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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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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法規挺好的,我和他家庭條件差不多,消費水平、消費觀念也大差不差,結婚以來從沒為錢的事兒吵過架。除了錢,別的事也都是小事兒了。”珍珍的朋友瑤瑤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氣墊補了補妝,她手上那顆兩克拉的鑽戒在咖啡廳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光。

瑤瑤剛結婚一個月,她和丈夫大凱認識了不到半年就閃婚了。她們的婚姻嚴格遵循了新《婚姻法》,瑤瑤和大凱家庭條件都非常不錯,婚前就都各有兩套房子和一些存款,瑤瑤現在在一家上市公司做行政總監,而大凱也在業內有名的網際網路公司做程式設計師,收入都很不錯,兩人的結合家人滿意、朋友支援,稱得上人見人羨。

珍珍還記得瑤瑤的婚禮辦得隆重又奢華,兩家父母喜笑顏開、客客氣氣,看起來對這場婚事都十分滿意。夫妻倆更是郎才女貌、相敬如賓。珍珍幻想著,自己結婚時也能有如此氛圍就好了。婚後大凱也很心疼瑤瑤,生活中對她千依百順,瑤瑤的朋友圈裡滿滿都是大凱為她準備的日常驚喜,大束鮮花、燭光晚餐、高檔護膚品、限量包袋。瑤瑤對大凱的表現自然十分滿意,日常聊天中也時常在不經意間秀一把恩愛。言談舉止間,瑤瑤嫣然一副深受寵愛的小公主模樣。

一旁的美惠聽到瑤瑤的話,面露難色,唉聲嘆氣。

“你倆這種可真是難得!我就慘了。憑我自己賺的這點錢,我永遠達不到跟子皓結婚的標準。”美惠無奈地說道。

美惠有一個談了五年的男朋友,大學時相識相戀,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美惠家庭條件不太好,父母在農村開了個小超市,收入不高,美惠還有一個小她八歲的弟弟,父母為了給弟弟賺學費,賺買房錢,日常生活十分勤儉節約。好在弟弟懂事也爭氣,平時熱愛學習,剛考上了當地的重點高中,一到假期還去打零工補貼家用。爸媽和弟弟從不給美惠添負擔。美惠一發工資就想往家裡打一些錢幫父母減輕負擔,但是每次爸媽都是百般推辭,弟弟也表示想讓姐姐吃點好的,穿點好的,不用擔心自己。儘管如此,美惠畢業從事新媒體工作三年來,除了租房、應酬等必備花銷之外,緊衣縮食,也只存了不到三萬塊積蓄。美惠的男朋友子皓就不一樣了,家庭條件遠遠好於美惠,子皓是獨生子,父母都在政府單位有不小的官職,家裡前前後後買了三套房,其中兩套房都在子皓名下。子皓畢業後也順利考上了公務員,崗位不僅工作清閒,待遇也十分不錯。在家裡他是父母眼中的完美兒子,在外他也一直是全家人的驕傲。

不料這新《婚姻法》一出臺,美惠和子皓想要結婚,簡直變得難如登天。

“他爸媽對你態度怎麼樣?”瑤瑤問美惠。

“我就去了他家一次,對我態度是挺好的。但我猜他們事後肯定囑咐子皓跟我趕緊分手。因為去了他家那次之後,子皓整整一個月都無精打采的。”

“這子皓家當初能給他買兩套房,就是有目的的。以前沒有法律約束,現在這新法規一出,對他爸媽來說是個天大的好訊息。可是我看你倆的主要矛盾也不在這財產上,而在他爸媽身上。只要他爸媽打心裡接受你,結婚總會有辦法的。”瑤瑤說道。

“那子皓呢,他有想出什麼辦法嗎?”珍珍問美惠。

“他想把一套房轉到我名下,但是想都不用想,他爸媽肯定不同意。”美惠無精打采地攪動著面前的檸檬水。珍珍這才發現,美惠薄薄的一層妝容難以掩蓋她粗糙的面板,白色的襯衫領子已經被洗得發黃,卡其色的西褲也佈滿了褶皺,腳上那雙平底單鞋鞋面和鞋幫處都有了不少磨損,至少也穿了兩年,美惠這一身看起來少說也快四十歲了。珍珍知道美惠的工資並不算低,她沒想到日常生活中的美惠竟然如此省吃儉用。

“那你有什麼打算呢?”珍珍繼續問美惠。

“我,就努力多賺點錢吧。雖然知道這也沒什麼用,但我能做到只有這些了。”美惠越說越委屈。

沉默許久的小瑩開腔了,“你們這俗人眼裡,盡是俗事!錢錢錢,現在結個婚張口閉口都是錢。不知道的還以為回到舊社會做起了買賣。這以前,人們為了彩禮而大吵特吵,有的怕被別人賺了便宜,有的想空手套白狼,誰都想找個比自己條件好的。現在好,法律把這條路堵死了,誰也賺不到誰的,本以為皆大歡喜,結果糟心事一點沒少。我看,越想公平越難公平。”小瑩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我們幾個之間遊走著,繼續說道,“要我說啊,都別結這個婚了。就好好談戀愛,想跟誰談就跟誰談,日子瀟灑,不亦樂乎!”

