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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紡廠大案正式啟動後，張詠花每天都早出晚歸。
這天晚上回來後，全家人都安靜無聲。
白武在寫字檯前忙著準備課件，白力和白宇在炕頭寫作業。
白帆則抱著棉褲，正在織補著它。
手指上戴著頂針，一針一線，看起來還挺熟練。
張詠花上前擰了一下白帆的臉蛋：“小傢伙，你還會做針線活兒呢。”
“在縫幾隻釦子。”
為了不再出差錯，白帆把棉褲的繫帶改成了釦子。
釦子是張詠花以前在服裝廠工作時留下的，那種按一下就扣上去的鐵釦子，使用起來比較方便。
“我來幫你縫吧。”張詠花想要拿過白帆手裡的針線。
白帆卻躲開：“不用了，馬上就縫好了。”張詠花低頭仔細檢查白帆的針線，發現它們看起來仍然整潔有序。
這時，白齊將飯菜端到炕桌上。
\"媽，吃飯吧。\"
\"哎，不餓，我都...\"
張詠花剛想說自己已經吃了，但回頭看到白武坐在寫字檯前，表情有些為難，趕緊改口：\"好，好，我吃點。幫媽切個蘿蔔吧。\"
事實上，張詠花剛在公安局食堂用過餐。
以前在服裝廠工作時，她經常加班到很晚。
但服裝廠沒有食堂，張詠花每次下班後才回家吃飯。
自從成為一名民警後，早餐也只是匆匆幾口。
如果晚餐也不吃的話，那就有點不像回家的感覺了。
雖然她已經吃得很飽，但看著金黃的玉米粥、鮮嫩的辮子魚和兒子切成條的綠皮蘿蔔，張詠花的食慾瞬間被勾起。
她用蘿蔔條蘸著大醬，品嚐了一口苞米渣子粥，再夾一口辮子魚肉。
這一頓飯，簡直美味至極。
白帆在一旁偷偷觀察，也不禁流下口水。
他想起了多年後城裡人將這種綠皮的沙地蘿蔔稱為水果蘿蔔的笑話，不禁發笑。
這種蘿蔔是北方人冬天的主要蔬菜之一。
還有辮子魚，是海雜拌魚中的佼佼者。
因為它們的形狀像大姑娘頭上的辮子，所以被俗稱為辮子魚。
這種魚肉質鮮嫩，比蝦肉和蟹肉還美味。
明明買的是雜拌魚，結果買回來全是辮子魚。
這都是白帆的功勞。
白帆和住民門市的叔叔阿姨們關係親近，每次購買海雜拌魚時，他們都會為他挑選最好的魚。
那個時代，顧客不能自已動手取物品，必須等待店員老爺為你服務，無論買什麼都要依賴店員。
看著父母總是有些彆扭的表情，白帆再次想到了買房的問題。
父母毫無疑問有感情基礎，他們是那個時代難得的自由戀愛的一對。
但是，他們一直居住在這狹小的房子裡，夫妻之間甚至沒有機會私下交談，溝通的機會都很有限。
長期下去，難免會積累芥蒂。
而且白帆知道，即使是這樣一個破舊的房子，他們也不能住太久。
按照上一次生命中的發展趨勢，春天過後，他們一家六口可能會被趕出去，甚至面臨無家可歸的境地。
白帆當然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但他不知道如何說服父母購買房子。
1973年，洲沙縣公安局廢除了軍事管理，將名稱更改為洲沙縣葛委會公安局。
當然，在那個時期，葛委會是一個常見的詞綴，幾乎每個單位都要在前面加上這三個字。
到了1976年下半年，張詠花調到公安局時，整個局只有30多人。
局內設有治安股、政保股、秘書股、看守股、檢察股等各種部門。
大老黑和張詠花所在的治安股人數最多，共有8人。
自從毛紡廠大劫案正式開始調查後，治安股的5名成員都全力投入了這個案件的調查工作。
每天都在處理一些瑣碎的案件，比如雞毛蒜皮、雞鳴狗盜的小事情，所以大家都很興奮能夠參與調查一個大案。
除了大老黑和張詠花，另外三名民警年齡各不相同。
小然是回城知青，屬於老三屆。
他在1968年高中畢業後就響應號召上山下鄉，待了整整8年。
最後，他的父親，一個在紡織局當老幹部的人，四處託關係，才把他弄回城來。
小然比張詠花早進入公安局三四個月。
另一名與張詠花年齡相近的民警是一名轉業軍人，姓羅。在1973年軍改時期，他就調到了公安局，也算是半個老公安了。
真正的老公安是老許，已經五十多歲了，資格比大老黑還要老。
在動亂時期，老許的腿被人打傷，還蹲了幾年班房，去年才出來。
當大家都在積極發表意見時，老許就一邊搓著旱菸卷，一邊吧嗒吧嗒地抽著。
他抽的那種旱菸散發著一股臭腳丫的味道，讓張詠花差點跳起來奪過他的煙。
大老黑在桌前整理著資料。
\"這些天來，經過我們的層層篩選，有21個人符合罪犯的特徵，同時也在作案時間範圍內。\"
小然感慨地說：\"這個網撒得有點大啊。\"
\"所以說嘛，我們還需要繼續篩選。\"
老良舉手：“我覺得罪犯要麼當過兵，要麼參加過武鬥。”
張詠花也表示同意：“對，對，根據目擊者的描述，罪犯能熟練使用武器。”
大老黑有些得意：“這些我都考慮到了，所以符合犯罪條件的還剩下6個人，你們好好看下資料，看誰的嫌疑最大。”
大老黑說著，分發了資料給大家。
一邊分發著資料，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老許。
老許還在吧嗒吧嗒抽著煙，彷彿毫不在意。
大老黑有些為難：“老許啊，你也說說看法吧。”
老許半天沒發表意見，大老黑正想再次詢問時，老許終於說話了。
“你們這是在查詢高個子還是矮個子的罪犯啊？”
“當然是在查詢高個子的，因為目擊者稱是高個子開槍。”
“那你們怎麼確定他就是毛紡廠的員工呢？”
大老黑略微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老許的意思。
“老許，你說得對，不過我們只是為了縮小調查範圍。你不會也認為，這兩名嫌疑犯中至少有一個是毛紡廠的員工吧？”
老許點了點頭：“否則他們不可能如此精確地掌握作案的時間和路線。但我認為罪犯未必就是轉業軍人或者參加過武鬥。”
“20年前，我們曾破獲一起案件。罪犯從未參加過軍訓，只是常常用氣槍打鳥，所以他的槍法非常準。”
大老黑看看大家，敬佩地點了點頭。
其他幾人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大老黑又嘆了口氣：“不過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將範圍擴大一些。”
老許搖了搖頭：“也未必。兩名受害人是工廠的保衛人員，理論上他們應該會認識工廠裡的大多數人，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員工。但根據目擊者的描述，他們並沒有認出罪犯。”
大老黑思考片刻，然後眼睛閃亮：“好，罪犯不引人注目，表現得比同齡人更為老實和平凡，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特點。”
張詠花不禁對老許肅然起敬。
在動亂之前，公安局確實有專門的刑偵人員，他們具備一些獨特的刑偵手段和技能。
不過，老許的煙實在是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