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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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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孫小桃咬著一根竹籤,輕鬆的在小河邊晃著小腳丫子,手裡把玩著從少年袖中拿出來的新鮮玩意,愜意的享受這午後的睏意。

屋內傳來了嗚咽痛苦的聲音,孫小桃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往家裡趕去,那個躺在草垛上的少年,此時眼中一片清明,看到門口進來的孫小桃,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目光來回的審視著孫大爺和孫小桃之間,想要在他們的舉動中判斷出對方是敵人還是朋友。

孫小桃沒在意他眼中赤裸裸的審判,徑直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一下一下的戳著他的傷口“你,好,些,了,嗎?”說一個字戳一下。

果然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的血色,被她這麼一戳一戳的又回到了煞白煞白的,彷彿死了三天一樣。

孫大爺看到孫小桃的舉動,趕忙喝斥她手裡的動作,對著少年滿眼善意的說道“孩子,我們不是壞人,你感覺好些了嗎”

那少年似乎對這種善意很是不屑,冷哼了一聲,看著胸口綠色的藥汁“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痛,拿點止痛散來”

聽聽這頗有問責的意思,孫小桃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這妥妥的白眼狼,好心幫他挑三揀四。

孫曉濤衝到爺爺跟前,雙手扶住他的臉和自己的眼睛對視“白眼狼,止痛藥沒有,草木灰就有,要不要”

四目相對,少年失神,想到她之前的離譜操作,不由的往後退了退“沒就沒了吧,我躺下吧。”

語氣卻是軟了不少。

呵呵,看看這個軟骨頭,欺軟怕硬的個性,孫曉濤對著孫大爺挑了挑眉,轉身要出門去。

繼而身後又響起了少年著急的聲音“我的燈呢?我的燈呢?”

突然他從草垛上辛苦的蹭了出來,拉住孫小桃的褲腿“我的燈呢?你拿走了!”

不是疑問句,是質問,似乎他的東西就是被孫小桃拿走了。

不過孫小桃確實拿了不少東西,但她確實沒看到他的燈。

見他雙目赤紅,心中安驚,無多餘的解釋,一個轉身,連頭上的木簪掉落都無所察覺,少年看著她綢緞般的黑髮隨著她的急步四處飄蕩,長長的頭髮似乎要把她給緊緊包裹住,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清了一下,心中有些懊惱,剛剛的語氣是不是著急了些。

只見孫小桃赤著小腳跑道梧桐樹下,樹枝上掛著一個布袋子,個子嬌小的她正一下一下的跳躍而起,試圖把那袋子上面的繩子給扯下來,幾經周折後,布袋果然夾雜這裡面的物品軟塌塌的砸在她的臉上,頓時圓撲撲的小臉五官皺在一起。

少年看到不由的傻眼,這小姑娘怎麼有點靠譜又不靠譜的感覺?

孫小桃溼漉漉的小腳蹦躂著跑了過來,站在少年面前,低下眼眸,撐開破舊布袋的口子“吶,你的東西都在這裡,我給你晾乾了。”

嘩啦一聲,裡面的零零碎碎東西都倒了出來。

拂塵,桃木劍,八卦鏡,還有一些木雕的小玩具,其中最為扎眼的就是那個猶如陽器一般的木雕品。

孫大爺又是一個大煙鬥敲了過去,嘴裡還叫罵道“小小年紀都收藏些什麼東西!”

少年卻是看不見一般,手肘撐著上身,艱難的曾到布袋前面,一遍又一遍的挑揀著“燈呢?等呢?!”

來來回回三四次,他手中的動作停下了,背對著孫小桃,低著頭,墨色的髮絲遮住他的表情。

孫小桃以為他暈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一下,燈這個東西,她們家還是有的。

這不拍還好,一拍那少年此時眼睛已經佈滿了紅色的血絲,整個眼睛都變得紅彤彤的,眼中的血絲從瞳孔擴散,擴散道他的眼角和鼻翼兩側,此時齜著一排牙齒,孫小桃看的胸腔不由一跳,他的牙齒,前面虎牙的位置,短短時間尖銳的抵住下唇,此時趴在地上,頭像是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如兇獸一般兇視著如小雞崽一般的孫小桃。

“我的燈不見了,那就讓你來做燈吧!”少年的眼中紅色更深,張開牙齒嘶吼了一聲,只見他一個跳躍,他此刻竟然跳到了高高的房樑上,寬大的道袍,此刻無風鼓動,似乎他的爪牙一般,肆意張狂。

