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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1號遲疑地回覆了他。
“可是現在只有城中心還亮著,我們要是去了那裡,不就是把怪物引過去了嗎?”
“0115號說了,他是因為是潛行者才會在夜裡跑得那麼快,這種怪物既然在陰影處動作的那麼迅速,融到影子裡幾乎都看不見,那我覺得他們也是倚仗著黑暗行動的。”
按理說,即便是死也不能把危險帶給平民的,只是0109號深深地打量了一下身後緊追的怪物,下了決定,“聽他的。”
他是隊長,這裡每個人都要聽他的指令,自然沒有人反駁,連最是暴脾氣的0112也很信服他,雖然要說些什麼,還是嚥下了口中的話語。
逃到城中心的時候,光一束束的打在地上,怪物越靠近光亮,果然減緩了速度。
不過,這種怪物卻是真的沒有靈智,它們只是追趕著自已憑藉的媒介,爬行到光亮處的時候,就發出尖銳的嘶鳴聲,痛呼著蒸發掉了。
像一陣煙霧似的。
他們久久不能平息心中震盪的情緒。
從前不是沒有見過這樣非人的怪物,或美或醜,或恐怖詭譎,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看不見的。
這樣的東西,隱藏在黑暗裡,見了光卻又死掉了嗎?
隊長整理好自已的裝束,把純黑的帽子扣到自已腦上。“收隊——我會把這個情況彙報給BOSS的。”
一行人便散掉了。
走過長長的巷子,沒有光線,憑著天邊那陰沉沉的月光勉強看得清路面的景狀。
危行摸索著向前走,他沒有目的地,只是跟隨著地上隱隱綽綽的形狀,像是一條線指引著他的路,扯著他的腳往前邁步。
新的怪物出現已經彙報給了伊亞洛斯,伊亞洛斯很是有些人脈的,他很快告知居民們怪物畏懼光亮的事情,遠處便熙熙得點起燈火。
寫字樓上霓虹燈晃著的光線,如同一道彩虹,在地上鋪了滿地。
只是這邊未點燈,很是偏僻,安靜。
但是他依舊要過來,他不怕這個初來乍到的世界有旁的人存心要害他。
因為這路像是隻為他一個人引的。
長長的線條像是蛇形一樣扭曲著蠕動了,它伸展自已的頭與腳,趴在地上如同水流一般移行著。
吐著亮了寒光的信子,危行那時站在地上,便有一條細線抱住他的腳。
他最初以為那是怪物又出現了,後來卻發現不是。
小蛇攥一攥他的腳腕,似乎是在叫道,跟我走吧。
以不容拒絕的語氣。
怪物從地裡鑽出來,長出了幾顆尖刺似的牙。它一條觸手上就有一張口,以迅急的速度攻過來。
匕首殺不死它,磨碎了它仍舊能磁鐵般吸到一起。
危行沒有試過火燒水淹的辦法,他的隊伍中很遺憾未能有這樣異能本領的人在,也沒有辦法去做。
在又一次他挑開撲上來的觸手時,那怪物像是發怒,舉起了人一樣的手的形狀,它露出了一整條臂膀。
巷子盡頭的門忽地開啟了,眼前是一片光亮。
一個身姿高挑的女人手中託著一小盞燈,燈裡面是久久不熄的蠟燭。
她冷著面容看著怪物在一片慘叫嚎啕聲中化為齏粉,一雙眉眼藏在帽沿下,看不真切。
燈照亮了她的下半張臉,看見她被光映著的尖下巴,塗了梅子色口紅的嘴唇勾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行的試探神色,她低低地笑了兩聲,喉管裡發出突兀的聲音。
在這寂靜的夜裡,她的聲音也冷的發慌。
她說,“這位紳士,初次見面,請收下我對您奉上的見面禮。”
“天寒地凍,還是進了屋來躲避風寒吧。更深的話,也得慢慢才能細說,我想您是願意聽的。”
她側身,讓開了足夠一人通行的距離。在她用手禮節性的壓下禮帽的時候,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她輕快而又舉止肆意,如同在夜幕中舞蹈。
