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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國王宮霄鶴宮中,殿宇冷清,宮人閒散。
東國的王向來沒實權,近來因為新繼位的東王和歷相關係惡化,宮人們對王上的怠慢更是變本加厲。
老侍官常留見東王在書房批閱公文多時,傳碗蓮子羮給王上清心去火,膳房半天都沒動靜,催也沒用。
東王又不讓他發作,他只能暗暗嘆氣。
玉案前,批閱文書的東國新君伊冉眉如墨畫鬢若刀裁,眸似點漆,玉色銀邊常服寬袍大袖。這樣出塵的溫雅公子,卻在腌臢小人環伺的宮中受這種窩囊氣。
而月前還堅定支援他上位的司徒康,不知為何竟突然反水,投了歷相,和歷海幾位家臣來給東王施壓。
平日裡都道司徒康口拙,但他這會兒奏請給歷氏封冀州三城竟然能滔滔不絕,引經據典的,說得好像東王不給歷相家的么子封地,便是個不知感恩圖報的昏君。
伊冉始終雙目微微下垂,讓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緒,靜靜司徒康說完。
他似乎特別疲憊,以手撫額,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既然如此,便依愛卿所奏吧。”
揮手讓幾人退下。
常留真是替王上著急。這溫吞的性子遲早被這群虎狼之臣吃幹抹淨。
伊起身,對常留道口氣仍是平淡:“莫先生那邊怎樣了。”
常留道:“殷公子剛傳來的訊息,莫先生已經安置在他府上了,請王上放心。”
東王點點頭,大開的書房門口仍可以看到司徒康和那幾位歷氏家臣仍未走遠。
他吩咐道:“讓常亞回來吧,別跟得太近了。”
常亞是常留的乾兒子,也是這王宮中唯一還願意受常留差遣的小侍官了。
常亞慌慌張張地回來了,跪在地上抖得厲害:“他們……他們商議著下一步要搶先勸歷相取、取代王上,不能讓這功勞被別人搶了。”
相比他二人的驚詫憤怒,東王十分平靜,彷彿早在意料之中。
“知道了。派去東灣村的人回來了嗎?”
常留的臉被憤恨漲的臉色有些紅:“都、沒了音信。”
此時歷相書房裡,背光處,幾個身形婀娜的黑衣人正在謝罪。
一個老者氣急敗壞,惡狠狠地訓斥。
“養你們前日,用你們就那麼幾次,次次都不成。你這般沒用,還有臉回來。”
“你自幼受大人深恩,若下次再有差錯,便以死謝罪吧!”
歷海將房門開啟,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老者在他桌前跳腳,美人跪著謝罪。
他將額頭揉了又揉。
這個老韓,年歲漸老,卻越來越沒分寸,為點小事不依不饒,在他書房這般吵嚷合適麼。
“行了,老韓,讓她們回去吧,耽擱久了該有人起疑了。”
也不是她們不盡力,那殷羨確實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老韓把他們叫回來本來是想趁著歷海去應酬,來個殺一儆百,畢竟她們這些紅粉殺手,失敗的次數有點多了,還是對他們太寬容了。
歷海扭過頭揮揮手,多大事啊,都散了吧。
其他人都退下了,就老韓還不走。
看著他一臉鬱卒地站在原地的樣子,歷海心中鬱悶一嘆,怎麼說也是父親身前最倚重的謀士,不理他有些不太合適,遂堆起和藹的笑容:“老韓,你去大熙奔走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大熙帝身邊幾個寵臣見到了麼?”
老韓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惱恨:“那姓莫的的確是期雲弟子。都道得期雲者得天下。不盡快弄死他。老臣擔心會出什麼么蛾子。”
“是你小題大做了。今天司徒朗那老小子約我喝酒,他啊,向我低頭了。”
“你糊塗啊,司徒朗能信嗎?”
“他要跟我和好,已經讓他兒子先表現一番了。左右不損失什麼,何必如此。”歷海對自已的成算也是十分自信的,見老韓出言如此不遜,耐心漸失。
“哼,你被他騙了,他這是假意投誠。”
“假意又如何?原本就只有司徒家幾個莽夫草護著伊冉小兒,以後這東國還有誰敢不聽我們的麼。”
“草包!恩公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草包!”
老韓氣得甩手出了書房。自然注意不到,身後歷相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陰惻惻。
夜色深重,姜府內。
殷羨一路把莫白扶抱到臥房中,放到床上。
莫白看著他將臉靠近,雖然心裡知道這人多半是在試探自已。但這種情況下還是悲觀些處理比較好,她將嘴角微抽:“公子,莫不是想與我斷袖?”
殷羨看了看她:“我對假人沒有興趣。”
一把捉住她手,手指在腕骨骨節上游走,然後微微用力:“閣下到底是何人?”
莫白閃著無辜的大眼:“我是期雲弟子,來助東王擺脫困境的啊。”
殷羨道:“司徒康好糊弄,不代表東王身邊的人都是如此。他上月連易居的大門都還沒找到,怎麼短短几日,就帶著你回來了?”
這個嘛……
她確實不是從易居來的。
易居是期雲山門徒在中洲行走方便而成立的一個組織,日常在易居的期雲弟子,算是外門弟子,而她是在期雲山中多年,隨師父修習的親傳弟子。
原本她在山中多年,閒得無聊,啊不,是突然悟出自已需要行萬里路,以突破修習瓶頸。所以,假傳師父令開了山門,下山玩兒,不,歷練來的。
此事東王都沒深究,他跳出來算什麼。
莫白搖頭晃腦,做高人狀:“天機不可洩露。這都是伊冉那小子的造化。”
殷羨目光銳利,他並不能真的把莫白怎樣,這廝也知道,所以有恃無恐。他咬了咬牙,但只道:“竟直呼我王名諱。就算你是期雲弟子,恐怕也不合適吧。”
莫白想了想:“好吧,我收了錢,他以後就是我的老闆了,是要改個莊重些的稱呼。主上、主公、主君,你中意哪個?”
殷羨已經退開了一些,看著她格外透亮的眼神,鼻尖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這小子……有點香?
莫白看著他有些怔忪,趁機從床上爬了起來,她今天酒喝多了,雖然沒醉沒中毒,但十分的渴了。抓起桌上茶壺給自已倒了杯,往嘴裡灌完,才發現,杯底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盈亮的米色小蟲子。
她下山前服了小師弟塵心給的百毒丹,所以在吃喝原本不需要十分小心。但這不代表,別人可以輕易地給她下毒或者蠱,這個小蟲子,剛才並沒有。她看了一眼外面,沒有人,只有一片綠羅衫從牆角消失。
殷羨也看見那小蟲子了,她呵呵一笑,將杯子放下。
“貴府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我一定要同東王好好說道說道。”
殷羨走了過去,將那杯子用茶水衝了,水從窗子裡倒了出去。
“你覺得東王會更相信你?”
殷羨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