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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霜注意到武三這邊的情況，立刻趕了過來，拱手道：“在下陳霜，見過周大人。您看……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
周過轉眼打量著陳霜，問道：“你是這裡的管事？”
陳霜答道：“管事不敢當，一起端茶送水，願您二位品得舒心。”
周過接著問道：“既在同一屋簷下，這位小姑娘有一隻靈獸，你可知否？”
陳霜連忙解釋道：“靈獸何等珍貴，小小茶社怎堪豢養？”
周過冷笑道：“乘御的鼻子不會騙他，他不會騙我，這位小姑娘身上確有靈獸氣息。週歲前未登記造冊的靈獸按《獸綱》當繳，如拒不上繳，主人參照《東海律》論罪。休怪周某未做提醒，再問最後一次，有，還是沒有？！”
隨著周過一聲高喝，大堂內的茶客紛紛側目，霎時間寂靜無聲。後堂白老大、陳小二正欲衝出，被梁絮攔住，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位大人，您在問誰？”說話之人，正是程謙。在眾人錯愕之中，他已悄然步入玉水閣，走到近前。
此言一出，周過明顯一怔，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對面的茶客本穩坐釣魚臺，兀自品茶，目不斜視，也抬起頭，看向程謙。
略微思索後，周過問道：“你是何人？”
程謙拱手答道：“程謙，西關鎮醫舍大夫，見過周大人。”
周過拱手還禮道：“程大夫，什麼叫‘我在問誰’？”
程謙慢條斯理的答道：“《獸綱》約束天下靈獸，《東海律》約束全部東海子民，靈獸有罪，由您來問恰如其分，但這位姑娘觸犯《東海律》……”
程謙點到為止，意思再明顯不過，此事當由慎刑司處理，與萬獸園無關。
周過一時語塞，旁觀的茶客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見此情景，坐其對面的茶客把茶盞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程謙面前，拱手道：“程大夫言之有理，那我來問一問這小姑娘的靈獸，行還是不行？”
程謙拱手還禮道：“敢問大人尊諱？”
那茶客取出令牌道：“萬獸園，朱雀堂，齊炆。”
程謙沒有回答齊炆的問題，反而向周過問道：“周大人，您說這位姑娘有靈獸，是乘御聞出來的，也就是說，若非乘御嗅覺超凡，您二位也覺察不到靈獸的存在，是也不是？”
周過答道：“那是自然，莫說靈獸，修士不動用源力，釋放靈氣，也很難察覺。但乘御受過特殊訓練……”
程謙出聲打斷道：“在下並未質疑乘御的能力。但若是您二位大人都覺察不到靈獸的存在，這位姑娘又如何知曉一隻寵物是靈獸呢？”
此問一出，齊炆、周過面面相覷。
程謙接著說道：“我願替這位姑娘感謝二位大人，特別要感謝乘御，若不是他，她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有一隻靈獸。既已知曉，一定會按時到萬獸園登記造冊。”隨即他看向陳霜和武三。
陳霜會意，連忙說道：“程大夫所言極是，感謝二位大人，我們一定儘快前去登記。”
武三也點頭道：“感謝二位大人！”
連著三聲感謝，把齊、週二人堵得欲言又止，齊炆只得無奈道：“不必道謝，儘早登記，已備完全。”隨即二人拱手告辭，只因在眾人面前被程謙落了面子，杯中茗茶尚未飲盡，便早攜靈獸出門離去。
看二人出了店門，打馬遠去，武三這才長舒一口氣，正欲和程謙道謝，卻見他擺擺手，隨即轉頭對圍觀的眾人說道：“列位，我看‘三日香’也可叫‘三里香’，香氣縈繞於口鼻，幾近沖淡了我醫舍藥氣，那靈犬也被吸引來此。程某早已迫不及待同各位一道，盡品靈茶！”
程大夫之名，西關鎮過往客商也略有耳聞，此言一出，引得眾茶客紛紛附和，深以為然，眾人從剛剛的風波中走出，大堂再次恢復了喧鬧。
程謙轉身向武三低聲道：“三妹先忙，給我上杯茶就好，容後再敘。”說完，他徑直走向靠牆的茶桌，與其餘茶客攀談起來。
酉時已過，天色漸晚，戌時方至，梆打一更。茶客們盡皆散去，玉水閣恢復了平靜。後院亭中，添了一把椅子，一個酒杯，一雙碗筷。
武三把感謝的話重複了很多遍，程謙推脫的同時，又問起飛飛的情況：“三妹，若飛飛真是靈獸，恐怕確需前往萬獸園登記。”
武三苦惱道：“不論飛飛是不是靈獸，我皆不願帶他去萬獸園。”
陳小二難得正常的說道：“但如果不登記會被收繳……”
“你可知他們如何登記？”武三問道。
陳小二搖搖頭。
“萬獸園由梁、白、齊、胡四神獸家族建立，設有四個分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對應游魚、走獸、飛禽、爬蟲。所謂登記，就是確認靈獸屬於哪一類，”武三接著解釋道，“雖然會先進行簡單的篩查，但最終確認靈獸種類的方式十分粗暴……”
“神獸威壓，”白老大緩緩道出四個字。
“那是什麼？”陳小二問道。
陳霜解釋道：“舉個例子，如何確認一隻靈獸是走獸類？單純的外形如走獸不夠，有些靈獸可以改變體徵，有些靈獸可以釋放幻術使人產生錯覺，但血脈無法欺瞞。走獸類的神獸是白虎，白虎之威對走獸有絕對威懾，此為鐫刻入骨的血脈壓制。把靈獸帶到有白虎氣息之處，若它抖如篩糠、寸步難行，便可確定為走獸。”
陳小二不解道：“這種方式聽上去並無不妥，也很準確。”
武三反問道：“你可知天下第一隻神獸如何誕生？”
陳小二搖搖頭。
武三自答道：“一隻錦鯉啟靈，修為扶搖直上，在東海飛越了蓬萊島上的龍門山，白鱗化青，身延九丈，自稱青龍。”
陳小二恍然道：“若如你所言……”
武三堅定道：“任何一隻靈獸，都有成神的可能。”
陳小二疑惑道：“那為何多年來只有四大神獸？”
武三憤憤道：“試想，你剛剛啟靈，就承受神的威壓，何來勇氣再試探更高的境界？”
陳小二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所有靈獸皆須在萬獸園登記，那每一隻都會被套上枷鎖，再無可能突破……”
武三補充道：“如此一來，神獸只有四隻，神獸家族也只有四個，他們牢牢控制著萬獸園，不會允許第五個、第六個家族來分一杯羹。”
陳爽接著說道：“所有登記造冊的靈獸，必要時皆要聽從萬獸園的徵調，徵調過程中若有損傷，只會給予少量補償。靈獸交易必須在萬獸園指定的市場進行，嚴禁私下買賣。同風驛的風馬，紫府的雷鶻，東西川上的水豚，幾乎都出自萬獸園，這麼龐大的勢力，自然不容他人染指。”
陳小二不忿道：“承受威壓修為受阻，被徵調將失去自由，飛飛如其他靈獸般……可憐之極。都怪那條野狗，若是讓我抓住機會……”
白老大說道：“那獵犬的修為與我不相上下。”
陳小二話鋒一轉道：“也不能衝動行事……”
程謙突然對武三說道：“三妹，能否將飛飛借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