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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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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已過,清閒,關於內門弟子董錫被害一事,你有何辯解。”

眾目睽睽之下,韓彧高坐檯上,對我做著最後的審判。

立於刑罰殿這審判的中心,我儘可能地挺直了腰板好讓我看著沒那麼落魄。

這七日已令我想了很多,這份對自己的錯信就是我對於自己最後的立場。

所以現在,讓我們結束這最後的念想吧,我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

“我承認,就是我殺了董錫,我不做任何的辯解。”

環顧四周,驚訝之情已寫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韓彧不再垂眸,握筆的手也顫了些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也許這個過程出乎了他的預料,這場審判僅在一句對話裡就結束了。

和我想的一樣,唐鑫來不了現場的,韓彧會拿這件事把我趕出宗門。

我會被圍觀而來的善意給悉數吞沒,他們會當場發作。

其中,張寬的表現最為激烈,他的幫兇何鵬飛也不甘示弱,擋在了張寬與一女子間,可我卻未見範衍的身影。

“我早就說過的,我並不是想自己逃跑,我早就說了我看那清閒有問題,才跟上去跟到營寨那個缺口的。”

“張寬師兄,別忘了為了阻止這廝的暴行,我也捱了好幾刀啊,不要忘了事後好好請我吃幾頓啊。”

“一定要讓這殺人兇手付出代價!以慰錫哥哥的在天之靈。”

在這仨的起勢下,眾人對我口誅筆伐的聲討此起彼伏。

直至一個無畏自由的聲音從壓倒向我的聲壓裡升起。

“不對……不對!”

我順著那聲音而望,看到的只有葉銘對我的不解和惋惜;算上現在,我們也只見過三面而已吧,我並不對自己的現狀而惋惜,一點也不。

“唐鑫還沒有來吧?我們難道不應該聽聽他怎麼說嗎?”葉銘抬頭,望向了高坐檯上的韓彧,全然不顧一旁拉扯著他的羅極。

面對葉銘的公然質問,韓彧並沒有皺眉,他不緊不慢,停下了手中的筆。

“犯人清閒,已經認罪,我不認為還有什麼繼續審問的必要,若是有人覺得本殿主用了什麼手段,那本殿主也可以現在再問一次,重犯清閒,你覺得還有傳喚唐鑫的必要嗎?”

等到了他的發問,我也毫不猶豫,“不用。”

沉默一陣,殿堂中再次響起了他們想要的狂歡,葉銘對我的吶喊也再次隨著羅極的拉扯淹沒在了人群之中,“清閒,你個混賬東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在明極宗,殘害同門可是死罪!”

“不要鬧了,葉銘!只是看走眼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已……”

一個只顧著自己眼前的人而已。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韓彧不會讓我死在宗內的。

當他判我死罪的判決說出,陸公載與陳信已立於殿門口,韓彧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清閒是我特意招進來的人,今天誰來都取不走他的命!”

人群變得安靜,似乎從未有人見過他陸公載如此決絕。

唯獨韓彧,鐵青了臉色。

“祖師之法,不容辯駁,即便是你陸公載的弟子也不可不從!”

不等陸公載辯駁,韓彧便再次對我厲聲問道:“嫌犯弟子清閒,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否認罪!”

“我認。”

沒有回頭,背對著陸公載,我極力壓制著我臉上的愧色。

爭吵聲亂作一片,我無法處理那麼多的資訊。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陳信的介入下,韓彧如願達成了他的目的——將我逐出明極宗。

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遭受最後的懲罰。

“問心鞭,對於你這犯下重罪的人來說已是仁慈,有人認為你該死,而有人認為你命不該絕,那你所要受的懲罰便由世人所評吧!”

在韓彧的宣判下,一根鞭子赫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前。

我被迫俯下了身子,任由對我不滿的弟子,上來對我抽上一鞭,有多少弟子對我不滿,認為我該死,我就要捱上幾鞭子。

傳聞中,問心鞭雖不會把人打的皮開肉綻,卻能喚醒被打人的心魔,令其靈力混亂,以至經脈寸斷,嚴重者餘生境界難進寸步,這種痛苦比皮肉之痛痛上千倍萬倍,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

那女子第一個上場,作為董錫的道侶,眾人將第一個抽我的機會給了她。

那一鞭隨著她的言語承載了眾人的壓迫一同落下,我不發一言,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生存只有一種立場,若想證明自己異於常人,那就竟可能地展現出自己的慾望吧。