小瑩說完後,將一隻腿搭到了另一隻腿上。牛仔短褲將她的雙腿襯的修長極了,將她不夠高的身材缺陷被完美掩蓋。配上她齊肩的短髮和簡約的吊帶,十分符合她颯爽的攝影師形象。大大咧咧的小瑩是個不婚主義者,談過的戀愛算不上多,但每段都是轟轟烈烈,用她的話說,就是“不為別的,只為愛。”

“你倒是通透,我們可不行啊。”美惠苦笑著說道,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

晚飯過後,大家帶著各自未解決的問題揮手道了別。珍珍在回家的路上反覆思考著姐妹們說的話。

努力工作,認真戀愛的美惠有什麼錯呢?如今卻為了婚姻承擔這麼大的壓力。小瑩的觀點看似也沒什麼錯,瀟灑戀愛,不被那一紙婚書所束縛豈不美哉,但事實真能如此嗎?沒有了婚姻約束的愛情就一定可以自由幸福嗎?瑤瑤的婚姻似乎就是最好的結果了,相似的經濟條件、相似的消費觀念讓兩個人不需要為錢爭吵,盡情享受風花雪月就好。

難道錢如今真的成了感情的首要矛盾嗎?珍珍不禁思考著:除了錢之外,其他問題就真的不重要嗎?一定不是的,但具體都有什麼問題,珍珍一時半會也想不出答案。

珍珍回到家時,媽媽拿著手機趕緊跑到她跟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珍珍知道,肯定是相親的事兒定了。

“珍珍吶,明天你下班後見見你黃叔叔的兒子吧,我們都說好了,這是他微信,我剛才發你了。他叫黃嘉樹你還記得嗎,可別不記得人家名字,等聊天的時候鬧了笑話。他一會兒保準加你,你記得透過一下,跟他好好聊聊。”

“媽!你怎麼又不經過我同意就給我安排相親啊。明天我萬一有事呢!”珍珍皺起眉頭。

“你能有什麼急事兒啊?這小夥子是真不錯,以前你不是還見過嗎!今天你先加上他,和他簡單聊聊。明天晚上六點新城飯店,我都定好了,你只管去就行。”媽媽勁頭十足的樣子,珍珍想反駁都找不到機會張口。另一方面,珍珍對跟黃嘉樹相親的事情實際上並不排斥,珍珍還記得幾年前父親朋友聚會時見到過黃嘉樹,他一表人才、文質彬彬,每每與他對視,珍珍心裡便小鹿亂撞。但當時的黃嘉樹正忙著準備去英國留學的事情,自己也沒能鼓起勇氣加上聯絡方式。如今黃嘉樹的微信就在眼前,珍珍一想到他的樣子,還是抑制不住地緊張。

晚上八點,黃嘉樹的微信申請發了過來,兩人簡單地問候之後,互相做了自我介紹。黃嘉樹問了珍珍公司的地址,約好了明天珍珍下班時,黃嘉樹順路接上她一起去飯店。珍珍不知道黃嘉樹是否真的順路,更多的是認為黃嘉樹只是一如既往的有紳士風度。

兩人聊完天,珍珍翻看著黃嘉樹的朋友圈,看到了他的近期照片,高挑的身材、整齊的牙齒、標準的微笑,黃嘉樹的樣貌絲毫不輸身旁的英倫帥哥。黃嘉樹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動,珍珍的嘴角不由得泛起笑容。但轉頭又想到,黃嘉樹能去英國留學,家庭條件一定是真的很不錯吧。英國讀書的學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能夠在國外生活好幾年一定花費了鉅款。黃嘉樹的家庭條件看起來比自己好的不是一點半點,自己就算能跟他順利談起戀愛,往後的路也障礙重重。

何況,珍珍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跟黃嘉樹在一起,黃嘉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跟自己就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珍珍看著黃嘉樹的照片,心裡生出一種羞愧之感,但是仍忍不住隔著螢幕開始想象起明天的約會場景。黃嘉樹對自己的態度會是如何呢?他會溫柔地傾聽自己的愛好和經歷嗎?還是僅僅用他一貫的紳士風度來掩蓋這是一場僅此一次的形式化見面呢?珍珍越想越焦慮,蒙上被子乾脆不再想了,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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