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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何瀟然歪著頭，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臉來，“我還以為你都把我忘了。”
韓穆笑了下：“不會。”
眼前的青年穿著一身時下潮流的套頭衛衣，水洗牛仔褲襯的長腿筆直，一頭黑色微卷的短髮看上去洋氣又可愛，跟初見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人叫何瀟然，是他在法國留學期間的小學弟，比他小兩歲，老家在鄰市宣城。
韓穆還記得留學期間，何瀟然經常拜託自己幫忙修改論文，偶爾還來他的宿舍蹭飯吃。當然這人也在他孜孜不倦的幫助下，拿到了一個優秀的畢業成績。
不過後來兩人就沒什麼聯絡了，主要是因為那段時間韓穆太忙，而何瀟然也開始申請另一所大學攻讀二碩，交集自然就少了。
何瀟然打量了韓穆一番，忍不住感慨：“學長，一別兩年，我覺得你變化挺大的。哎，你要不要跟我上去喝杯茶，我現在住這裡。”
韓穆微怔：“你住這裡？”
何瀟然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圈：“對，剛租的房子，你們這兒的房價比宣城便宜多了。”
韓穆點點頭：“我也住這裡，如果不介意可以來我家喝茶。”
聞言，何瀟然眼睛都亮了，笑容也愈發璀璨：“那太好了，我有好多事兒要跟你聊。”
兩人邊走邊說，等上了電梯按下樓層之後，何瀟然嘴巴張大發出了一聲驚訝：“你別告訴我，你就是我的鄰居哦？”
韓穆愣了下，等電梯到站，他們下去，韓穆才發現對面這家已經在門口鋪上了一個簡約風格的地墊，鞋櫃上還擺了兩雙鞋。
“真是巧啊。”韓穆也覺得挺神奇的。
他請何瀟然進了他家，然後就去廚房準備茶點。
何瀟然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會兒在客廳看看，一會兒又去書房轉轉，嘴壓根沒閒著，一個勁兒地跟他說話。
韓穆倒也不覺得煩，他這段時間沉默得像吃了啞巴藥，此刻家裡有個人能跟他說說話還挺好的。
“學長，你還養貓啊！”何瀟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他走到小緣身邊蹲下來，用手指逗弄著貓下巴，“我最喜歡小貓了！”
韓穆淡淡勾唇：“嗯，撿的。”
何瀟然衝他回眸一笑：“那你還真有愛心。”
韓穆沒說話，嘴唇抿成一條線，儘量不讓思緒被牽引到那個不能提及的人身上。
可人就是這樣，越不想讓自己想什麼，就越會情不自禁地想到什麼。
韓穆忍不住就想起莊易，彷彿蹲在自己不遠處的青年和莊易的身影重疊。
這時候何瀟然又看到了Finn，於是又用發出彈舌的聲音，伸出手吸引著Finn過來。
然而Finn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很不給面子地轉身就走了。
何瀟然有些挫敗：“哎，它好像不喜歡我哎。”
韓穆淡淡地看了Finn一眼，小聲說：“它就那脾氣。”
聞言，Finn好似聽懂了，轉身衝韓穆呲了一下牙。
韓穆心裡默默輕嘆一聲，接著端著茶盤走向客廳。
“過來吧，和我聊聊你的事，你不是準備申博嗎？”
聞言，何瀟然快速抱著小緣走過來，笑呵呵地坐在他對面：“我跟你說，申博這事兒可折騰死我了，我媽不讓我讀博，說浪費時間，非催我回家相親，我為了躲她才來的海城。不過我自己也懶得讀，怕自己讀傻了。”
韓穆輕輕搖頭：“六年時間確實不短，你自己考慮清楚就好。”
何瀟然看向韓穆的眼神滿是崇拜：“那是啊，誰能像你，從小就一路跳級，到了大學提前修滿學分，跟開掛似的。”
聞言，韓穆好奇道：“你來海城有什麼打算？”
“嗐，就是找個活幹，先適應適應社會嘛。”何瀟然抓了抓頭髮。“別說我了，聊聊你嘛，我看你家就是你一個人，你還沒結婚呢？”
