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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英雄的可悲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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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軍徵楚回來的次年,周惠王想要廢掉太子姬鄭,另立他特別寵愛的王子姬帶為太子。齊桓公不贊成,力挺太子姬鄭。他召集了魯僖公、宋桓公、陳宣公、衛文公、鄭文公、許僖公、曹昭公以及周太子姬鄭在衛國的首止(今河南睢縣東南)會盟,高調宣佈支援姬鄭的嗣君地位。

周惠王極度不爽,暗中派人聯絡晉國,同時偷偷叫鄭國去跟楚國蠻子聯絡,想要結成周、晉、楚、鄭聯盟,來跟齊國對抗。齊國察覺周、鄭的小動作之後,立即發兵攻打鄭國。導致周惠王的陰謀流產。

不久,周惠王去了,太子姬鄭順利繼位,就是周襄王。

公元前651年,齊桓公召集魯、宋、衛、鄭、許、曹六國國君,在葵丘(今河南蘭考)會盟,重溫過去的盟約,並進一步發展友好關係。對齊桓公感激涕零的周襄王派執政大臣宰孔以天子代表的身份前來參加,這使得這次盟會的規格大大地提高了。

宰孔帶來了周天子祭祀時用過的祭肉,把它賜給了齊桓公,說:“天子祭祀了文王、武王,派宰孔把祭肉賜給伯舅。”

齊桓公正要走下臺階去跪拜時,宰孔又說:“還有下面的命令。天子派宰孔來對您說,‘伯舅年歲大了,加上你的功勞,特加優惠,接受祭肉時不用下階跪拜。”

齊桓公說:“上天的威嚴距離我的顏面不到咫尺,小白豈敢貪得天子的命令而不下拜!”於是走下臺階,跪拜,再登堂接受祭肉。

然後,齊桓公就以盟主(霸主)身份主持會盟。

結盟有專門的儀式:參加結盟的各方先是一起討論起草盟約,大家一致透過草稿之後,就用毛筆蘸了紅色顏料(代替血)或墨——等等!春秋時有毛筆了嗎?不是說毛筆是秦朝大將蒙恬發明的嗎?

據考古發現,毛筆已有了,不過這時的毛筆是把筆毛用細繩縛在筆桿外圍的,到了秦朝,筆頭根部才納進了筆桿的杆腔,跟我們今天所用的毛筆一樣了。

——用毛筆蘸了墨,將盟辭寫在玉或石製成的器物上,稱為“載書”。據考古發現,載書大多是把石頭製成圭或簡、璋的形狀,盟辭就寫在那石圭或石簡、石璋上,如果盟辭太多,正面寫不完,則續寫在反面。也有的載書是用製作玉器後剩餘下來的邊角料做的,盟辭就寫在那些邊角料上。每一個參加歃血盟誓的人都要照著草稿抄寫一份載書。

載書弄好後,就命下人在地上挖一個坎穴(坑),一般為正方形(也有少數是橢圓形)。不同規模、規格的盟會,獻給神的犧牲也不同,大夫之間的小型盟會,犧牲通常是一隻羊,那坎穴也不必大,底面的長、寬分別在60到80厘米左右。有較多諸侯參加的大型盟會,或周天子跟諸侯會盟,那犧牲就得用牛或馬了,坎穴也大得多。

犧牲要宰殺之後再放進坎穴,其程式是,先割下犧牲的左耳,拿一個珠盤盛裝了。再拿個玉敦盛了犧牲的血,然後把犧牲放入坎穴。參加盟會的人各喝一小口牲血含在嘴裡,或者把牲血塗在嘴邊,然後就用血淋淋的嘴同聲誦讀各自所抄寫的載書,稱為“歃血”。誦讀完畢,就把載書放在犧牲身上,埋葬起來,這犧牲就算是讓上天或神明收去了,從此就由神明來監督大家,誰不遵守盟約,就降下災殃懲罰。

用牛、馬作為犧牲的高規格大型盟會,除了向神明獻犧牲,還得獻玉器,一般是在坎穴的北壁靠坑底5到10厘米處,挖一小壁龕,往裡面放一到五件玉器或玉飾,多半是璧、環、瑗、玦、璜、圭、璋、鏟、戈、刀之類。這種大型盟會,載書不直接放在犧牲身上,而是在坎穴西北部挖一小坎穴專門埋藏載書。

