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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為止與淮意不同,他是焦急地跑回翠玉樓的,也是直接翻牆進來的。
這間房是顧為止定下的上房,他吩咐了不許人打擾,房中便只是尋常的上等客房,連一點兒脂粉味都沒有。
之所以選擇在翠玉樓而不是福裕樓同千鈺相聚,是因為他是翠玉樓的東家。
還是前段時間才收購到自己手下的。
在自己的地盤做事,安全許多。
他飛到三層,剛翻進窗,一把利劍便朝他刺了過來。
“還知道來?”
一聲有些沙啞但很好聽的男聲響起,稍微帶著些怒氣。
身著青色布衣的男子將劍刺來,顧為止手一揮,便簡單化解了。
千鈺如今已是非常憤怒,他在這裡足足等了兩個時辰。
顧為止千里迢迢把他喊過來,他還以為顧為止有什麼急事,因此他就馬不停蹄趕來,路上連休息都不曾。
剛來到,他就晾了他兩個時辰!
足足兩個時辰!
見著憋著一股氣的千鈺,顧為止也還不說話,他先是到桌前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氣飲下。
“奇了怪了。”顧為止低聲道。
他總覺得今夜的淮意有些不同。
哪哪都不同。
對待他的模樣不再是那副冷冰冰遠離的樣子了,語氣也沒那麼冷冰冰了,就連眼神都有些溫度了。
難道是因為……終於信任他了?
不像是啊……像是隻是單純逗他?
見顧為止心緒不寧,坐在桌前喝著茶冥思苦想,千鈺還是收起了利劍。
“你要的容器我找到了,永鮮盞,可以儲存新鮮血液。”千鈺將永鮮盞放在桌上,是一個晶瑩剔透如冰塊一般的玉盞。
顧為止回過神,抬手便將永鮮盞立馬收入了懷中。
“多謝。”緩了一會,顧為止還是覺得胸膛處淮意摸過的位置好似有火燒著,難不成淮意用火系靈力烤他了?
想了一會,突然道:“我中毒了嗎?”
千鈺一愣,“中什麼毒,你這百毒不侵的千年禍害。”
“那我受傷了嗎?”
千鈺:……
他還以為顧為止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是因為什麼大事,結果就憋出來這兩句話。
你受不受傷自己不知道嗎。
顧為止繼續道:“千鈺,你說為什麼,一個不苟言笑還經常見你就打的冷漠的人會突然開始親近你?”
顧為止還沒有從方才的驚慌中緩解出來,如今想想,他不過是不小心被調戲了一下,自己竟然這麼慫。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
這句話卻是聽得千鈺一僵。
見你就打?
親近?
“你?”千鈺嘴角一抽,十分不解風情,“見你就打那是因為你該打,親近你那是因為你想多了。”
千鈺下意識就是要吐槽他。
他哪知道這種事情,他每天都在尋寶物。
他不過是顧為止手下的一個勤勤懇懇的打工人,見到顧為止就像是見到老闆一樣怨氣深重。
待說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顧為止說了什麼。
他說見他就打?親近?
他竟然也有這麼被揍的一天?
不對啊……還有親近。
千鈺醒悟了。
“女的?她打你?”千鈺八卦之心燃起,換了個態度,殷切地問:“你這禍害終於有伴侶了?”
“五百年了,不容易啊……”
“哪裡的?可別是仙域的人啊,自古人妖殊途……不過暗域的女子也大多兇殘,不及仙域的溫柔……”
顧為止:……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想通了。
他就不該問千鈺。
顧為止這才想起找千鈺過來是要說什麼,“我找到天生爐鼎了。”
千鈺頓住,微微驚訝道:“這麼快?”
“因緣際遇。”顧為止已然不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了,聲音也聽著清冷了許多,“還要待三月後才可進入幻境試驗,那天生爐鼎修為增進過快,且難以接近得到信任。”
“屆時還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可以。”
……
淮意很快就同茴香談妥了。
茴香顧忌著那位主認識淮意,她不敢造次,也僅僅只收了一塊上品靈石。
蔣小怡那姑娘還是換東家之前的時候被人牙子賣過來的,被賣過來時她的經脈就已經碎了。
這小女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個貴氣的千金大小姐,她一開始生怕有人找過來,也不敢怎麼動蔣小怡。
只不過後來時間長了,一月有餘也未見人來,這才開始逼她學技藝。
饒是如此,也不曾對蔣小怡進行打罵。
而淮意來時,因著新東家來了,茴香顧著其他事宜,倒也沒有注意樓裡的清倌就剩花魁和這麼一個人了。
於是茴香選擇了在花魁和蔣小怡中選擇了蔣小怡送去了淮意的房中。
雖說蔣小怡的容顏生得比花魁好,但性子太不服輸了。
翠玉樓還是要留個乖巧的美娘子才行。
淮意沒料到這麼容易就談妥,不過她也欣然接受了,也從翠玉樓裡要來了十壇桃花釀,放進了搖玉給她的空間戒裡。
今日便是中秋節了,正是丑時。
不同的是,旁人賞的是十五當晚升起的圓月,她賞的是八月十四升起高高懸掛至十五凌晨的月。
她尋了處屋簷坐下,靜靜看著天上的明月。
手中撫摸著玉笛,腳邊放著兩壇桃花釀。
中秋佳節,本該親朋好友相伴,可如今她孤身一人在這祁連鎮中。
不知爹孃在那小小的安平縣中,會是何等記掛著她和哥哥?
不知哥哥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和他同賞一輪明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只不過她接受不了家人的分離,自是不願賞十五升起的更明亮的圓月。
不自覺的,淮意便已拿起了笛子。
這片大陸沒有她上一世所說的朝代,也沒有上一世那些偉大的詩人,自然也沒有流傳著那些千古絕唱。
但她還是情難自已地吹起了蘇軾的那首《水調歌頭》。
她還記得學這首詩時,有一首歌,那種悲哀婉轉的曲調,她只是覺得好聽。
她那時不明白裡面的感情,卻是再歷一世才懂。
笛聲婉轉,如泣如訴。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不知何時,淮意的眼睛淌下了一滴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