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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話 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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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瞧你又在寫什麼?‘……尋獲在礦場製造事故的元兇,確定為一個奴隸少年及一個矮人工匠幫兇,兩人均被成功擊殺……’”守奴人看著潔癖殺手在一張紙上寫東西。

寫完後殺手開始把寫滿字的特殊用紙燒掉。雖然只是一張薄薄的魔術紙張,被燒著後卻源源不斷地冒出大量黑煙。最後焚燒出的大量黑煙,開始集中匯聚成一團“雲霧”,慢慢地升上天空。

守奴人抬頭嘆道:“這團帶著資訊的‘黑雲’,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覺得很神奇啊。從這裡飄到公會會長那裡要很久吧…不過你真的有必要事無鉅細都報告上去嗎?”

看著“雲團”飄遠,潔癖殺手轉過頭氣沖沖地向守奴人“發炮”:

“你是希望我另外再寫一寫你跟那班蠢貨的失誤嗎!別忘記你們剛才可差點把我都射中了!”

“哎呀,你就原諒它們一次嘛殺手先生。你看它們不過是監工,平時也是隻懂用鞭子抽人的主,一時半會哪會擺弄這麼個大玩意兒?出點差錯也正常嘛!而且你大半夜臨急臨忙就找我要人,人我給你帶來了,那倆賤人我也給你轟沒了,你就…”

“別找藉口!你們居然敢把我這高階定製時裝弄得那麼髒…”

守奴人“友好”地拍拍殺手的肩膀:“好啦好啦,咱別淨提那些不高興的事了。既然這裡的老闆都涼啦,接下來這個收入還不差的礦場…我們兩個不就可以直接霸佔了?”

“請注意您的措辭!這應該是收歸於我們猛喪都公會。”殺手掏出手帕一點一點擦拭剛才被守奴人拍過的地方。

“得了得了。兄弟這時可別犯渾,這裡就咱倆,不如我們…”

“不如你們現在就來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

一串極不友好的話語聲傳來,反應敏捷的潔癖殺手突然就一把推開守奴人,並且跳出很遠,而炮架旁幾個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的監工立馬應聲倒地。

原來是康氏提著土槍殺到了。

守奴人見到殺氣騰騰的仇家,立馬抱頭鼠竄。但是作為害慘薇荋鐳鋱的傢伙,康氏怎麼會放過它呢!

少年進攻如火,一邊頂著監工的鞭打一邊追趕守奴人。

原本準備退卻的殺手,見到康氏這次只背了個盾和槍殺回來,並沒有什麼援手,頓時自信起來。他快速搶奪了旁邊一個監工的土槍,瞄準了康氏的背後射去。

幸好康氏反應快,子彈被他背上的盾牌反彈。

“嘖!想不到那麼硬,居然沒法穿透!”

於是他丟下需要繁瑣上彈的土槍,朝大夥喊道:“其實這傢伙除了莽也沒什麼法子了,還有我在呢!大家不要怕,齊心合力搞定這小子吧!”

聽到指示的監工們起勢準備包圍少年,但康氏的反應和動作更快,他馬上放棄追逐,朝人最少的方向突破。

眾人趕緊對少年圍追堵截。而殺手並不急於追上康氏,一直走在眾人後方。他對這個能夠屢次死裡逃生的對手產生了極大興趣。殺人如麻的他,已經厭倦了形勢一邊倒的虐殺。他反而希望奴隸在圍攻下能活久一些,這樣才能再為他的獵殺增添更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而躲過一劫的守奴人,撿起殺手丟下的土槍,也一邊上彈一邊追了過去。居然被個小小的奴隸嚇了一跳使它火冒三丈,它決心要親手把這個膽敢反抗的臭小子做掉。