葵丘盟會當然屬於大型盟會,據孟子說,這次盟會沒有歃血,只是將犧牲捆綁起來,沒有殺,大家共同誦讀完盟約,就把記錄了盟約的盟書放在那犧牲的身上,一同埋掉,所謂“束牲載書”。

孟子的意思,齊桓公的信譽非常高,不歃血,諸侯也照樣遵守盟約。不過,孟子講話喜歡誇張,他的話不可全信,到底是否真沒有歃血,很難說。另據《孟子》,這次盟會的盟約共有五條,這應該有較高的可信度:

第一條(“初命曰”),誅除不孝者,不改立太子,不以妾為妻。

第二條(“再命曰”),尊賢育才,表彰有德之人。

第三條(“三命曰”),敬老愛幼,無忘賓旅。——這一條的後半部分很有意思,幾乎是為齊國量身定做的。賓旅,就是離開家鄉,在外混飯吃的人,也就是客卿、商人等,而這裡主要是指商人。齊國是重商的,特別歡迎天下客商去齊國做生意,他們為外國商人提供貨棧和交易場所等各種方便,還有種種優待,例如,擁有貨車一乘的外商,供給外商本人伙食;擁有貨車三乘的外商,供給外商伙食之外,還供給拉車的牲畜飼料;擁有五乘貨車的大客商,則供給奴僕(廝養人)。就是在這種優惠政策下,才導致“天下之商賈歸齊若流水”,同時天下財富也“歸齊若流水”。所以,這條盟約中的“無忘賓旅”,就是要求參加盟會的各諸侯國都要為過往客商提供便利。

第四條(“四命曰”),士人不世襲官職,官職不兼任,選用士人一定要得當,不擅自殺戮大夫。——這一條特別要注意的是士人不世襲官職(士無世官),西周以來,一直實行的是世襲制,這一條等於是把幾百年來奉行的舊規矩打破了,貴族階級壟斷政治權力的禮制開始崩壞,平民階層有了出人頭地的可能。

第五條(“五命曰”),不遍設堤防,壟斷水資源或把洪水堵向鄰國,以鄰為壑;他國災荒時不要不讓他們來購買糧食;封賞了國內計程車大夫不要不報告盟主。

最後還有一條總則,“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於好。”

齊桓公是春秋時代的首位霸主,也是影響和成就最大的霸主,所謂“春秋五霸,以齊桓公最盛”。葵丘之盟,是齊桓公霸業達到頂峰的標誌,也使齊桓公的聲望前所未有地高漲。

有意思的是,周天子的代表宰孔似乎並不太看重這次盟會。很顯然,宰孔是個王道主義者。在周王朝的著力灌輸下,王道主義成了周王朝的主流思潮。

但現在齊桓公搞的卻不是王道,而是一種新的道——霸道,這個“霸”,這時還不是貶義詞,絲毫沒有“強橫霸道”、“惡霸”這樣的意思,前面說過了,這個“霸”,就是“伯”,兩個字是通假的,所謂通假詞,在今天的語文老師筆下就是要畫個大叉的錯別字,但我們的老祖宗那會兒,文字發明得還不夠多,只能一字多用,漸漸養成了習慣,後來文字已足夠多了,這個習慣卻沒能立即改掉。齊桓公所追求的霸,就是他祖宗姜子牙那樣的侯伯,諸侯之長,代天子控制一方諸侯。只不過,姜子牙那時頭上還壓著一座大山——周天子。現在的侯伯,周天子只是他頭上的一頂漂亮帽子而已!

如果說王道講究以德服人,用仁義道德來感化懾服人,那麼霸道就是靠武力,靠拳頭來服人;王道是以禮來治國,霸道則是靠法來治國。

理念上的差異這麼大,宰孔這個王道主義者自然就看不慣齊桓公這個霸道主義者了。他比諸侯們先離開葵丘,因為按照禮制,天子是不參加諸侯的會盟儀式的,他是天子的代表,也不參加會盟儀式。

在回王都的半路上,他碰到了正趕來湊熱鬧的晉獻公。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晉國在他的統治下,現在國力空前強大,不知多少諸侯和戎狄部落被他吞併了,現在顯然對中原事務很有插手的慾望,藉著這個機會來看看風頭。

宰孔對晉獻公說:“沒必要去啦,齊侯不致力於修德,而勤於遠征,所以北伐山戎,南伐楚,然後就搞了這次盟會,是否會向東邊征伐還不知道,反正攻打西方的戎人是不可能的了。(言外之意,齊桓公的事業麼,也就這個樣子了,不會再有進步了。)”接著又說,“你們晉國大概會有禍亂吧!您應該致力於消除國內的禍亂,不要跑來跑去的去參加什麼盟會啦!”