危行總算是看全了她的著裝。
在黑沉沉的一片夜色裡,她從頭到腳都是黑的。
身上的衣著有些英倫風格,她蹬著的細高跟鞋踩在地上,是這夜幕裡唯一的聲音。
等到坐在屋子中,她揮一揮手,房中的燈光全都亮起來了。
原來她那一盞燈是她幻化出來的,聚在掌心凝成的光火。
屋裡很亮,她取下發上的禮帽放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抬起一張笑盈盈的面孔。
她化的妝有些濃,敷了一層白的粉積在臉上,但她面板的底色也是極白的,不知道這樣化妝的意義是何,就像是古時候古人著妝時用的劣質鉛粉,有毒也足夠虛浮。
她是在為自已畫一張臉。
眼睛勾畫了細長的黑色眼線,但她卻沒有打上眼影,刻意把一雙眼拉的更狹長些。
她的唇咧出不安定的笑,梅子色幾乎要爬出唇的邊界,擠到腮邊。
危行心中的不安越積越重,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她很強,也很危險。
只是他既然來了,就要弄清楚一些東西。她絕不是隻因為單純好奇他的模樣才喚他來的。
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女人溫柔的笑了,但她笑起來並不能將渾身的冰冷融化多少,她眼中流露出很重很重的興味。她想如同她少女時那般嬌俏的笑一笑,但她很快明白,她早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沒有多少男人會愛一個這樣的女人,她富有攻擊性與不安定,就像是漂泊的風一樣,也像是夜一般予人壓迫。她雖然有種該死的迷人氣息,如她手指腹上纏繞那那條吐著信子的小黑蛇一樣。但沒有人敢接近她的。
最顫巍巍的那支帶刺的玫瑰,吐露出一些假象的溫柔。
“是我的過錯了——若不是我執意邀你前來,你怎麼會遇到那樣的危險呢?怎麼能夠算作是見面禮呢......”
她的慘白色手指輕輕勾住一段滑落鬢角的髮絲,繾綣地向後繞了繞,重新掛回耳邊。
“我應該送你一個新的見面禮,來彌補我的過失,一個新的,好用的——可愛的小東西。”
她手指盤著的那條小黑蛇動了動,她望著小黑蛇思考了一小會兒功夫。那條小黑蛇就在她笑意盈盈的視線中改變了色彩。
她說,“在這樣的世界裡,一切都是光彩的,太沉悶了可不好,就如同那些暗處的怪物似的。”
她把小蛇放到桌面上,這條蛇就像有了靈性,閃著身子朝危行的指尖爬過來,掛在他的手環上,動也不動。
就像一個另類的裝飾品。
危行本來應該感到害怕的,很多人都怕蛇。
但是他小時候也曾是活潑淘氣的男孩子,也愛招些蟲鳥,這樣鮮活氣的小東西他很久沒能見到了。
他所沒能擁有的東西,大半他都是喜愛的。
何況,這條蛇就像是生來就屬於他一樣,他生不出一點抗拒的厭惡心思。
“暗處活動的怪物越來越多了。我想,我能發揮我所擁有的知識儲備,為紳士指一條小小的線路。
“您若是覺得不好,那也就隨著您去了。”
很多埋藏在土地中的,明暗交界的東西,都要破土而來了。
它們鑽在水裡,長在雲上。
是跳蚤,是蝗蟲,是癩皮狗。
是吸血的螞蝗,厄運堆積的烏鴉。
它們不討人喜歡,一出現,世界就會有大的變動。
沒有人能逃脫,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
我親愛的,在覺得時間乏味無聊的時候,何不增添一個新的樂趣。
譬如,創造一個新新世界,
何不痛打落水狗......
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