將孩子遞向了段傾黛。
“皇后娘娘......”
段傾黛伸手撥開包裹著孩子的錦布,垂眼看過去。孩子緊皺著的五官,並沒聽見一點聲響。孩子臉色已然是烏青,身上遍佈著瘀斑、烏青塊,小小的唇上有些裂開,四肢有些短縮,更是奇形怪狀的扭曲著,十分駭人。
段傾黛頓時連驚叫聲都喊不出來,只是連連向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蕭玄霈攬著她的腰扶著她站定。他走上前垂眸掃了一眼襁褓中的死嬰,一時愣在原地。
宮女連忙抱著襁褓退到一邊,隨著白驊一起跪了下去。
“古籍中記載胎兒畸形身死是為不詳,陛下您還有子孫萬代......”
蕭玄霈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道:“死胎不詳,快去埋了他。”
皇室容不得胎兒畸形,只稱死胎,況且這胎之事是斷斷不能外洩,否則不知皇室將會受到怎樣的指摘和謠言。
段傾黛緩過神來,對上蕭玄霈的眼神才發覺他的烏黑的眸中凝著徹骨寒意,凜冽著讓人看不懂的神情。
“李業。”
蕭玄霈轉過身來,面色沉沉。“這件事不許叫旁人知道。”
李業立即領會了此話緣由,應了聲立刻去辦。
白驊冷汗涔涔,連聲道:“微臣以命作保,絕不敢外洩。”
內室中靜了下來,不一會兒便聽到幾聲淒厲的叫喊聲。淒厲的慘叫聲揪著人的心不自覺抽著無法呼吸。
“孩子呢?”
屏風後頭接續著女人深深疲倦的呼喊聲,“我的孩子呢?快讓我......快讓我看看。”
“把我的孩子抱來我看看。”
內室中一片寂靜,無一人敢應恪妃的話。
段傾黛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問:“恪妃現在如何了?”
“恪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才生產完有些疲乏不已。”白驊抬起頭,猶豫了一會兒才又道:“只是......只是恪妃娘娘已然傷了身子,以後再想要有孩子怕是不能了。”
蕭玄霈臉色依舊晦暗,緊擰的眉宇鬆了些許。
段傾黛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對著蕭玄霈道:“恪妃無福孕育子嗣,還請陛下節哀。宮中仍有許多嬪妃能為陛下開枝散葉延續宗廟,陛下切勿過於憂心。”
蕭玄霈扯起一抹淡薄笑意,瞟了一眼屏風。
蕭玄霈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多了些心疼,“朕有些累了,餘下的事情就要你受累了。”
段傾黛微微欠身,溫聲道:“臣妾知道,定然好生寬慰恪妃。”
眼看著蕭玄霈走遠,段傾黛心口堵得難受,一閉上眼睛都是那死胎的駭然模樣。她捏著手帕好一會兒才走向內室屏風後。
一進去,就聽到徐知棠怒斥下人的聲音。
“你們放肆!快將本宮的孩子抱來!”
內室中血腥味尤其濃烈,混著中藥苦澀和薰香之氣。燭光晃晃,映在人臉上,襯得徐知棠臉色愈加慘白,更是看不見一點血色。
徐知棠正被身邊的碧露攙扶著往前頭走,一見到段傾黛她便生了好些敵意。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是不是你故意叫我不能見著我的孩子?是不是你!”
段傾黛沒有回應徐知棠的質問,只是蹙眉看著她身旁的碧露,斥道:“糊塗東西!恪妃方才生產,怎能讓她勞累走動?”
“敘葉,快扶著恪妃躺下。”
徐知棠渾身一僵,心中生起濃重的不安。她用力推開想扶著她的敘葉,怒道:“別碰我!”
“我的孩子呢?”徐知棠死死盯著段傾黛神色慌張的面孔,急急向前走了幾步抓住她的手,“我的孩子呢?你讓我瞧一眼,瞧一眼好不好?”
她的手心粘膩,明明全是溼滑的汗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握著段傾黛的手極緊,緊到段傾黛眉頭輕蹙。
見段傾黛依舊沒有應話,她心中的不安與焦灼愈演愈烈。素日一張明豔乖張的面容上鋪滿了驚慌失措。
“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孩子少長了些東西?”
喉頭堵著,段傾黛大概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段傾黛只是回握著她的手,溫聲勸解:“你先回去躺著養好身子,旁的事就不必再憂心了。”
徐知棠猝然跌落在地,不顧自已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只是緊緊抱著段傾黛的腿,仰頭淚流滿面。
“不!我不要!”徐知棠連連搖頭,抱著她的腿的手也越發緊,“我不要!我要見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讓我見我的孩子!”
“皇后娘娘......臣妾求您......臣妾求您了。讓我見一見我的孩子。”
徐知棠此刻再也不同往日於她面前的囂張得意,只是一個想要見到自已孩兒的無助母親。
段傾黛心中愈發難受,緩緩蹲下身來,溫聲道:“你聽話,先回去好生歇息。”
見段傾黛顧左右而言他,徐知棠只覺得心下忐忑不已,“我不!”
“皇后娘娘,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了?你讓我見一見孩子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與你作對了......”徐知棠淚涕橫流,哭嚎道:“你讓我看一眼......”
“你要節哀。”
段傾黛伸手扶住她,緩緩溫聲道:“你的孩子生下來就沒了聲息,是個死胎。陛下已經派人將孩子送回去了。”
徐知棠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叫人抽走了,她陡然鬆開了自已的手。
“不,不會的。”
“不會的,我明明聽見了孩子的哭聲,不會的.....”
“我明明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室內幾個宮女面面相覷,都知道這是徐知棠傷心驚懼狠了才導致幻聽。哪裡有什麼孩子的哭聲呢?那孩子一生下來分明就是個死胎。
段傾黛扶著她起身,“我已經吩咐了紫霄殿誦經祈福,一定助那孩子早登極樂。你切勿太過心痛,若是傷了自已的身子才是受了大罪。”
又細細叮囑了好些話,段傾黛回眸深深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徐知棠,才帶著身邊宮女內侍離開睿思殿。
入夜,睿思殿中的哭喊聲依舊淒厲。蒙著慘淡月色,睿思殿也隨著這樣無助悲切的哭聲蒙上了分外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