晉獻公於是就回國了。

必須承認,宰孔還是很有洞察力的,他這番話,全部說到了點子上,晉國確實很快就陷入動亂,而葵丘之盟,也確實是齊桓公事業的天花板。齊桓公老了,再無魄力和精力幹大事了,而更要命的是,他所倚重的一幫賢臣也都老了,他們一個個全都先他而去了。

齊桓公最得力的幾個賢臣被稱為“桓管五傑”,其中甯戚是主管糧草後勤的,他一死,管仲就哀嘆:“齊國的霸業要衰落了!”王子成父掌管軍隊,齊軍在他管治下,勇猛善戰,他一死,齊國軍力衰退了;賓須無掌管刑法,在他的治理下,齊國社會穩定,治安良好,他一死,齊國的奸佞之徒活躍起來了;隰朋主管外交,他使齊國得到大批諸侯的支援,他一死,諸侯們便紛紛認為齊國即將大亂,對齊國信心大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管仲,他是齊桓公改革的總設計師,是齊桓公的主心骨,也是整個齊國的主心骨,他一死,齊桓公一下子就找不著北了。

齊桓公是個賢能明君,但骨子裡,他毛病著實不少,他自己向管仲坦白過:“寡人有三大毛病,一是喜好打獵,總是打到天黑了也不想回家;二是喜愛杯中物,一喝起來就喝得日夜不停;三是好色,自己的姑媽和姐姐妹妹頗有沒出嫁的。(——為什麼不讓她們出嫁?因為她們漂亮,要留在身邊自己用嘛!據荀子透露,齊桓公留在身邊自己用的姑媽加姐妹共有七人之多)”

與其說齊桓公是坦誠待人,連這樣的隱私都對管仲說,倒不如說,他不想改這些毛病:管仲你看,我呢就是這麼個人,這些毛病呢是改不了的,也不想改,但是我還有雄心,想幹大業,帶著這些毛病,你還能助我成就大業嗎?

管仲也是個人精,再說他對自己的能力足夠自信,心想你只管去打你的獵、喝你的酒、睡你的姑媽姐妹,只要給我足夠的信任和支援,有什麼幹不成的!所以他輕描淡寫地說,沒事!人麼,都是有毛病的,七情六慾誰沒有?這些都屬於個人愛好,不是大毛病。如果一個合格的國君必須是一個道德模範,那當國君還有什麼樂趣?要允許國君有個人的愛好嘛!只要把大事抓好就行了。

但是,管仲也沒料到,有些“個人愛好”,比如好色,在某些情況下也是致命的。

齊桓公一生縱情追逐色慾之歡,正牌的大老婆(夫人),就前後娶了三個(包括蔡國那個半途被改嫁掉的晃船孃子在內),最受寵愛的姬妾有六個,這六個人,雖是姬妾,沒有夫人的名份,卻享受夫人的待遇,在後宮的權利跟夫人也不相上下,被稱為“如夫人”(跟夫人一樣)。至於不大受寵,用過就忘的小妾,不計其數。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則公案了,有很多人把管仲奉為妓院行業的祖師爺。為什麼?因為據說管仲首先開創了妓院,而且是國營妓院。這個說法有根據嗎?沒有。《史記》、《左傳》、《竹書紀年》、清華竹簡都沒有這方面的記載。不過,《戰國策》和《韓非子》裡各有一段話,這個說法就是從這兩段話上牽強附會出來的。

《戰國策-周策》說:“齊桓公宮中九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

《韓非子-難二》說:“昔者桓公宮中二市,女閭二百,披髮而御婦人。”

這兩段話面世之後,在長達一千多年的歲月中始終是安安分分的,沒有生髮出管仲開國家妓院這種奇談怪論,為《戰國策》和《韓非子》作過註解的漢代學者、宋代學者們也都沒有根據這兩段話就認定管仲開過妓院。直到明朝萬曆年間的宰相於慎行,忽然在他的《谷山筆麈》中冒出驚人之語:“管子治齊,設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以助軍旅。”他開了這個頭之後,明朝和清朝就有許多名人都跟著他一口咬定:“管仲置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於是管仲開妓院的事就這樣坐實了!