眾人不斷追趕著康氏,跑到了礦洞大門前一段長長的坑道附近。

康氏順手推倒堆在坑道入口處的許多雜物,並不斷把裝滿各種東西的箱子袋子砸向追趕的監工,同時也推翻了好幾個裝著加工礦石粉的大桶,想用滾落的大桶和推翻的各種雜物不斷製造障礙,用盡辦法在狹窄的坑道上拖慢追兵的腳步。

而再往前跑只有進入礦洞這唯一一條路。潔癖殺手遠遠地跟在奔跑的監工後面。路上灑滿各種打翻的礦渣,弄得一塌糊塗,他只想離這些骯髒的垃圾雜物儘量遠點。他放慢了腳步去揣摩著康氏的心思:為何少年僥倖在炮火中活了下來卻不趁機逃走?反而還不要命似地繼續來尋仇?到底他方才是慌不擇路亂跑,剛好就被大夥逼進這條絕路?還是預先就策劃好如何逃命?雖然礦洞入口前視野較好,位置易守難攻,但進入礦洞後就只剩一條不歸路,少年隻身一人躲在洞裡也唯有等著被甕中捉鱉的份。難不成這愣頭青膽子大得無以復加,竟想一個人在坑洞門前以一敵十?

眼下少年已經沒希望了。

眼看還有一小段距離他就要被追上了,而他面前也就只剩進入礦洞等著被圍這個選項。遠遠望去,他看到疲於奔跑的少年逐漸放慢了腳步,近乎絕望般地在礦洞入口前停了下來。少年氣喘吁吁地挨在破舊的礦車上,看來他終於跑不動了。

“哈!居然自己逃進礦洞裡,真是自投羅網!孤零零地站在洞口前,正適合瞄準呢!只要你個小傻瓜一進去的話…”守奴人奸笑著舉起了槍,指向了黑黢黢的礦洞口。

正要踏入洞口的這一刻,康氏突然轉過身來,從礦車裡扯出一大袋石頭,奮力拋向身後的監工。

殺手迅速反應過來,本能般地逃出人群,但衝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石頭砸到地上發出的火星,竟意外地激起了一場火。堵滿道路的各種雜物瞬間被引燃,火光沖天。

相隔較遠的殺手和守奴人,只能死命逃到安全處,眼睜睜地看著大半手下在煙和火中掙扎。而少年早就趁著濃煙烈火冒起來的瞬間踢翻礦車,然後迅速鑽進車裡躲開高溫炙烤。

暴徒都被奴隸的手段驚呆了。

而燒了半晌守奴人才反應過來:“該死!我忘了他可是裡面幹活最麻利的苦工!這傢伙他知道的…這傢伙假裝打翻丟出來的雜物和粉末,其實全都是易燃物!這些火根本沒法撲滅!”

不僅被康氏推翻在地的礦砂礦渣是易燃易爆物,他最後丟出的大袋石頭,其實也是燧石之類用來點火的物品。

監工的哀嚎混雜著焦肉的味道,氣得守奴人雙手不停發抖。濃煙也燻得他眼睛生疼,再也沒法好好舉槍瞄準。而此時看到不斷有人死的殺手,竟興奮地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他早就佈置好這裡等著我們追來了,難怪耽擱了一段時間才找到我們這裡來呢…有趣啊實在是有趣啊你個小小的腦子裡為什麼那麼地有趣啊…叔叔我啊好開心呀最喜歡你了…嘻嘻嘻嘻…”

濃煙開始散去,殺手笑著盯住少年。看他慢慢從翻倒的礦車裡鑽出來,再看他回頭朝自己的方向輕蔑地望了一眼,然後看他從容不迫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礦洞裡面。

這在氣急敗壞的守奴人眼中看來,簡直就是侮辱和挑釁。它決不允許自己被區區一個小奴隸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眼睛冒火朝剩餘的手下大喊道:“都別慫!你們誰第一個抓住他!我就把礦場一半的資產分給他!但是誰,要是敢臨陣脫逃的話…”

砰!

槍響了!

