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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天晟知道華聽是收養的。
他自小一直生病,父母窮盡各種辦法都沒有用,最後依託於所謂的“半仙”。
封建迷信。
不過,他們還是按照“半仙”口中的“要個弟弟分擔下孩子上輩子的懲罰”,收養了華聽。
那時,他五歲多。
華聽只有多半個月。
在華聽到達這個家裡的歲月裡,華天晟明顯能感覺出父母對華聽的不喜歡。
能理解,畢竟不是誠心想要孩子的。
但是,站在弟弟的角度,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批評指責——確實可憐。
所以,華天晟心生不忍。
“下午去爬山嗎?天天,我們買了不少你愛吃的。”
“你開車過來爬山嗎?太辛苦了,爸爸媽媽給你轉錢,你打個計程車過來。”
“天天,你最近老是不回家,爸爸媽媽都想你了。”
“你最近的身體還好嗎?你也是的,工作不在本地找,跑那麼遠的地方。”
“你閉嘴,男人就是應該去外面闖闖,我們甲城就是個小地方。”
……
華天晟把最後一口牛肉湯喝下。
他放下手機,看著視訊通話裡的父母。
對於他們接連的熱情詢問,他沒有絲毫的表情回應,只是淡淡問道:“你們去外面買吃的,好像沒告訴弟弟。”
華多富回應道:“說不說的有什麼要緊的。”
“我們知道就好了。”
“天天你快收拾收拾,待會過來跟我們爬山。”
左芹芹補充說:“要不你不要打計程車了,我和你爸爸馬上開車接你。”
“這山是我們在網上查了好久才找出來的景緻,你身體向來不好,要多鍛鍊……”
華天晟閉上眼,抬手捏住鼻樑,說道:“行了。”
“爸媽,我之前不是說了不去爬山嗎?”
“你們少操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
華多富急了:“別啊,天天,你是不是身體……”
華天晟丟下最後一句:“不說了,掛了。”
他沒有猶豫,“了”字結束的瞬間,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接著,他腦海中回想著剛剛的話是不是太過熱情。
應該一句話都不說,直接結束通話和父母的電話。
他不能對父母太親暱。
不然的話,他會覺得對不起弟弟。
弟弟如果被其他人家收養,說不定會有個好的生活。
不幸,偏偏來到了他們家。
來到了不愛他的父母的家裡。
“哥哥,你吃過了?”
玄關傳來開門聲。
華天晟扭頭看見了弟弟和他舍友,臉上閃過疑惑:“你們這麼快就吃過早飯了?”
邵準舉起手裡的大包小包,搶話道:“沒有。”
“那個店的空調壞了,店裡太冷,我們拿回來吃。”
華天晟點點頭,不再多問。
他起身,收拾起餐桌上的湯盆。
華聽見狀,當即客氣道:“哥哥,東西就放桌上吧。”
“我們吃過早餐後,一起收拾。”
華天晟搖了搖頭,依舊去廚房收拾起東西來。
忽然,他想起爬山的事情,回到客廳問道:“待會爸媽說要去爬山,你去……你知道嗎?”
華聽拿著筷子,邊往嘴裡塞抄手和燒賣,邊斷斷續續說道:“我……知道。”
“剛才,爸爸媽媽他們給我打電話了。”
“還一再邀請邵準也跟著去,說要感謝他對我的照顧。”
華天晟奇怪,父母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邵準也補充說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叔叔阿姨不是好人,沒想到他們會邀請我去爬山。”
“真是良心……不是,是我以前有眼無珠。”
華聽沒有反駁,點點頭,只埋頭於早餐。
過了三四分鐘,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猛然抬頭,發現哥哥在默默注視著他。
他開啟手機的自拍功能,發現自己吃得滿臉都是,隨即抽出紙巾來擦拭。
“你以前倒是不會這樣。”
華天晟感慨道。
華聽順嘴問道:“什麼樣?”
華天晟回道:“你以前吃飯非常規矩,也不會吃得這麼……放肆。”
“我們就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沒見,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說完,又回到廚房收拾。
華聽咬燒麥的動作一滯,鼻尖忽然酸楚了下。
以前,現在?
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但為什麼不一樣了?
邵準發現了舍友的不對勁,問他怎麼了。
華聽笑笑,撒謊道:“沒什麼。”
“就是燒賣裡的糯米有點酸,不知道是不是壞了?”
“你快吃吧,好兄弟,待會還要去爬山呢,沒有力氣怎麼爬?”
甲城子山。
“怎麼就來了你一個人?華聽呢?”
邵準坐公交車來到山腳,看見華多富夫婦兩人,便興沖沖地小跑過來。
沒想到,他剛碰面就被劈頭蓋臉地質問。
但無所謂,他知道對面兩人的脾氣,看在舍友的面子和對方邀請自己的份上,還是好聲好氣道:“他去寵……”
話出口的瞬間,他當即閉嘴。
華聽對他說是寵物醫院有個事情要辦,所以暫時去看看,辦完事後再來子山找他。
但是,華聽好像也說過,他還沒把自己在寵物醫院實習的事情告訴過家裡。
於是,他只能說假話:“他啊,有個東西忘在宿舍裡了,回去拿了後再過來找我們。”
“叔叔阿姨,我們在這裡先等著。”
華多富將兩條胳膊抱在胸前,不耐煩道:“丟三落四的,真不知道是怎麼考上大學的。”
“不過這樣也行,反而更有利於辦事。”
他看了眼妻子,妻子也散發出贊同的目光。
當事三人中,只有邵準滿頭霧水,不明白他們在計劃什麼。
“我們也別在山腳等著了,先爬山吧。”
“到時候等華聽來了,我們給他發個資訊不就行了。”
左芹芹提議說道。
“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他一個人?”
“他以為自己是多大的長輩嗎?”
“真沒想到,我這麼優秀的男人,居然有個這麼差勁的兒子。”
華多富也補充說。
“你怎麼看?”
左芹芹和華多富同時轉頭,望向邵準。
邵準看兩人問自己的樣子,遲疑著詢問:“二位長輩,我——應該說什麼?”
華多富說:“不是讓你說什麼,是讓你先跟我們一起爬山。”
左芹芹順勢追問:“你沒問題吧?”
邵準趕緊回答:“沒問題,沒問題。”
話是這麼說了,但他心裡總覺得面前這兩人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