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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陸以為自己幻聽了。她茫然又有些緊張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女，然後如願聽到對方又說了一遍。
她想醒過來嗎？
——當然是想的啊。
沉陸剛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她對自己的未來有好多的期許。她會頹喪、會emo，好心情時總會碰到壞情緒，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突然出了車禍，變成植物人，然後快死掉了。
之所以知道自己快死掉了這點，是因為鳴簇看她的目光逐漸有點像在看寶石們。那種即將吃到可口飯菜的眼神沉陸分辨得出來。
而且自從黑暗中清醒過來，發自靈魂的虛弱始終縈繞著她，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沉陸知道，自己被壓垮只是時間問題。
但現在，她聽到了這個奇怪卻絕對強大的存在突然開口，說得問題像是她的生命有了轉機。
鳴簇沒拐彎抹角，道“你也知道這方世界是真實存在著的，根本沒有全息遊戲一說。我將你帶過來是因為你快要消亡了，你死去後會成為一團能量，供我食用。”
鳴簇的爆馬讓沉陸猝不及防，這種以為是屬於雙方心照不宣的約定此時赤裸裸攤開在她的面前。
沉陸磕絆地道：“呵、呵呵，是……是這樣的吧。”
“但你還想活著呀。”鳴簇歪了歪腦袋，她察覺沉陸精神過分緊張，情緒沒有任何起伏地安撫：“只要你不死，我不會吃你。”
身上被標著“死”和“吃”這種詞彙，沉陸本應該憤怒和不甘，但對方頂著一張好看的臉，說話的語氣一點也不迫人，還毫無惡意，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沉陸生不起氣，理智漸漸尋回。她琢磨出味兒來：“所以，我能做些什麼？”
誰會突然過問沒有用的人呢？
被問到心坎上的鳴簇彎了彎唇角，梨渦淺淺一汪，好似盛滿了春水曦光，說出口的話卻凜然：“首先，我需要你支付兩個世界通行時來回的路費。其次，你靈魂能夠恢復的醫療費也不能少。最後的話，你和我之間要建立一個契約。”
沉陸警覺：“費用問題是拿什麼來支付？如果是要用藍星的貨幣，我估計一輩子不吃不喝去賺錢也還不完。還有契約的內容是什麼？”
她很自覺地略過“不籤契約行不行”這種沒營養的廢話。但契約內容要是掠奪藍星什麼的，沉陸覺得自己還是等死算了。
“最簡單的費用就是種植。你每種一棵植物，都會折算成相等的額度，用來抵扣路費和醫療費。你只要種夠數量就可以了。”鳴簇合起的雙手展開：“至於契約……”
沉陸看到她手中漂浮著一截半根小指長的透明繭狀物，耳邊響起鳴簇的聲音：“其一，你死後的能量依然屬於我。其二，你將成為我在藍星的觸手的宿主。其三，你要無條件幫我打造一款全息遊戲。其四，永遠不能背叛我，洩露我的任何事。”
“同意就吃下它吧。”
沉陸接過透明繭，她問起自己最關心的事：“你在藍星的目的是什麼？”
鳴簇直白道：“我的世界很缺勞動力，但只一個一個運來你這樣快死掉的生靈，效率太低，進度太慢。不如拿全息遊戲做噱頭，讓你的同類在空閒時過來打工。她們能獲得快樂和一些強身健體的能量，我的世界也能加快發展。”
“你成為我觸手的宿主，就相當於在藍星放了一個連結我這個世界的傳送陣。透過你這個一直開啟的基點，我不用耗費能量親自前往藍星，也可以讓多個生靈往返兩個世界。”
沉陸張了張嘴，半晌無言。她這是要以身造福藍星廣大遊戲愛好者啊。
就問種花家的傳人們誰不想無聊的時候能玩上百分百真實的種田遊戲！從零開始的基建的快樂誰上手誰知道！
“我對你的星球從來沒有覬覦之心。”鳴簇覺察到沉陸隱含的憂慮，如此明言：“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這類資訊已新增到了契約裡，一經違揹我也會付出代價。”
沉陸被看破了也沒不好意思，擔心自家星球的安危又不是丟人的事。低頭去看，繭內的文字果然增加了。
既然有了保證，她也不矯情，把繭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沉陸感覺心臟處多了點什麼。