守奴人殘忍地開槍打死了不遠處一個還沒斷氣,在快熄滅的火焰中打滾掙扎的可憐蟲。

剩下的人除了殺手全都敢怒不敢言。

只有殺手飢渴地舔了舔嘴唇,大踏步地走上前去。他在一旁不斷煽風點火,用各種風險和藉口否決了守奴人在洞外圍困奴隸的提案。被說服的大夥也只好小心翼翼地跟了進洞。

其實殺手覺得奴隸進到洞裡明明已經是死路一條了,但他卻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見到這個少年。他對這個對手充滿了不切實際的期待——不知道在看似絕路的坑洞裡他又會搞出些什麼花樣呢?這次追殺實在太令他愉快了,畢竟不知有多久他都沒圍獵過如此頑強的獵物了。

眾人剛踏入洞口的時候,殺手就感覺到有些許異樣。但是他說不出是什麼緣故,莫非這回又中了少年的圈套?

果然當它們踏足礦井不久,帶頭一個愚蠢的監工便在昏暗的坑洞中突然遭到了槍擊。那奴隸小子顯然想用放冷槍的方法把它們逐一干掉。

鎮定。

不要忘記,現在被圍獵的物件不是人數佔優的己方,而是那個單槍匹馬的小崽子。而且作為一個職業殺手,放冷槍的暗殺手法他可是最清楚不過。

一旦要射擊,開槍必響動。只要留心聽他上彈上膛時所發出來的動靜,就可以大致判斷出他準備放冷槍的時機。再結合槍聲傳來的方向,不出幾發便可以索到奴隸的藏身之處。問題是,為了避免暴露自身,大家都沒照明的話,他又是如何做到在昏暗中精準擊中目標的呢?難道靠的是這邊人馬發出的腳步聲?

不久後他又聽到了細微的上膛響聲。殺手馬上躲到前方三個監工中間,以免被擊中。

這時槍又響了!

這次彈丸只是擦過守奴人的耳朵,打到它頭頂的坑壁,頓時嚇得神經緊繃的暴徒魂飛魄散。而它旁邊幾個僅僅只是被落石和土塊砸中的膽小鬼們,卻禁不住壓力大喊大叫,推搡著倉惶逃竄。

一班沒腦的混賬!再繼續大嚷大叫干擾我聽音辨位的話就殺了你們!

殺手在內心惱怒地噴道。

然而正當殺手扭過頭來咬牙切齒地盯著膽小鬼們落荒而逃的身後,他忽然一下子就發現了玄機!

腳底!原來是腳底!

被它們踩過的地上留下了發出微弱熒光的鞋印!

想必是它們的鞋子踩過了在礦洞的照明魔裝裡面填充的熒光材料。而它們之所以會踩到,那十有八九,正是來自於那奴隸小子在進洞燒人前假裝亂丟一氣的雜物、箱子和各種粉渣,或者是預先塗在必經之路上哪個不顯眼的地方。

他也終於悟到了,剛才入洞時自己感到不對勁的地方究竟在哪裡!那就是礦工們在進洞前,習慣上都會把門口放著的照明魔裝帶進去。然而剛才放照明用具的地方偏偏空空如也!

居然看漏眼了!又被擺了一道!

不過也不打緊,因為現在不需要照明的,可不止臭小子你一個。

果不其然,還沒等殺手在隱蔽處擦乾淨鞋底,爭先恐後往外跑的人又中伏了。但這一槍也終於被殺手摸清了,他現在算是弄明白了康氏的方位。

只要再來一發的話…

咔嚓!又是上彈的聲音!

他緊緊抓住康氏暴露的這一瞬間,拿起倒下的監工手裡的鞭子,疾速朝暗處鞭去。

啪!