說了半天,問題出在這裡:老於頭他們把女閭認定為妓院了!真如紀曉嵐所說:“娼族祀管仲,以女閭三百也。”

那麼,女閭真的是妓院嗎?反正自漢代到宋代為《戰國策》和《韓非子》作註釋的學者們沒有一個是這麼認定的,老於頭顯然是沒有任何根據,完全是想當然地認為,他之所以往妓院那方面聯想,是因為前面還有“齊桓公宮中九市”,這九市,毫無疑問就是九個市場啦,既然開了九個市場,在裡面設了女閭七百,那不是性產業還能是什麼?女閭里那些婦女,當然都是性工作者啦!既然是性工作者,夜合自然要收費,所以“徵夜合之資”也合理地想象出來了,而且,徵來了夜合之資之後怎麼花他都替管仲他們安排好了,“以助軍旅”。到底是宰相,想得真周到!可惜,這一切都是老於頭武斷猜想出來的!

齊桓公為什麼要在宮中設立市場?答案是為了開妓院。開妓院哪裡不好開,偏偏要開在宮中?諸侯之宮,這是何等神聖高貴戒備森嚴的地方,不要說平民百姓,貴族都不能隨便進去,現在居然大手筆地開了九個市場、七百家妓院,讓全國、全天下的三教九流、阿狗阿貓都隨意地進去逛,進去“夜合”,這符合常理嗎?齊桓公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據齊國人在秦秋末年至戰國初年寫成的《考工記》一書記載,天子王都和諸侯國都的制度是:王都和國都一般都選址在較大的河邊,整個城市不追求規整的方形,可以沿著河岸曲曲折折地建造,但城中必須有一條貫通南北的主軸線,它也是城市的主幹道,它從正南門直達正北門。在這條主軸線上,座落著天子或諸侯的宮城和市場(主幹道從市場中間穿過)。宮城是國都城中的一座小城(城中城),它是全城的核心,它的左側是宗廟,右側是社稷廟(壇)。宮城之外的大城區域稱為郭,由若干條或大或小的縱橫街道,把它劃分成若干個小區域(裡、軌),這是平民居住和活動的區域。市場也在郭的範圍內,它就在宮城的後面。這種城市制度在此後的兩千多年來一直是萬變不離其宗。除非在都城中大規模地拆遷並擴建宮城,否則宮城中絕對沒有地方來建造九個市場和七百家妓院!何況宮城後面就是市場,何必再在宮中建九個市場?所以,這種說法沒有絲毫可信之處!

那麼,“宮中九市”和“女閭”到底是什麼?

首先,“九市”作“九個市場”解肯定是不通的,中國歷史上確有一些昏王在宮中開過“市場”,不過那不是對外營業的,只是讓宮女太監扮作顧客或商人來做生意,小孩過家家一樣鬧著玩的,規模很小。如果齊桓公也想這麼玩過家家,也用不著開九個市場啊!所以,照老於頭他們的理解,那不是玩過家家,那是實打實的辦大產業,要靠它來徵“夜合之資”以強軍的。可是,哪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把這個喧囂下流的(在儒家眼裡絕對是下流得要冒鼻涕的)產業放在神聖的宮中?所以,這種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現代學者湯炳正先生(國學大師章太炎的學生)認為,“市”字,應該是“女”字傍加個“市”的那個字,古人經常把這兩字混用,而“女”字傍加個“市”這個字又跟“姊”字是通假的,順便說一句,日語中至今還有這個字,而且也是姐姐的意思。所以,“宮中九市”其實就是“宮中九姊”,就是說齊桓公的宮中有九個被尊為“姊”的人物,這姊當然不是指被齊桓公留下自用的他的親姊姊,而是一種尊稱,類似於“京城太叔”之類。在宮中被尊為姊的這九個人,顯然是齊桓公後宮中的九個掌權人物。我們知道,齊桓公有三個夫人,六個“如夫人”,加起來正好九人,“九姊”應該就是指她們。而《韓非子》卻說“昔者桓公宮中二市”,如果六個如夫人不算,那就只有三個夫人,而一個蔡國的晃船孃子嫁過來沒多久就退回去改嫁了,她也可以不被算為齊桓公的夫人,因此齊桓公的夫人也可以說是兩個,所以“二市”(“二姊”)的說法也說得通。湯先生這種說法明顯比老於頭他們的說法合理多了,可信度較高。