鳴簇頷首：“既然如此，你就多種點蘿蔔吃吧。”
沉陸懵懵然：“啊。”
緩了緩，想到前頭鳴簇要她種作物還債，吃蘿蔔恢復健康瞬間就正常好多，沉陸立馬能接受了。
“另幾樣也不要忘記繼續種下去。”鳴簇臨走前提醒。“如果種不完，就多收集一些種子交給我，種子也可以充當路費和醫療費。”
她要開始進行遊戲新手禮包的設計了。
沉陸見人開始虛幻，連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離開這裡後還能回來這裡種田嗎？”
解決後顧之憂後，她也想玩全息遊戲的！非常非常想玩！
鳴簇：O。o啊？
鳴簇面對這樣的場面沉默了片刻，輕輕點頭：“可以。”
鳴簇恢復原始狀態，覺得自己這個遊戲絕對不會沒有使用者的。
先前鳴簇將植物的詞條做了修改，沉陸這邊能看到的資訊自然而然跟著變多。例如作物是否可食用、種子是哪一部分、如何種植等等。
鳴簇走了，沉陸就開始為自己的回家之路努力，種植起來也更用心了。
她畢竟只有一個人兩隻手，還沒合適的工具，沉陸能做的只能是以種蘿蔔為主，其它四個種上一些，用來收攏種子。
這個世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一直是霧濛濛的。沉陸一開始還用植物自帶的倒計時計算時間，但後來連分心計算的精力都被種蘿蔔吃蘿蔔採集種子佔據。
沉陸累了就坐地上啃蘿蔔，休息好就挖坑埋種子。在快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如此一輩子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浮現一個面板。
面板上有她的個人資訊、當前身份和等級，以及任務。
任務有兩個，還債和修復靈魂。其中還債被置頂，還被用加粗的紅字和紅線框標出來。
沉陸只瞥了眼那個負債額就飛速挪開視線，看向修復靈魂的進度條：已經走了大半了！
很好。沉陸頓時精神抖擻，不要攔她，她還能再啃一小山的蘿蔔。
有了可以檢視資料的方法，沉陸顯然沒那麼消沉了。她捋起袖子就要繼續投入到工作，實心面板卻還佔據在正前方的視野。
沉陸把面板從頭看到尾，也沒找到一個“×”或“關閉”按鈕，她思索是不是需要高階點的辦法，便在內心念叨“面板收起”，內心操作不成，就開口唸叨。
——自然是無事發生。
沉陸朝半空中大喊：“鳴簇，你要給頁面加個關閉按鈕呀！最好是能靠說話就開啟關閉的那種。”
天空浮現出鳴簇模糊的面孔，但沉陸的視線還被面板擋的嚴嚴實實：“好的。”
鳴簇意識微動，面板上已多了個關閉按鈕，她道：“也可以默唸‘開啟面板’和‘關閉面板’進行操作。”
有語音控制誰還會動手呀。沉陸出聲關閉，頁面果然消失了。
鳴簇有了可以試錯的員工，對頁面的功能要求也有了詢問物件：“你還需要什麼功能嗎？”
沉陸還真有一個。她指著身後堆成四堆的種子，“一個可以出售和購買的商城？最好有一個專屬的貨幣體系，方便用來衡量各種物品的價值和交易。”
然後，再次開啟個人面板的沉陸就發現裡面不止多了個可以買賣的商城，她還債那裡的額度也被換算成好多零的金幣了。
她將四堆種子賣掉，獲得了16個金幣36銀幣674銅幣。
不止如此，她還多了個“助界為樂”的成就。成就附帶一個種植成熟速度＋2％的永久buff。
好會舉一反三！她喜歡！
沉陸喜滋滋種田啃蘿蔔，鳴簇在這邊繼續搗鼓。
沉陸使用的那塊土地有種植速度加成，那是她調取了周邊土地的地力，短暫供於一處的效果。
但如果要開始吸納藍星生靈進行大規模種植，這樣的辦法未免過分竭澤而漁了，對鳴簇來說沒有必要。
她可以像製造沉陸那個成就標籤一樣，製造成有些特別的小道具，用來給遊戲增加樂趣。
加速生長卡、巨大作物卡、種子雙倍卡……這些她只用擷取作物們的進化方向就能無限制造的卡片，連能量都不需要耗費。
應該能填補一點戰鬥部分的缺失了吧。
鳴簇將卡片們添進商城，掃視一圈自己這段時間增添的各種功能，不禁滿意一笑。
萬事俱備，就差沉陸這陣東風了。
她感知了下情況，發覺沉陸靈魂的虛弱已悉數消散，徹底修復了過來，就打算進行下一個步驟。
真要等沉陸靠著採集種子把債還完，鳴簇還是等對方死掉吃外賣快一點。但欠的債是實實在在的，而她當然可以做這個虧本生意，也能以此為媒介方便自己。
那麼就加一個還債渠道，讓沉陸在藍星多個兼職。
比如，為她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