康氏正在上膛的土槍被打飛到看不見的角落,手部也被長長的鞭子纏住。

只見潔癖手腕處不聲不響地彈出利器,他滿臉快活地刺向失手的少年。

少年也不示弱,馬上用盾頂住潔癖的兩下刺擊。這盾牌可不是一般的堅硬,潔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利器斷掉。

他小聲咒罵著丟掉斷刀準備拿出其他暗器,卻不成想反應靈活的康氏居然趁他不注意馬上撿起斷刀,快速切斷纏住他的鞭子脫困。

切斷鞭子後,康氏連忙用盾牌護住身體滾到遠處,中間再擋掉襲來的兩把飛刀。殺手生氣地呼喚大夥過來,打算封住他的退路。

心急火燎的守奴人馬上帶人擋在康氏身後不遠處。接下來殺手可要好好地招待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奴隸了。

他朝康氏又扔出飛鏢,但全被康氏的盾牌完美防住。

然而此時他卻笑了起來:

“嘿嘿,別怪叔叔沒提醒你…過於依賴盾牌只會成為你的死穴呢!”

接下來,殺手總是用佯攻引誘康氏舉盾,然後再仔細地抓住康氏舉盾和放盾時視角受限的微妙瞬間,以巧妙的角度射出暗器。幸虧康氏反應敏銳,距離也不近,正好幾次都讓他擦著要害躲過。

“哼!算你走運!不然你的頭就要被我的小飛鏢插成篩子了。”

康氏也開始有點急了。這就是兩人實戰經驗的差距。那副過於巨大的盾牌,雖然遮擋面積是夠大,但是在防禦的剎那間同樣會成為自身視角的重大障礙!

殺手一邊用各種攻擊牽制住他,而其他惡棍也在縮小包圍圈。頻繁地舉起大盾也消耗了康氏不少力氣,期間守奴人還舉槍射了他一下,可及時躲開的康氏因這一下被幹擾,腿上便結結實實捱了殺手一刀。

康氏不得已跪了下來,只能用盾勉強支著自己疲勞受傷的身子。

殺手停手了。他舔舔嘴唇,心滿意足地俯視著對手,隨時都可以給這個可憐的奴隸最後一擊。

“出於難得的尊重,我會問你,還有什麼遺願?”

“…其實在死之前,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跟矮人的秘密藏身處的?”

“就這?你們聽到沒?居然是這種問題?哈哈哈!”

殺手誇張的表情引得圍觀者也鬨堂大笑。

“好吧好吧。我絕少會如此敬重一個對手,何況還是個奴隸!出於這種非同尋常的尊敬,我就告訴你吧。”

殺手鄭重其事地清清嗓子,指指自己的手腕:

“別看我那麼喜歡暗器,可實際上我最得意的是‘死線’哩。喏,就是我手腕上這個小小的魔裝。其實吧,我本人也沒法說得很清楚,因為給我製造這個魔裝的機工士說得實在太複雜啦。所以叔叔我啊,也沒有徹底搞明白這個小小的手戴魔裝裡到底蘊含了怎樣博大精深的魔術原理。不過就我自己有限的理解來講,就在於它可以發射出一根很特殊的看不見的‘線’。有多特殊呢?這涉及到另一個什麼‘虛數維度’。總之就是跟我們現在站著的這個空間有所不同的另一個空間啦。只要是被我魔裝射出的‘線’擊中,就相當於被這根‘線頭’所‘錨定’。然後這根‘線’呢,就可以和中招對像在另一個維度空間上的‘投影’,發生點奇妙的相互作用。於是我這人的實體,雖然表面看起來是站在這個三維現實空間的層面上,但在另一個空間層面上,我其實是在透過‘線’的連線,與對手的‘投影’進行著有趣的互動。包括用‘線’把對手的‘投影’‘拉過來’,用特製的鏡仔細觀察啦、或者用‘線’把他在另一個維度的投影‘捆住’啦,從而影響對手本人在此現實空間層面上的行動速度啦等等……”

