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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半晌，胖子才緩緩開口：“老韓，照你這麼說，這玩意兒豈不是個邪物？”轉而又道：“既然如此，還留著幹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砸了算了。”
說著，他作勢便要砸掉玉枕。
韓建華連忙出聲阻止：“住手，你丫別犯渾。這玩意兒雖然邪乎，但還沒有纏到咱們身上來。而且，你可是發過誓的，收了人家錢財，要幫人家解夢。”
胖子面色微窘，訕笑說：“我那不是隨口一說嗎，犯不著較真。”
韓建華聞言臉色一沉，正聲呵斥：“你丫趕緊閉嘴，啥叫犯不著較真？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到就要做到。”
“而且，不要隨便把許諾和誓言掛嘴邊，我見過或聽過的例子太多了。遠的不說，就說咱們的同行，搬山魁首鷓鴣哨，卸嶺魁首陳玉樓，他倆就是典範。”
“綠林相傳，這倆人曾是肝膽相照的結義兄弟，因為義氣曾發過大咒。後來，倆人意見不統一，自此分道揚鑣，咒誓隨之應驗，一人斷手，一人瞎眼。”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等你閱歷厚了，自然就知道了。”
再又聽到這話，胡胖二人頓時面面相覷。
而韓建華也沒有再多說，適時點到為止，隨即拍板：“行了，廢話不多說，關於這個枕頭的事，以後有時間了再慢慢研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出貨。”
老胡接過話說：“老韓，你不是說要找那個大金牙嗎？”
韓建華點了點頭：“沒錯，這事確實得找他。”語氣稍稍頓了頓，又道：“這樣吧，這一趟折騰得不輕，咱們先休息兩天，兩天之後再去找大金牙辦事。”
這一趟風吹日曬，墓中又兇險重重，韓建華常年練武，體魄已達人體極限，後來又得了龍氣滋潤，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此番折騰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胡胖二人不行，他們的體魄不如韓建華，著實遭罪不少。
因此，對於這個安排，二人自是沒有絲毫異議。
兩天後，三人疲態盡消，遂打聽了大金牙的下落，一路尋去。
此時，在潘家園的一處死衚衕裡，大金牙被人堵了。
領頭之人是個矮胖子，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腦袋比常人大出兩號，大嘴茬子，小眯縫眼，彷彿不管什麼時候，他臉上都是陰陽怪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單看他這身量，便如同廟裡的彌勒佛活過來一般。
此人在潘家園一帶很有名氣，本名叫黃三，諢號“黃佛爺”。
據說，他年輕時是個賣油炸鬼兒的小販，近幾年在山裡挖墳掘墓發了橫財。其實他沒什麼本事，但勝在心黑手狠，跟他混的也都是亡命徒，專求財不求義。
不久之前，大金牙在鬼市淘到一個好物件，叫做盤龍沉香椅。
這椅子通體以盤龍沉香製成，又是明代的老物件，雖然少了一條腿，但修復好之後，仍然能賣出一個好價錢。多的不敢說，至少十五萬打底，還不帶講價。
黃三不知從哪裡得到訊息，頓時就對這把椅子動了心思。
但大金牙也是個狡兔三窟的主，這些天一直藏著掖著躲著。
只不過，老狐狸終究躲不過好獵手，今天終於被堵了個正著。
“黃佛爺，你這是怎麼個說法？”
看著面前的一行人，大金牙心下有些發虛。
但事已至此，他已沒有任何退路，只能強裝色厲內荏。
“大金牙，佛爺我的說法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問？”
黃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大金牙，眼中滿是嘲弄之色。
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金牙好不容易才撿到盤龍沉香椅這個大漏，又豈會輕易拱手讓人？但以眼下的形勢來看，他想要矇混過去是絕對不可能的。當下，他只好繼續裝出一副無懼的神色，厲聲喝問：“黃佛爺，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你還講不講規矩？”
黃三隻是冷冷一笑：“規矩？在這兒佛爺我就是規矩。”
他話音剛落，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傳來：“誰啊，口氣這麼大？”
轉頭看去，只見身後走來三人，正是韓建華加上老胡和胖子。
黃三打量了三人一眼，面帶冷笑問道：“你們是大金牙找來的？”
韓建華淡淡回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黃三目光微微一凝，直言：“是有是的道兒，不是有不是的道兒。”
“呵……呵呵……”
韓建華冷笑兩聲，隨即猛地一拳轟出，正中旁邊的磚牆。拳勁到處，磚屑飛濺，在這一拳之下，那磚牆竟被砸出一個深約兩寸的大坑，威力比用鐵錘猛烈砸擊還兇悍。緩緩收回拳頭，他才淡笑著問：“我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不知道你能劃出什麼道兒來？”
見到這一出，黃三頓時就傻眼了，哪還敢劃什麼道兒。
好在他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定住心神，隨即朝韓建華拱手一揖，語氣再沒有剛才的趾高氣昂：“原來是個練家子，今兒我認栽了，你劃條道兒罷。”
韓建華面帶幾分嘲弄說：“我要是劃下道兒，只怕你接不住。說起來，你也該慶幸，慶幸這裡是皇城根下，要是換個別的地兒，你以為你還能站著說話？”
黃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仍自強撐著說：“你只管劃下道兒，至於接不接得住，這就無需你操心了。出來混，就得有來有往，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都已經認栽了，還敢這麼囂張，不愧是潘家園一霸。
一旁的胖子有些聽不下去了，當即站出來，厲聲叫喝：“你這廝長得像個彌勒佛，說起話來也是大吹法螺，都已經服輸認栽了，還擱這兒裝你媽呢？”說著他又擼起袖子：“來來來，胖爺跟你練練，今天不把你打個滿臉桃花開，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胖子，且住。”
韓建華適時喝住胖子，隨即面帶譏諷看向黃三：“想找回場子是吧？行，你聽好了，萬寶樓韓建華，等你找好了人，時間地點隨你挑，爺們兒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