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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分為三個檔次。
其中第一檔,客人都是有身份的,在李家的大宅內吃。
第二檔,客人都是李家的宗親,在周圍的瓦房附近用餐。
第三檔,客人都是村裡的村民,在村子裡的打穀場吃飯。
按照彭成目前表現的身份,理應是在大宅內吃的,但是由於彭成的身份和王守傑的到來,李員外不敢表現他和彭成的親密。於是彭成所在的位置便換成了打穀場內。
彭成也樂得如此,他本身來祝壽也不是為了吃飯,在打穀場內反而更加灑脫和自由些。
壽宴之上,彭成送來的紅薯玉米已經煮熟,在大宅內的客人多多少少都有分到。
李崇文一直注意著身邊人對這仙糧的評價,在聽到大多數人都是稱讚別有一番風味之後,李崇文端起酒杯站起了身來。
他已經明白這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得和彭成在打好些關係才是。
李崇文端著酒杯走向打穀場,打穀場內的村民都有些奇怪,這李家大郎自視甚高,平常時候多半不願與他們這些泥土子打過多的交道。
他的行為和他的性格相關,總是有些勢力。
進入打穀場後,看著滿滿的座位,他找著彭成的身影,找到彭成之後,先是開口致歉,說是委屈了彭成,還得坐在這流水席之上吃酒。
在致歉之後又是一番寒暄,最後將酒一飲而盡,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提醒彭成做出的承諾,對於那仙糧表達了極其濃厚的興趣。
彭成自然一一應下,之後李崇文離去,周圍的村民看向彭成的目光有了不同。
但是彭成卻不在意,只是說和李家大郎有舊,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而大宅之內,李老太君,王守傑,白鹿鳴,李三郎以及李員外還有幾名周邊有名望的鄉紳坐在主桌,周圍的人不斷對著壽星說著吉祥話,李家三郎更是寫了一首詩為祖母祝壽。
院內之人大都開口稱讚李家三郎的文采,白鹿鳴也是坐在一旁點頭,比起文采,他自知自己要略遜李三郎一籌,王守傑也是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李三郎好文采啊。”
王守傑這話有些虛偽,他畢竟是一甲進士,這些年官運不暢,閒下來之時又研究了許多學問,即便詩詞一道他並不算精通,但是李三郎的詩在他眼中還是顯得過於稚嫩。
但是王守傑畢竟是縣令,縣令親口誇獎自然是讓人高興地,王守傑一開口,周圍更多的人也順著王守傑的話開口讚揚。
李老太君聽得高興都喝了一小杯酒,李員外更是喜笑顏開。
酒席才沒過多久,李老太君便有些乏了,畢竟上了年齡,又喝了杯酒,難免有些睏倦。和在座之人交代了一聲之後,李老太君讓丫鬟將自己扶回了房中小憩。
李老太君一離去,桌上的聲音便大了許多,推杯換盞也更為頻繁,李員外家叫起李三郎,對著他小聲嘀咕了幾句,李三郎端起酒杯走出了門去。
王守傑看著李三郎的背影倒也沒有在意,他知道李三郎去找誰了,彭成送的禮物已經說明了他和李家關係匪淺,但是關係如何他都管不到,他不會愚蠢到以為他能憑藉著這點東西讓李家丟失在縣衙之中的勢力。
看著李三郎走出了院門,王守傑清了清喉嚨,站了起來。
他這一番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院內在這一刻也算是安靜了下來。
“各位,我是東阿縣縣令王守傑,諸位或多或少都與我東阿縣有些關係,大多應該都是我東阿縣治下的百姓或者鄉紳土豪。鄆州最近不安生,但是還好東阿縣目前還算平靜。不過這平靜只靠我一人難以維持,得靠我們眾人一同努力。”
王守傑看向四周,大聲說道。
院內更加沉默,鄆州境內涼山賊寇肆掠的訊息這些地方豪紳基本都已知曉,王守傑今日的話,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脅。
白鹿鳴抬起的筷子在此刻放下,他看向了王守傑,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前幾日,州里已經下了公文,和買錢,和糴錢都要漲,除此之外,還要補齊往年的逋稅,其餘欠繳的稅款也要一一補齊。此事拖延不得,是朝廷的差使,事關邊防,無比重大。莫說是我,便是知州大人也只得照做。”
眼見所有人沉默,王守傑繼續說道。
這幾句話一說,周圍更是一片死寂,就連李員外都將端起的酒杯再度放下。
他從李二郎口中知道了今年要增稅,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
這一條條一框框的稅款,若是王守傑有良心,在座的所有人都得被狠狠地剝一層皮,若是王守傑還想從中貪墨,至少有好幾家都得傾家蕩產方才能湊夠。
在場的許多目光投向了李員外。
王守傑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幕,這也是他為何今日親自前來的目的,他要的便是李員外的態度,李員外是東阿縣內有數的員外,李家又是地方望族,周邊鄉紳和土豪在於官府交流的時候大多數都習慣以李員外馬首是瞻。
“咳,老夫。”
李員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王守傑卻率先開口將他打斷:“我知道諸位都有顧忌,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貪墨一分,除此之外,今年我的職田之內的糧食全部繳稅,我也出出力,幫各位分擔一二。”
說罷,王守傑直瞪瞪地看向了李員外。
“老夫定然盡力,便是村民不夠我也可以先借給他們,只是我家錢糧也........”
對視了片刻,始終只有李員外敗下陣來,他開口說道,言語之中尚留餘地,想有幾分找補。
卻不想,王守傑依舊是不等他說完,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李員外已經同意,那麼便請各位積極納糧。若是還要推說錢糧不足,各位的肥田不如賣給我,我試試看這每年的糧食,究竟能夠種出多少!”
王守傑態度強硬,說完便告罪一聲之後離席。
王守傑好話已經說完了,他最終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同時也在提醒眾人,民不與官鬥,他王守傑作為一方縣令,雖然是芝麻大小的官,但在東阿縣,便是東阿縣的天。
看著王守傑離去,李員外面色鐵青,他看向走來身邊的二兒子,開口問道:“那陳勇是什麼態度?”
陳勇是當地人,與李家有舊。
“陳勇也上了年齡,不願與王守傑爭權,早把手裡的權利交了,只想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李崇武靠近李員外,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