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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白昌林的喊聲,自然也讓這家三間窯洞的主人家也聽到了,一大家子人從兩間窯洞裡出來,齊刷刷的好奇打量著陳誠。
“苦啥啊。”陳蓓擦了下眼角,對陳誠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馬上轉過身,招手示意韓立群,對陳誠介紹道:“這是你姐夫,韓立群。”
“立群,這是我弟陳誠。”
陳誠禮貌道:“姐夫,你好。”
韓立群明顯不善言辭,衝著陳誠拘束的笑了笑:“你好。”
“這是你外甥女,韓彤,小名就叫彤彤,彤彤,快喊舅舅。”
韓彤彤明顯有些認生,躲在韓立群的腿後面,兩顆黑寶石一樣眼睛盯著陳誠,聽到媽媽的話奶聲奶氣的喊了聲:“舅舅。”
“誒,彤彤,你好呀。”
陳誠衝著小女孩笑了笑,就想彎身從行李包裡將專門給小女孩帶的大白兔奶糖拿出來。
不過陳蓓拉著陳誠的手臂繼續給陳誠介紹:“這位是村裡知青辦的幹事,你們已經見過了。”
說完,陳蓓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窯洞,衝向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白爺爺,這是我弟弟陳誠。”
明顯的莊稼漢,看著陳誠的裝束和明顯不同村裡人的氣質,眼神就有些拘謹。
“我和你姐夫現在有地方住,就是白爺爺好心騰出來的這間窯洞。”
陳誠跟著姐姐喊了一句:“白爺爺好。”
說完陳誠從兜裡掏出剩下的那小半盒香菸走過,遞過去。
老人家推辭著還不要,陳誠塞到老人家懷裡這才回來。
白昌林這時候也笑著道:“韓老師,陳嫂子,那我也回去了。”
“這趟麻煩你了,昌林,改天過來,嫂子給你弄好吃的。”陳蓓熟稔的維持著人情世故。
陳誠看著這一幕,眼角的餘光再敲了敲牽著女兒手的韓立群。
再明顯不過了,這個家看來是她姐姐在當,而且主外。
“來,小誠,外面冷,快進屋。”
陳誠提著行李掀開厚厚的門簾走進去,屋內黑漆漆的,只有一盞燭燈。
這種地方別說電燈了,陳誠估摸著再過個幾年看看能不能通上電吧。
不過屋內不算冷,有那種土爐子,上面放著一個鐵壺。
陳誠將行李包開啟,從裡面掏出來一個在這個年代堪稱精美的鐵盒子:“來,彤彤,這是你姥姥專門讓我給你帶的大白兔奶糖,可甜啦。”
陳誠開啟盒子,拿出一塊,剝開糖紙。
小女孩看了看陳誠手上的糖,又看了看自已的母親。
“舅舅給你,就可以拿著。”
小女孩這才走過來,接過陳誠手裡的糖,先舔了舔,一下子小眼睛都亮了。
不過卻沒有立刻放進嘴裡,而是脆生生的對陳誠說了句:“謝謝。”
這讓陳誠心底一驚,也一喜。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能忍住先不去吃,而是道謝,可見韓立群和她姐雖然在這個地方,但是對小女孩的教育還挺好。
甚至,陳誠懷疑,這教育出自他這位姐夫。
“不客氣。”
果不其然,小女孩小跑回到她父親韓立群的腿邊,韓立群用讚許的目光看著自已女兒,同時不忘誇獎道:“彤彤真乖。”
“姐,這是熟牛肉,直接切就可以吃的,還有這些......姐夫,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給你帶了兩瓶酒,兩條煙,還有這件襯衫。”陳誠從行李包裡一件一件的往外拿其他的東西。
陳蓓走過來按住陳誠的手:“這個不急,你從燕京過來不容易吧,這一路又是火車,又是客車的,是不是還沒吃飯,你去炕上坐著,姐給你弄點東西吃。”
“我也不急的,昨天我就到長安了,今天早上跟朋友吃了飯才動身,沒那麼趕,那什麼......姐,你們這廁所在哪?”
陳誠今天坐了一天的車,因為有行李,怕丟了,真有點憋。
“茅廁你出去右邊角落就是,嫌髒你就往外面走走,山溝溝的隨便哪都行,要紙嗎?”
“不用,我就上個小手。”
陳誠去外面上了個廁所,回來洗了把手,陳蓓已經在炕上支起了張桌子。
沒什麼好吃的,唯二的肉菜,一小盤豬頭肉,一盤陳誠帶來的熟牛肉。
“小誠,家裡也沒什麼好的......”
“沒事。”
幾人坐在了炕上,陳誠看小女孩盯著那盤牛肉,用筷子夾起一片熟牛肉放在了她的碗裡。
“謝謝舅舅。”
“真乖。”
陳蓓手裡拿著一個窩窩頭:“小誠,家裡怎麼樣?爸媽還好吧?”
“好,身體也好,工作也好,爸媽現在兩個人加起來一個月能有100來塊錢。”
“好就好,好就好,那你呢,我看媽來信,你剛過年就結的婚,媳婦家裡還是知識分子?父母是教授什麼的?”
“嗯,琳琳,她叫朱霖,父親是燕理工的副教授,母親是醫生,現在燕京已經不講那些了,知識分子好多都回城了,而且工資高的很。”
陳蓓溫和的一笑:“那就好,一轉眼都成大人了,我看媽信裡還說,你後半年要上大學了,現在自已寫稿子都能賺稿費?”
“是,回去那不閒嘛,投了幾篇。”陳誠目光掃過韓立群和陳蓓:“姐,那你呢。”
“我好著呢,這你不也看見了,吃的不算好,總歸有吃的,住的不算大,總歸有住的。”說著,陳蓓扯了扯韓立群的手臂:“別看你姐夫是個悶葫蘆,人好著呢,對我和彤彤都好。”
陳誠點點頭。
這個他剛看在眼裡,今天明顯是好不容易有肉菜,這會了,韓立群一直顧著給陳蓓和韓彤彤的碗裡夾,自已一口還沒吃呢。
“而且啊......”陳蓓無奈笑了笑:“其實你姐夫是個有本事的人,就是命不太好。”
陳誠沉吟了下,看向韓立群:“姐夫,剛剛來的路上,我聽那位知青辦的幹事說,你都來這裡十來年了?”
“對。”
“姐夫你不是知青?”
韓立群眼神黯淡了些,隨即又是釋然的一笑。
“我......家裡成分不好,很早的時候就定了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