既然市不是指市場,那麼,女閭自然更非妓院。“閭”,《說文解字》說:“里門也。”老於頭大概就是根據這個,認為女閭就是一個婦女集中居住的區域,從而進一步聯想到住在那裡面的婦女就是妓女!就算真的是女人們集中居住在一個區域裡,那區域也不見得一定就是紅燈區啊!哪個帝王的後宮不是性集中營一般女人集中居住的地方?怎麼女人一集中在一起就必須賣淫,哪位聖人規定的?其實,《說文解字》還有後面的話:“《周禮》,‘五家為比,五比為閭’,閭,侶也。二十五家相群侶也。”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說:“侶,當作旅。旅,眾也。”原來,女閭就是女眾的意思!很顯然,《戰國策》和《韓非子》這兩段話講的都是齊桓公宮中的事,是批評齊桓公的私生活的,所以,這一大群女人其實就是齊桓公的女人,人數,《戰國策》說是七百人,《韓非子》說是二百人。其中,管事的是九個(韓說二個)大姐大式的“姊”。這麼一來,就都合情合理了!

再把《韓非子》那段話整體地看就更明白了:“昔者桓公宮中二市,婦閭二百,披髮而御婦人。”——齊桓公的宮中有一大群女人,人數多達二百,她們都是桓公的性伴或性奴,其中有兩個管事的姐,桓公總是披散著頭髮跟那些女人作愛。如果照老於頭他們的曲解,那就成了齊桓公披散著頭髮在妓院裡跟妓女大幹了,或者進一步曲解為,嫖客在女閭里披散著頭髮幹妓女,為什麼妓院規定嫖客必須披散著頭髮幹?沒道理啊!

不過,“市”還另有一說,《商君書-墾令篇》中有:“令軍市無有女子”“輕惰之民,不遊軍市,則民不淫”,顯然的,這個軍市是色情場所,而且不是隻接待軍人,“輕惰之民”也能去尋歡,至於為什麼叫軍市,大約是消費者以軍人為主吧。如此說來,古時確有把色情場所稱為市的。但即便如此,齊桓公在宮中搞了九個市,也不可能是對外營業的,所謂九市,無非就是把宮裡的七百婦女安置在九個居住區域裡,她們只是齊桓公一人的淫樂工具,如此而已。

可見,開妓院之說,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們的古人認為,雌烏龜是不貞的動物,總是要紅杏出牆,它找的隔壁老王不是烏龜,而是雄蛇。因為這個緣故,如果某男人的老婆在外偷人,他就會被人罵為烏龜。而開妓院的人,雖然妓女不是他老婆,卻不知為什麼也會被罵成龜公。明太祖朱元璋更是規定,娼妓家的男子必須頭戴綠巾,腰繫紅褡膊,腳穿帶毛的豬皮鞋,走路不許走在道路的正中間,必須靠邊走,以示輕賤。從此,凡是老婆找了隔壁老王的男子,就被稱作“戴上了綠帽子”。管仲作為“妓院業之祖”,一頂綠帽子當然是必不可少的啦!一切都是齊桓公好色惹的禍,害得管仲去世二千年後還無端地被後人栽上一頂綠帽子!

齊桓公的好色,害的不僅僅是管仲,還害了他的兒子,還害了他自己!難怪我們偉大的古聖賢說“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

齊桓公性奴多,生的兒子也多。但要命的是,他三個正牌大老婆都沒生兒子,兒子都是他的小老婆所生,共有十三個,而且最受寵的六個如夫人個個都生有兒子,這就為繼承權的爭奪埋下了禍根。

齊桓公除了好女色,還好男色,他特別寵愛一個叫豎刁的娘炮。可是這小子雖然生得娘娘腔,卻並非真的娘娘,如果讓他進宮侍侯自己,後宮那麼多如狼似虎肯定也會偷偷叫他侍候,自己的綠帽子恐怕會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不讓他進宮吧,自己又實在需要他,一刻也不願他離開。這個難題是豎刁為他解決的,他主動把自己給閹了。齊桓公覺得,這樣的忠臣實在是可敬又可愛!

而這樣的忠臣,齊桓公身邊還不止一個。有個叫易牙的,是烹飪大師,聽齊桓公偶爾說起,這輩子沒吃過人肉,不知人肉是什麼味道。就把自己未成年的兒子殺了,做成肉糜,獻給齊桓公吃。還有一個叫開方的(其實應該是啟方,漢代人避劉啟的諱,改成了開方),本是衛懿公的庶長子,他見齊國強盛,就離開祖國到齊國來混,為了事奉齊桓公,他十五年沒有回國,父母死了也不回家。

公元前645年,管仲病重,齊桓公來到他的病榻前,問他:“群臣中誰可以接替你當國相?”