康氏現在終於想通了這個殺手的“死線”所蘊含的一些秘密。難怪他前些天向礦主脖子出刀時的速度如此地快,原來是他在另一個維度依靠“死線”把別人的“投影”捆住,“拉近”了相對距離,從而在現實層面顯得他自己與對手的相對速度很快;而且透過“死線”在另一個維度上的“拉近作用”,即使他在這個現實世界層面上與物件相隔很遠,卻也可以像在近距離觀察般,看清敵人身上的細節和弱點。

“所以說,我最初丟到你身上的暗器,不止是普通的小飛鏢,裡面還‘牽著線’呢。不管你逃到哪裡我都能按線索驥。而一直以來我也只是跟你鬧著玩而已,你既然被我用線牽住,一旦我動真格的,你馬上就是現在這副下場。遊戲結束了,我也順便再坦白點東西吧,‘線’也是有極限的,不能無視空間距離纏繞,當然也有時間限制,不過這麼犯規的技能可以忽略這兩點。就比如剛才朝你手上揮的那一鞭,裡面也有‘線’在哦!所以你有沒發現自己的體力掉得特別快動作還變慢啊?哈哈哈……”

“原來如此…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特別的本領可以讓我大開眼界?我寧願死得特別一點…”

“不,其實你已經夠特別的了。這個‘死線’配合我戴在臉上的‘觀察鏡’,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東西。我在鏡中從沒看到過像你這麼奇特的虛數投影,模糊不清,竟在精靈與人類之間不斷變幻,真是令我大吃一驚…所以,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專殺你們這些敗類的魔裝操者!”

話音未落地下便發出一陣抖動!

“削滅!”

一個強勢的鋼鐵之軀,突然在少年面前破土而出!

混雜著秘銀、山銅、鋼精等各種材料鍛造拼接的殘缺魔裝人偶……正是這個苦役一直以來無聲的掙扎和反抗!

隨著鋼鐵之軀疾速從它們頭頂上掠過,那些吃驚的暴徒,立馬被人偶翅膀振動發出的衝擊波壓制,紛紛應聲倒下。它們哪裡能夠抵擋得住,少年在這段最悲慘的勞作時光中,瀝盡心血所打造出來的奇蹟之作!

康氏那些所有放任靈感迸發,所記下來的神秘圖畫,原來都是魔裝的設計圖。

他從未想象過魔裝人偶原來可以這樣設計製作。康氏只是隨著靈感和本能指揮著自己雙手,摸索出一具連他自己都未曾設想過的魔裝作品。

雖然是個未完成品,但是他充滿了勝利的信心。

橫在面前所有的邪惡,一定會被這個飛翔的新生命所肅清!

“這是什麼怪物!?”

第一次見到這樣古怪的鐵傢伙,就連自認勝券在握的殺手也不禁開始膽寒。

原來少年是假意投降,引誘粗心的自己揭露底細!

混賬啊混賬…你個年輕人居然再一次來騙、來偷襲我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殺手!叔叔太生氣了!

憤怒歸憤怒,他可不忘第一時間朝洞外撤退。

剩餘敵人也跟著爭先恐後地朝洞口跑。可殺手為了把康氏堵在洞裡,於是全然不顧同夥的死活,自己出去後一下就用“線”弄塌了洞口,封死了大家的出路。

亂石堆的縫隙裡頭,只見得到守奴人驚恐的眼珠。

“你居然!?”他正想朝背叛眾人的殺手開罵。

可它甚至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人偶壓成了糊。

其實康氏從一開始本就打算一路逃跑,把敵人從小屋引到埋藏著殺手鐧的坑洞裡來。奈何自己一開頭就大意中了殺手的毒,又連累乂恩僿德來救自己,甚至還害矮人丟掉了性命……一想到這裡,他的怒火便透過魔裝人偶盡數傾瀉到仇敵身上。

此刻他只想用魔裝把眼前的敵人碾成碎片!

轟的一聲,堵住洞口的亂石一下被人偶撞開。

殺手回過頭看到康氏,渾身出汗。

鎮定鎮定鎮定!還有勝算!