讓鞭子落下吧,無論美麗與否,我有我自己的決心

陸老,弟子很感謝您對我的關照,但我的立場也不會動搖,這是我日思夜想了七個日夜的想法,我會遵從我的想法,站在我的對立面上,把那個還在中間徘徊的我從這個房間門口推下去,給自己一個放棄在這裡留下去的理由。

做好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黃祖何等人也,光是與管樂的接觸就已讓我九死一生,您無法一直護著我,你周圍的人也不值得為我失去。

今日之後,不會再有人為我而死,我的生死,由我一人承擔。

在這種沒有理智可言的地方,即便是張寬和何鵬飛這樣的欺詐之人,也能大義凌然地揮動鞭子批向我的臉龐。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為了自己,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對他人的肢體蠶食鯨吞。

咬破了嘴唇,我猶記得第一次與韓彧的交談。

明極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在我看來,與外面的那些弱者毫無區別,烏合之眾們集眾之智,只為了自己的慾望能冠冕堂皇地展現在世人面前,所以他們自謂君子,更不會有錯。

這一點,我在來明極宗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

即便這附了魔的鞭子讓我飽受心魔的摧殘,眼前的困境也不足以讓我吭上一聲。

陸公載會記起的。

面對著自己所不能承受之痛,我會習慣性地把一切都忘掉,在被他從魔修的血祭儀式中救回來的第二天早上,我竟出乎意料地給了他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好像昨天,我在一眾廝殺中生還這件事從未發生。

我處理不了那麼多資訊,我只知道,當一切如心中不斷默唸地那樣終於結束,站起來的我還將繼續走下去。

來刑罰殿觀看結果的有百來餘人,我捱得鞭子卻在半數停住。

很奇怪,最後一個要抽我的人,已經舉起了鞭子,卻還是在要抽我之時放下。

結束了嗎?整個大殿安靜的出奇,我不再聽見任何人對我的聲討,雙腳的沉重彷彿再度行在了八歲時的冰面之上。

玉碎不會復原,沒有贏下就是沒有贏下,或許是我又擅自先放棄了吧,我真的有做到我所能做的一切嗎?

頂著漫天落下的雪花,全身的痛感隨著腦袋上血液的冷卻,與記憶裡的糖葫蘆一同遠去。

我脫力垂眸,所能見的那個模糊的冰面……那個倒影,是如此地令他們疏遠。

恍神之間。

在他們厭惡的眼眸中,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個沒有哀嚎聲的怪物,那就是別人眼中的自己。

如此醜陋,又如此美麗,卻只有我一人能見。

想要再重來一次,可我又得付出多少代價?

“很困難吧,無論怎樣都無法融入。”在路過張寬的身邊時,我極盡嘲諷地低語道,全然沒有理會他身邊搶盡了他風頭的何鵬飛。

和你這種只知道附和仰望別人的寄生蟲不同,我會靠著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我不需要改變。

隨著自己本就無法控制的靈力在自己體內暴亂,我終是力盡而竭,向前方倒去,卻倒在了一人懷中。

一個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人本不該來,他本該被範衍困在外面。

或者說以他從鬼門關撿回來的這一身子,根本不足以支撐他獨自走過來。

他想將我扶住,卻還是和我一同栽倒在了地上。

開什麼玩笑,我都已經拿出我的決心了,你現在才像個救世主一樣出現?

我沒有改變,更不需要救贖,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聖人!

失蹤一個星期,你唐鑫也學我這重犯這一套?這點倒是兒子像爸爸。

藉著他的肩膀,我極力攢出了最後一口氣湊到了他的耳邊。

“你知道嗎?董錫臨死之前已經被那怪物寄生了,為什麼你沒被影響呢?”我極盡輕蔑的笑了,向他道出了附帶自己所有惡意的低語,“為什麼沒有早點來,你害死了董錫,還要害死我?別扶著我了好嗎?離我遠一點,不要來害我。”

那天夜裡,我的血液滴在了他的額頭之上,配合著他口中含著的丹藥,他終是緩上了一口氣。

“不要靠近我……哥哥……不要靠近我。”那天夜裡,神志不清的他如是說道。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卑劣的人,集合了他所見的所有卑劣之處。

我的呼吸愈發急促,臨了,我還是在他的面前先昏了過去,每次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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