提到這茬，韓穆的臉色瞬間變了，而何瀟然也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變化，忙改口：“不好意思學長，我心直口快，不是要打探你的隱私，你別介意啊。”
“沒事，”韓穆搖頭，“我只是還沒這個打算，對了，你剛來海城，去附近轉過沒有？”
“沒呢，我在這兒又不認識什麼人，除了你，哈哈。”
“那我晚上帶你出去轉轉吧。”韓穆說。
……
現在是三月份，海城的氣候怡人，這個時候去海邊吹海風最合適。
韓穆帶著何瀟然去海邊溜達了一圈，然後就近找了個餐廳吃飯。
這個年輕人性格開朗，說話風趣幽默，還時不時講段子給韓穆解悶，韓穆覺得自己這兩天擰巴的心都得到了舒緩。
晚上回去之後，他目送著何瀟然進了家門，然後看著何瀟然轉身問他：“學長，以後我能不能經常去你家串門啊？我想免費擼貓。”
韓穆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一門之隔的事兒，你來就行。”
“嘿嘿，好，那學長晚安啦。”
“晚安。”
關上門，韓穆換了拖鞋走進臥室，他人剛躺倒床上，便抵不住倦意秒睡了過去。
夢裡稀裡糊塗地掠過好多光影，混亂得讓人頭疼，半夢半醒之間，他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嘟囔了一句：“莊易，幾點了？”
模模糊糊地，他睜開眼，卻忘了，自己身邊的床位早就空無一人。
“嘖。”
韓穆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起身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準備再晚點睡。
因為只要一閉上眼，關於莊易的回憶便洶湧而至，幾乎要把他的大腦填滿。
他忍不住去了書房，開啟電腦，準備上網找個紀錄片看。
登入頁面正好彈出了一條資訊，他手快點開，發現是西里爾的小說更新了。
韓穆愣了下，卻又條件反射般地立刻關掉頁面。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再關注和莊易有關的任何人、事、物。
“既然要斷，就斷乾淨吧。”想著，韓穆把那個小說徹底從他的網頁固定欄裡移除。
第二天一大早，他收拾整齊去了學校。
剛在辦公室整理教案的時候，系主任敲門，滿臉堆笑地領著個人進來。
“哎，韓教授，這個就是你的新助教，小何，來打個招呼。”
韓穆有些詫異，抬起頭便撞上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
“韓教授，您好，我叫何瀟然，是你的助教。”何瀟然友好地衝他伸出手。
另一邊，醫院。
莊易剛掛完水出來，在涼風中給自己點了一支菸。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縷白煙，蒼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麼喜怒，看上去像是大病了一場。
“醫生剛才說的話你該記住了吧，”餘萍女士從後面跟上來，步履從容，“今天就別出診了，回去好好歇著。”
“嗯。”莊易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來醫院是洗胃的，把安眠藥當成維生素吞這種扯淡理由醫生自然不相信，所以人家建議他去看看心理。
莊易又看了看手機。
發出去訊息前面依然是個紅色的感嘆號，韓穆依舊拉黑他的聯絡方式，電話也打不過去。
莊易覺得自己完全被困住了。
餘萍饒是個鏗鏘的女強人，見到自己兒子如此憔悴心裡也跟著難過。她拍了拍莊易的肩，低聲問：“要不你出國度假，休息一段時間吧？”
莊易只是搖搖頭：“不了，沒事。”
心病還須心藥醫，外物解決不了內傷，哪怕是去月球度假也於事無補。
莊易頹喪地想著。
就在此時，他瞳孔驟縮，視線中出現了韓穆的車，而他心心念念人，正坐在車上，和副駕駛上的年輕男人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