幸好先前“纏繞”奴隸的效果即使減弱也還未至於消失,而且“射線”的不可見也是個極大優勢。接下來……只要在開闊地帶,設法再次用“線”捆住這個大傢伙的話!

殺手不斷地射出身上大部分暗器,發狂般地朝人偶攻擊。而康氏即便得知了敵人的套路,也不敢貿然前進,只能騎在人偶上不斷躲避。

雖然距離有些遠,效果會比較弱,但只要連人偶都被死線“絆住”,少年的失敗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而康氏也一直在思考要如何破解那卑鄙的“死線”技能。

他推測殺手用來控制自己的“線”必定“斷”過。因為自己在被炮擊之後,殺手明顯沒有預計到自己居然會折返回來。這足以證明當時“死線”並沒有在繼續纏繞著康氏。而現在他的手頭上只有一個盾和一個大型人偶,除了防禦,究竟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破局呢?

少年用堅強的意志支撐著自己,竭盡全力操縱著人偶不斷周旋。而殺手的暗器也已見底,兩人的戰鬥陷入膠著之中。

兩人纏鬥至工場外一處密林邊。

附近樹葉傳來的沙沙聲,彷彿像植物的低語出現在康氏的耳畔。

雖然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直覺告訴他最好躲進密林裡。

神秘的耳語越來越多,他腦內忽然升騰起一個不成形的想法。

雖然只是一個很模糊的靈感,但他覺得自己最終一定可以找到它並且想通它!

奴隸到底想去哪裡?

殺手尋思著他可能要去療傷?恢復體力?

或者哪怕還能找到半支破土槍,說不定奴隸都有贏的機會!

絕不能讓這小子得逞!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天空漸漸泛出聖光,黑夜逐漸褪去。

少年朝聖域望去,他忽然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耀眼的聖光彷彿讓他看到了希望。

此時呈現在康氏眼內的聖光,就像一道五彩斑斕,無法言說的壯絕美景。

他貌似還“聽”到了聖光照耀的“聲音”。

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魔法精靈豎琴手富含多種視錐細胞的眼中世界?

直覺告訴他要迎向聖光。

接下來康氏不再操縱魔裝進攻,而是將它召回來馱著自己往某一方向飛行。他一邊思考一邊不斷地穿梭於樹木之中,謹慎地防禦。

而先前康氏一直沒想明白,老人曾說盾牌蘊含著能和龍之吐息媲美的力量,究竟是什麼呢?

當沐浴於聖光之下,現在貌似終於得到答案了。

此刻他的腦中又閃過那個不同尋常的想法……

奴隸往林子外逃,也慢下來了。也許是他體力不支,這樣殺手終於又可以一轉勢頭,獵殺這個毛頭小子了。

康氏已經穿出樹林,越追越近的殺手也掏出最後一支毒鏢……成敗就在這決定性的一擊!

而就在殺手穿出密林遮蔽的一瞬,奴隸消失了?

不對!眼前什麼景物都沒了!

一股不知名的灼熱驟然襲來,殺手突然什麼也看不見了!

原來神奇的盾牌還能反射聚焦聖光,康氏就在巧合之中將聖光匯聚成了猶如龍之吐息一般的攻擊!

這道光芒摧毀了殺手的雙眼。

他的“線”,他的武器,全都化成了光。

不知所措的潔癖就算及時逃之夭夭,後面等待他的也只有絕路。

正是得益於長期的勞作和對環境的熟悉,使得少年意外想出了這致勝一擊。

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就這樣奇妙巧合地匯聚到了一起。

“只有一直執著於聖域光芒的我勝利了呢。”康氏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感嘆道。

在林外徹底放鬆休息時,康氏感到樹葉的響動,就像在慶祝自己的勝利一般演奏起來。而且他的腦內在無意識之中,仿若也聽到了精靈的音聲,這忽然又勾起了他那段“哈夢妮”的回憶……

薇荋鐳鋱本可以一走了之繼續浪跡天涯,但她卻選擇了忍受殘酷的虐待,就是為了在船艙等待他。

這是她隱瞞了的真相嗎?

