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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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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無數次幻想,每次經過樓梯轉角時能遇到他,可是現實告訴她,那個人他在千里之外的加拿大,就是不在和自己咫尺之間的雲陽市。

陳默坐在飛機上,已是深夜,還有兩個小時半就要降臨到加拿大了,她有些疲倦,睏乏的靠在座椅上,有空姐走過來詢問是否需要毛毯,她搖搖頭拒絕,眉眼間添了點淡淡的笑意,要了杯拿鐵。

空姐微笑點頭,給她遞來溫熱的咖啡。

陳默輕聲道謝,將那杯咖啡捧在手裡,目光停駐在窗外下似地圖線明亮的城市,這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在這裡她的弟弟去世,母親住院,父親離開。

好多變故壓在她身上,喘不過氣。

她還能活著,只為了和那個人再見一面。

回憶她這四五年,沒有餘陽參與的四五年,渾像極了活在夢裡,一場白日大夢,她如痴如醉,全靠著那點希望活著。

餘陽臨走時偷放在她大衣口袋的黑色磁塊她也帶了過來,她想還給那個人,將這些年所有感情通通擱棄,做交換生是次要,來和他做個了斷是真。

陳默從口袋摸出那塊黑色磁片,上面被白棉製作的卡套保護著,曾經它被陳默視若珍寶,她為它的主人細心安放數年,現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她的視線轉移到它身上,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陷入回憶。

陳默那些年過得並不好,她沒想到餘陽離開後,竟然會做到杳無音訊的地步,她每天放學都去他的秘密基地,用他留下的那把黑色磁塊開啟那扇門,她留戀的看著周遭環境,彷彿這裡還留著他的氣息,每次去她都只待兩首歌的時間,一首《等你下課》,一首《青花瓷》,那兩首音樂慢慢的放,她坐在那張吧檯椅上撐著腦袋緩緩的聽,彷彿這樣能留住些什麼。

陳默給餘陽發過許多資訊,揣著怕他厭煩的心緒,用心寫下的大段文字刪刪減減,卻都化為“生活順利”而最終都石沉大海。

她漫無目的等,等到又一年開春,他們升高三,學業越來越忙碌,王連燕將她的手機鎖了起來,她不再頹廢,全身心投入到學習。

可心臟卻總悶悶的痛,陳俊明帶她去醫院體檢,先前的那個醫生說她的抑鬱症加重,她才得知原來自己生病了,她總怪自己情緒起伏不定,矯情愛哭,總想太多,原來是生病了啊。

這樣確認,她倒有些如釋重負。

她想起,最後一次去那裡時,她將秘密基地裡的唱片全部裝進木質盒子裡放在他書櫃的下方妥放安好,連同她的那幾本密碼本一起封存。

喜歡他的這些年裡,她寫了六本心事。

她努力剋制自己的心,將所有注意力轉移到學習上,不再去那條小巷,後來發生許多變故,讓她自顧不暇。

收到華清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陳曉因為一場車禍去世,王連燕崩潰住院,陳俊明一夜之間白髮多了許多根,陳默始終記得那天,烈日當頭,王連燕抱著著陳曉的那早已冰冷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她痛罵每一個在場的人,怨恨老天爺不公。

陳默站在不遠處,看見那個受盡所有寵愛的孩子在最愛他的人的懷裡一點一點的失去溫度。

她拿著錄取通知書,還沒來得及告訴她的母親,臉上的喜悅之情凝滯在半空中,她呆怔,震驚的看著這一切,最後雙腿無力癱倒在地。

陳俊明和救護車衝向王連燕和陳曉,鳴笛聲劃破天空,一群白色衣服將她的視線阻擋住,她暈倒在地,趕來的李墨將她抱起和劉媛媛一起將她送進醫院。

醒來時,就只見傷心的劉媛媛摸著她手,小心翼翼的說,默默啊你要節哀。

陳默腦袋一片空白,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劉媛媛在和她開一個玩笑,可是看著她紅了的眼圈。

陳默的話凝在半空中,她哭出聲,想起來,她哽咽數次,攥緊劉媛媛的手,話說得不清不楚:

“我沒弟…弟了嗎,媛媛。”

她對弟弟感情並不深,陳默和陳曉雖然同父母,實際上卻並不怎麼熟,在家裡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無非就是幫我關下門,姐,吃飯了。,諸如此類的話,因為王連燕對陳曉無底線的縱容和偏愛和對自己的嚴厲,陳默對他沒什麼好說的,在小鎮十二年,他們之間相當於陌生人,如果不是陳曉去世,她收拾他的遺物,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陳曉把她的生日設定為了備忘錄,還加了鬧鐘提醒。

他每年都會在自己的QQ空間裡,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發祝福

“生日快樂,姐姐。”

五歲到到他的死前一年,年年如此。

那之後她的抑鬱症也開始反反覆覆,每至深夜她總想痛哭,哭也不自由,因為她家裡還有父母,她要做那個堅強的人,她給自己設定個五分鐘的鬧鐘,鈴聲一響她就止住眼淚,開啟門走出去,看著鏡子裡那個歇斯底里過的女人,她微笑的從包裡拿出溼紙巾往臉上一抹,擠出一個笑容,走出廁所又回到他人眼裡正常的陳默了。

放學的時候經過天橋,望著下面奔走的車流,她有無數次想一躍而下的衝動,那會,她總會想到餘陽,想起年少時他們一起看的初雪,生日時他說的生日快樂公主,還有他說了好多次的希望你開心。

他在自己耳邊唸叨,不要倒下,我在前面等你。

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她無能為力趴在桌子上,往嘴裡塞了好多糖,她抱著餘陽送的草莓玩偶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淚,憤恨時,她想起餘陽,邊捶邊打,拉鍊被她的動作崩開,裡面落出一個精美的禮物盒,陳默跌跌撞撞的去拾起來,她顫抖著開啟,裡面是一個草莓髮夾,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陳默,天天開心。”

一句話便讓她潰不成軍。

喃喃自語時連聲音都帶著哭腔:“餘陽,我開心不起來了,為什麼我吃這麼多的糖心裡還是苦的,餘陽,我是不是生病了,你回來救救我好嗎。”

“餘陽,我好想你啊。”

“你在哪裡啊,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回應給她的只有空蕩寂寥的回聲。

餘陽呢,她從崩塌廢墟抬起頭尋找,半夢半醒中,她笑出聲,

餘陽啊,餘陽早就出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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