管仲知道齊桓公心中已有人選,有些話,自己說了齊桓公也不見得會聽,反而白白得罪人,而得罪了人,特別是得罪了小人,很可能會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滅頂之災,所以他不打算回答,推託說:“沒有人比國君更瞭解臣子。”

齊桓公問:“易牙怎麼樣?”

管仲本不想回答,可是,出於對君主的忠心,他最後還是說了:“人都是愛自己兒子的,殺掉自己的兒子來討好國君,這種做法不符合人之常情,一個連自己兒子都不愛的人,他會真正的愛國君嗎?這樣的人不可信。”

“那麼開方呢?”

“人都是看重自己父母家人的,一個連自己的父母親人都可以背棄的人,他還有什麼人不可以背棄?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那麼,豎刁如何?”

“愛惜自己的身體,是人之常情,閹割自己來討好國君,連自己身體都可以作賤,這樣的人還能指望他會忠於誰?這種人不可親近!”

“常之巫呢?”

“生和死是不可避免的,生病也是常有之事,國君不注意保養身體(經常披散著頭髮作那啥事),卻依賴這個巫者為您保命,他一定會對您無所不為。”

齊桓公一開始倒也聽從管仲,把易牙等幾人罷斥了,可是身邊沒這些人侍候,他渾身不得勁,簡直不知道怎麼過日子了,趕緊,又把他們召回身邊,一如既往地寵信他們。

齊桓公對女人是沒有多少定力的,跟這個如夫人玩得痛快,就許諾要立她兒子為太子,過一陣子跟那個如夫人痛快了,又許諾要立她兒子。管仲覺得這樣遲早要生出禍亂,在他生前就敦促齊桓公立了其中一個如夫人所生的兒子公子昭為太子,並請老成持重的宋襄公對他照看著點。但是,管仲一死,其他如夫人所生的兒子公子無虧、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五大公子就一齊跳出來跟太子昭爭位了。

公元前643年,齊桓公病重。易牙幾個見他已沒有了利用價值,而太子昭又討厭他們,即位後肯定要除掉他們,決定另找靠山。他們利用豎刁隨侍在齊桓公身側的便利,假傳齊桓公的命令,禁止任何人來探望齊桓公,然後把齊桓公鎖在寢宮裡,斷絕了他的食物和水,吒吒風雲的一代英雄,竟被自己的廚師幾個活活餓死!

頓時,齊國陷入了權力真空,太子和他的五位兄弟各率黨羽,互相攻伐,忙得連給老子辦喪的工夫都沒有。

易牙開方豎刁幾人跟公子無虧的母親大衛姬勾結起來,把反對公子無虧的幾位大夫設計殺掉,然後立公子無虧為君。太子昭得到訊息,慌忙出逃,去了宋國。

這時距離齊桓公去世已經兩個月了,齊桓公的屍體被晾在臥榻上整整六十七天無人過問,屍體已高度腐敗,蛆蟲都爬到寢宮門外來了。直到這時,齊國才向諸侯報喪,給桓公辦喪。

以孝子身份主持辦喪的,自然是已奪得了大位的姜無虧。周部族制定的禮儀繁瑣到令人頭暈目眩,其中的喪禮規定,天子死後七日而殯(停棺待葬),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日而葬。而且稱呼上頭也不能亂來,天子掛了,要稱“崩”;諸侯掛了,稱為“薨”;大夫掛了,稱為“卒”;士掛了,稱“不祿”;庶人掛了,才是真正的稱為“死”。總之,齊桓公的喪禮,全套辦下來,從最初的復禮(招魂)到最後的安葬結束,全過程要五個月。姜無虧主持喪禮只主持了兩個來月就主持不下去了,因為宋襄公聯合了曹國、衛國、邾國,打上門來,要把太子昭送回來即位。

外面一有動靜,齊國內部立刻就有人響應,世代執政的高氏、國氏這兩大家族帶領其他支援太子的大夫、士、國人一齊動起手來,把無虧和娘炮太監豎刁幹掉。老奸巨滑的易牙卻逃脫了,他逃到今江蘇徐州一帶,開起了飯店,憑著一手高超的廚藝和齊桓公御廚的金字招牌,生意好得應接不暇,後世廚師和飲食業因此尊他為祖師。——情商高真是沒辦法,再喪天害理也能得保富貴!

其他四大公子和他們的黨羽不甘心,糾集軍隊跟宋、曹聯軍幹了一架,被聯軍打敗,於是太子昭回國即位,就是齊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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