薇荋鐳鋱,您是否早就想讓我看到這道光芒?

回想起來,豎琴手當初告訴他,自己成為俘虜乃是命中註定。這段話現在看來,其實帶著她特殊的深意。那時她並未告訴康氏自己將會因為救他而在這條舫上死去。所以嚴格來說,並不是康氏找到了豎琴手,而是豎琴手在等待著康氏的到來…所以她早已考慮用自己寶貴的生命譜寫一曲壯歌,獻於不成熟的少年一次重生?

不知為何,康氏的熱淚無法停止。

他爬起來一邊飛奔,一邊灑淚。

他急促的心跳聲,彷彿再次為這位偉大的精靈音樂家奏響了終歿的送別曲。

他能聽到自己血管裡脈動的聲音。

他能聽到在奔跑中拂過他臉龐的氣流之聲。

他還能聽到被自己急促的腳步踩過之後,小草重新崛起的聲音。

一切聲音都在為薇荋鐳鋱而響起。

一切聲音都像在慶祝康氏的重生。

一切都是奏響萬物生機的樂章……

雖然也無法肯定,薇荋鐳鋱至今是否仍在自己體內繼續活著…但是,我必定會連同妳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再次迎來明日聖域發出的光芒。

被遙遠的聖光鑲上金邊的少年,此時轉而又笑了起來。因為他又想通了一些:其實他早已知道,自己當時只要一下運奴舫,馬上就可以逃跑的。雖然自己還不習慣運用新的能力,但用來逃離這些鬼地方,已經綽綽有餘。可他偏偏沒有,而是恍恍惚惚地跟著奴隸們被押送到這裡,度過每一個難熬的日日夜夜……這就跟薇荋鐳鋱當初甘願受苦,在陰暗的運奴舫上“偶遇”少年般如出一轍……所以這肯定是薇荋鐳鋱埋藏在他身心裡頭的指引吧!雖然如今跟薇荋鐳鋱融合的他,依舊沒法清晰地預計到自己會遭遇什麼。但在當下,他終於漸漸搞清了自己一途的目的——解救那些被奴役、被殘害的人們!不論任何種族、語言和思想!

先哭後笑的少年感覺自己的心態在美妙的樂章中悄然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地珍視這個世間的一切美好。他的心中彷彿有一陣不停迴圈的熱切鼓動——他發誓要拯救這個快將墮入黑暗的世界!

得知命運殘酷,仍舊義無反顧——也許這就是屬於傳奇豎琴手的浪漫吧!康氏擦乾眼淚笑開了懷。

少年繼續沉湎於幻聽,薇荋鐳鋱模糊的話語不斷環繞在他腦海:

“所有的痛苦,來自於我知道一切,卻又無法改變一切…”

“雖然我無所不知,但我沒有勇氣。”

“即使你一無所有,但你還有勇氣。”

“你我已結合…我們便不再是冒險者,而是富有勇氣的勇者!”

“而所謂的勇氣,指的並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明白有除了畏懼以外更重要的事。”

“所以走吧,勇者,離開這裡。”

“前面還有更重大的事情在等待著你!”

*註釋:

1.“死線”(Dead Line)技能:來自殺手手腕上的小型魔裝“Dead Line”。可將其發出的隱形魔粒子束聚焦於特定目標,然後實現多種功能。包括追蹤、纏繞、或使目標動作在不知不覺中變慢等等。

2.康氏控制魔裝在狹小空間內施展的招數“削滅”,實為38話中“削走”的加強版。參考自山口貴由的漫畫《斬鬼者覺悟》中的招數“加速 削減走”。

3.薇荋鐳鋱的話語:“所謂勇氣指的並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明白有除了畏懼以外更重要的事。”來自於網上流傳的安布羅斯·雷德沐的《公主日記》。難以考證原出處、譯者和版本,萬望有讀者能夠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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