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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小說組的知青見習編輯，他們太懂自已這兩位領導看稿的習慣了。
當徐以看到一篇好稿子的時候，稿子的好壞體現在臉上，越是沉浸就代表他對這篇稿子越中意，而且經常性會喊眾人不要吵。
至於塗光逡，則在看稿時會下意識的點一根菸，除了點菸時抽的第一口外，後面這根菸抽的次數越少，越代表這篇稿子好。
自從剛剛徐以說了聲給陳誠倒茶後。
徐以就沒抬過頭了，而塗光逡拿起陳誠的那篇長篇小說的開頭，剛點上的一根菸也是再一口沒抽過。
這代表什麼？
一時之間，他們也心裡癢癢了起來。
平日裡，他們的工作就是閱讀小說稿，讀完之後寫一個稿籤，描述這篇小說的內容及好與壞。
徐以和塗光逡都是直接看稿籤選擇是否看這篇稿子的。
也就是說，看稿子這事，平日裡他們都是在糞堆裡掏著吃。
可想而知他們有多想嚐嚐山珍海味，不過他們也知道，他們暫時是沒這個機會了，但是作者本人就在這啊。
於是，幾個膽子大點的就探出頭，小聲的問陳誠。
“同志，你叫什麼名字？”
陳誠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只當是自已是為數不多線下來投稿的，他們比較好奇，於是挨個禮貌的回覆。
“陳誠。”
“燕京本地人？”
“嗯，本地的。”
“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過完年二十三了。”
“這麼年輕！是工農兵大學生嘛？以前寫過稿？”
“不是，沒寫過什麼稿。”陳誠故作靦腆的笑笑。
“這兩篇稿子寫了多久？”
前世的陳誠寫爽文的時候，一天隨隨便便寫一萬。
這兩篇，短篇的《牧馬人》就兩萬字，長篇的《蹉跎歲月》開頭部分也就四萬字。
這六萬字，陳誠實際寫了也就不到一週時間，就這還是中間還學習數理化了。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創作應該花費時間挺長的？
於是陳誠沉吟了下道：“半個月，二十天吧。”
聽到這個回答，一旁安靜看稿的塗光逡都沒忍住抬起頭看了眼陳誠。
隨即，偌大的辦公室再次陷入安靜。
兩萬字的稿子，徐以看的非常認真，足足一個多小時才看完。
放下稿子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人頗有一種靈魂歸竅的感覺。
目光挪到安靜坐在座位，拿著一本書看的陳誠身上，徐以的眼裡滿是讚歎與欣賞，甚至還有一絲敬佩。
輕輕咳了一聲。
陳誠後知後覺回過頭，也是心生期待：“徐組長，看完了？”
“嗯，這篇我看完了。”徐以點頭，又看向還在看稿的塗光逡。
塗光逡似是有所察覺的抬起頭來，沒有說話，捏著已經不知道點起的第幾根燒的只剩煙把的香菸，猛猛咂了一口：“看了一半。”
“老塗，你先說說，你看的那篇怎麼樣？”
“好，很好，非常好。”塗光逡滅掉菸蒂，對著陳誠點頭，語氣誠懇而又豔羨：“我是寫不出來！”
陳誠心裡鬆一口氣，嘴上謙虛道：“過獎了，過獎了。”
徐以笑著點點頭，徑直站起身。
“走吧。”
陳誠一愣。
“做什麼？”
徐以看著陳誠：“你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投稿......”
“投稿又是為了什麼？”
“你是說......”
徐以來到陳誠面前，鼓勵的拍了拍陳誠的肩膀。“走，我帶你領稿費去，當場發給你。”
說完，徐以回頭對著塗光逡道：“老塗，算一下那篇稿子多少字。”
現在的稿紙都是有格子的，每張紙字數固定，總頁數乘以每頁的固定字數，減去空格就是稿子的總字數。
之所以有零有整，是因為現在是真按字的個數算錢，經常性發的錢有幾角幾分。
很快塗光逡就給出了答案：“四萬一千八百七十二。”
“算四萬二吧。”徐以又看向陳誠：“我剛剛這篇我剛算了是兩萬出頭多幾十個字，一共就算六萬二可以吧？”
“可以。”陳誠連忙道。
“稿費給你按最高標準，千字八塊，怎麼樣？”
“真的太感謝了。”
“好。”徐以笑著：“走，我先帶你領了稿費，剩下的回來再說。”
聞言，辦公室的其他青年編輯都是羨慕的基兒邦硬！
看看人家！
再瞅瞅自已！
跟著徐以來到隔壁的辦公室，陳誠很快拿到了重生穿越賺的第一筆錢。
496塊！
這個年代妥妥的鉅款！
都快抵得上陳誠父母接近半年的工資了！
再回到小說組的辦公室，陳誠坐在了徐以的對面。
“這篇《牧馬人》你是怎麼想到最後給男主角許靈均安排這麼一個背景的？”
“我記得是半個月前，《工人日報》上有一篇文章，是一對五十年代大學生夫婦出國留學，如今才回來的新聞。”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徐以想了想：“他們放棄了華僑身份，毅然決定留下建設祖國對吧？”
“嗯，那則新聞不是說，他們的兒子......”
“對。”徐以讚歎道：“有想法。”
陳誠這次只是笑笑沒說話，過分的謙虛，那就是虛偽了。
“我剛剛看稿的時候，聽陳誠同志你說，這兩篇稿子你就花了半個月時間？”
畢竟手裡還有好幾篇稿子要投，誰會嫌棄錢多，陳誠便應了下來：“是的。”
徐以一下子興奮了。
“那手裡還有別的稿子嗎？”
“是還有一篇。”
陳誠沒想所有的稿子都投燕京文學，他還想給其他的刊物投幾篇。
發表在一本刊物上的小說火了，讀者會說，這篇文章寫的可以、
發表在好幾本刊物上的小說都火了，讀者會說，這個作者寫的可以！
所謂知名度就是這麼來的。
“還是這個型別的？短篇長篇？”
“短篇，也算是寫實型別，不過主人公不是下鄉青年，而是入伍青年。”陳誠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以我一位初中同學為背景寫的。”
“名字叫什麼？”
“《最後一個軍禮》。”
“好！”徐以說完站起身，左右踱了兩步：“這樣，陳誠同志，你明天再來一趟，帶著你說的這篇《最後一個軍禮》來。”
陳誠懵了懵。
徐以看了眼塗光逡手上的稿子，對陳誠問道：“塗副組長看的這篇長篇小說的開頭，和這篇短篇是一個型別吧。”
“是的。”
“雖然那篇稿子我還沒看，但我相信是一篇好稿子，不過在正式發表之前，還需要商討一下，甚至是向上級請示一下。”徐以表情嚴肅正經了很多，同時說話聲也刻意放小：“你知道的，這樣面向社會直接的描寫下鄉青年的寫實遭遇，是要斟酌一下的。”
陳誠連忙點頭：“我懂。”
“今天我們主編不在，所以你明天再來一趟，不過你放心，就算是再有類似的稿子，我們也收，稿費不會差你的。”
“現在不能發，遲早有一天也會能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