孫小桃自詡一號英雄人物,但見到這種似乎是怪獸一般的東西,而且還會飛。她不由的想轉身往後跑。

可是現在她的腿像是注入鉛塊一般,死活動不了,她只能呆呆的立在那裡,一時忘記了反應。

眼見著那紅了眼的野獸此時就要撲向孫小桃然後把她撕碎,就在他的尖爪劃破孫小桃的臉頰的時候。

“梆!”一聲巨響,一個大煙鬥直接敲在了那少年的頭上,那力氣之大,那原本怒氣十足的少年此刻蔫了頭貼在地上,頭搖晃著有氣無力的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孫大爺吹了吹菸斗上的灰,斜眼看了下地上的少年“邪道,這把年紀還能看到這種邪道,看來外面的世界是亂成一團了。”

說完穿著草鞋的老腳直接踩在少年的頭上,捏著菸斗撐在微曲的膝蓋上,惋惜的嘖嘖了兩聲“大好年紀竟然修邪道,今天怕是留不得你咯。”

“老爺子,留命,我本無意傷害你們,奈何我體內的邪氣實在太強,我著實控制不住自己”那少年此時雙手圈住孫大爺的大腿,目光真誠的懇求,似乎剛剛那個野獸般兇狠的人不是他。

“哦?還有神志?”孫大爺不由的有些驚喜。

孫小桃此時拉住孫大爺的手,手指指著他的腦袋“爺爺,這是隻白眼狼,不能放過他”

看著那雙紅目此時怒視自己,她心裡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勁,然後抬起右手,鼓足了勁,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頓時五個手指印就顯現在那俊俏的左臉上,孫小桃呼了呼自己的右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孫大爺拉住了她還要下手的勁,“得饒人處且饒人,看他也沒給我們造成什麼損失,讓他走吧。”

說完他鬆開自己的腳,那少年少了這種牽制,青色的袍子就像是得了勁風吹動一般,一個眨眼,那少年已經消失在山間了。

“爺爺,你糊塗啊,這人一看就會回來算賬的”孫小桃著急的直跺腳。

“算賬我就收拾他”孫大爺頗有把握的把手附在身後,佝僂的身體頗有道骨仙風的樣子。

孫小桃此時才察覺到非常不對勁,趕忙扯住孫大爺那長長的白鬍須“爺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孫大爺被他這麼一拉扯,不由疼的哎喲哎喲直討饒。

“老頭,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功夫”孫小桃搶過他的菸斗比劃著他剛剛的動作。

孫大爺撫摸著自己被她扯亂的鬍鬚,嘴裡嘟囔了幾句,然後抬頭看了看外面即將西下的太陽“哎,也是時候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了”

孫小桃盤坐在地上,雙手杵著下巴準備聽他給自己講講這背後的故事

“你不是我親生的”孫大爺嘆了一口氣。

“老頭,你是還不吃痛是不是”孫小桃覺得這個老頑童真的很喜歡開這些不著邊際的玩笑,伸手又要扯她那脆弱的鬍鬚。

“哎哎哎哎,我說的是真的”說完孫大爺一把就把她給按了下去。

原來她真的不是孫大爺的親孫女,孫大爺是外面江湖中失蹤的一個宗門師父,而她是孫大爺唯一弟子的女兒,由於幾十年前,宗門不容女子傳承,但孫小桃的母親張倩確實難得的宗法天才,她的天賦很快碾壓人家幾十年的辛苦努力,不用吹灰之力就把宗門的資深弟子打敗個七七八八,她天賦異稟,無人能敵,其他宗門卻用了最陰險的招數,暗地培養了一個弟子,這個弟子天分雖不如張倩但各方面都實屬優秀,在兩人的打鬥中,雖然輸給了張倩,但是他的可以迎合,卻讓未經人事的張倩上了心。

在對方有意的安排下,張倩最終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不顧眾人的反對,暗中與那男子結合,最終懷孕,在懷孕九個月的時候,那些宗門覺得時機到了,趁著她身體不便時候,群起而攻之,最終在纏鬥中動了胎氣,難產而死。

孫小桃第一次聽見自己母親的事情,恍如隔世,陌生卻又讓我氣憤異常,她不由的脫口問道“那爺爺你那時候在哪裡?”

孫大爺望著天空嘆了一口氣“我當年是個武痴,那時候剛好在閉關期間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等我出來的時候,就只見到裹在襁褓中的你了”

孫大爺低下頭,大口的吐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在他面前化開,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那……”孫小桃語氣有些凝噎“負心漢呢?”

“哼!那個狗東西不提也罷”孫大爺一拍大腿,不再言語,轉身就要去淘米做飯了。

眨眼間星雲密佈,孫大爺坐在搖椅上望著天上的星星,眼中微眯把孫小桃從梧桐樹上喊了下來,扔了一本書給她。

孫小桃看著手中的泛黃的書籍,問道“這是幹啥的”

孫大爺突然一拍腦袋,懊惱的說道“哎喲,我忘記教你認字了!”

說完又坐在搖椅上一下一下的抽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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