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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林染突然問，“鬱大哥，要一起去接安安嗎？”
“嗯。”鬱津暘特意選了輛極為普通的奇瑞，載著林染一同去了幼兒園。
路上，林染給郭思琪發了訊息：我今天去接兒子，晚上不回來吃了。
懸崖上的金魚姬：【哼，重色輕友】
沈亦安上車的表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愉快，以前看見鬱津暘那叫一個高興，巴不得她這個親媽不在場。
“有點怪。”
她又看了眼幼兒園門口，一個扎哪吒頭的女孩子，正在叉著腰衝他扮鬼臉。
林染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不至於和他爹一個德行，幼兒園就開始物色媳婦了？
車上的男人很快也看到了，女孩驕傲得像只孔雀，眉眼間有點像那個女人。
“安安，她欺負你了？”林染想不到還能有人能拿捏親兒子，畢竟大部分情況下，她和郭思琪都是被牽著鼻子走的那一方。
“沒有。”沈亦安搖上車窗，滿口童音，“鬱舅舅，我想吃肯德基的兒童套餐。”
“可以嗎？”鬱津暘問林染的意見。
“嗯…就這一次。”林染看兒子心情不美麗，只得暫時讓晚飯可口點。
雖然炸雞不健康，但好吃啊。
萬達廣場就在附近，沈亦安拿了手機就跑向收銀臺點餐，“姐姐，我要三個甜筒，一份全家桶，一份兒童套餐，漢堡不要沙拉醬，，可樂不加冰。”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沈亦安身高直逼點餐檯，指著不遠處的俊男靚女，“後面呢，那個長得最漂亮的高個子的，還有她身邊那個戴口罩的。”
“你爸爸媽媽真般配。”營業員笑著說。
“謝謝姐姐。”
“安安，來這兒！”鬱津暘招呼著，店內不少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鬱津暘淨身高一米九，林染一米七三站他邊上都顯得十分嬌小。
“原來臉和身高是可以同時存在的啊！”
“我本來想要微信的，但是人孩子都有了，除了羨慕，只有羨慕！”
“人家生完孩子都比我瘦，嗚嗚嗚，好嫉妒啊！”
一桌的三個女生，一邊吃著嫩牛五方，一邊各種討論關於擇偶的標準。
“茜茜，你有沒有覺得那女的很眼熟？”
“美女嘛，肯定都是相似的。”
“這也是—不行，這不發給佳宜，我心裡可過不去。”
“得了，人未婚夫也很極品，小心被報復哦。”
“怕什麼，天天在我們面前炫耀，我也刺激刺激嘛。”
林染正扒開漢堡，剛好聽見旁桌的閒言碎語：未婚夫，佳宜？希望是聽錯了吧。
撇開與陳曦的關係不談，鬱津暘在肯德基吃垃圾食品這件事，要是傳到金融圈，才真的是爆炸性新聞。
“安安，那個小女孩怎麼你了？”
“鬱舅舅，沒怎麼…吃點冰淇淋就好了。”沈亦安很乖地遞過去甜筒，試圖掩蓋上學的不高興。
林染知道兒子心裡有事，於是對鬱津暘說，“明天得起早，吃完就回去吧。”
“好。”
回家的時候，鬱津暘想進去坐會兒，林染卻攔了下來，“大哥，天太晚了，我就不請你進來了，家裡確實很亂。”
要不是白天被人氣昏頭，她也斷然不允許鬱津暘進門的。
鬱津暘無奈笑了笑，“小馨，我才不會趁人之危。安安，舅舅明天再來看你。”
晚上八點，天色漸黑。
沈亦安貼著牆壁，站得筆直，一動不動注視著他的媽媽。
“說，到底怎麼回事？”
“說了沒事！”不服氣的小孩，撅著嘴不肯說一個字。
“沒事你那個表情？”林染以為是他害羞，怕外人知道了笑話。
“我一直就是那個表情！”
“沈亦安，你不好好說話，小心你一一姐姐不理你。”回回林染說不動就搬出女兒來唬兒子，屢試不爽。
“隨便！”
“幼兒園才第二天，你真不怕被霸凌嗎？”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還能撕了嗎？”沈亦安說道，稍稍改編了林染的原話。
“所以，媽媽可以給你提出建議，緩解一下和同學的矛盾。”自從孩子一天天長大，林染耐心是越來越好，不像以前一點就炸，連語氣都變得慢慢溫柔。
“你自已都管不好，還管我?”他年紀不大，知道的挺多，比如前兩天媽媽不回家，這種劇情電視裡太多了。
“我……是工作呀，資本家剝削，不然怎麼給你賺生活費？”
林染看見兒子有點心軟，趕緊一把拉到腿上坐著，繼續開導教育，“你想，媽媽不賺錢，你吃什麼、穿什麼？乾媽雖然挺好的，那以後她有自已的生活了，我倆是不是不應該過多打擾？”
四歲的沈亦安眨巴著眼睛，有點認可她，可又不想這麼快承認：要是每次都很容易被媽媽說服，以後怎麼能爭取主動權呢，就像晚上想吃肯德基一樣。
“不，一家人，就該在一起。”沈亦安印象中，和媽媽、乾媽、舅舅一起，就是一家人。但是今天，哪吒頭問他“你爸爸呢”，孩子的敏感神經驟然拉緊。
“是，可……”知子莫若母，林染遲疑一下，“因為她說你沒有爸爸？”
關於“爸爸”的存在，林染簡單科普過，給出的理由是，“爸爸太忙了，就像一一姐姐一樣忙著掛星星，但是每天晚上都回來看你的。而且，爸爸說等你十二歲生日那天，他一定準時出現。”
之所以編到十二歲，她覺得小孩子會忘記，這謊話說得是一點不臉紅。
“媽媽你騙人。”沈亦安耷拉個腦袋，小聲埋怨，小拳頭握得像個肉團，輕輕地告訴林染，“掛星星的，都是死去的人。”
“……”林染一激靈，差點沒栽倒在地，要怎麼開口說，其實你爹沒死，只是你媽不想聯絡？那之前的謊話不都推翻了。
一想到在兒子面前的威嚴形象即將不復存在，她果斷摘了他的電子手錶，操作一通開啟了錄影影片。
果然是哪吒頭的傑作。
讓沈亦安不開心，就是讓林染不高興。
“喂，趕緊的，咱兒子有個案子。”
郭思琪約會進行到一半，再次被打斷了，拎著大包小包，先是熊抱乾兒子，接著叉著腰問，“沈小馨，咱兒子怎麼了？”
“喏…”
電話手錶是她獨家制作的的，買來基礎款往裡面新增了針孔攝像頭和定位系統。
“WOC！”郭思琪處理的大多是涉外企業股權或併購，並不瞭解孩子們之間能有多大糾紛，看了影片的開頭就原地彈起，“這丫頭誰家的，這麼沒素質，他爸媽吃Shi的嗎？還真當自已是個有風火輪的哪吒？”
“能告的吧？”林染之前吃官司，記得陳曦逐字逐條分析過法條，憑記憶，她覺得起碼能討要些精神賠償。
“嗯，完全可以。”郭思琪業務能力的確讓人信服，可她擔心的是沈亦安，“不過，我們告贏了，安安怎麼辦？換幼兒園？如果再發生，再告，再換嗎？”
林染覺得很有道理，“說得很好，安安你決定吧，想好了和你乾媽說。”
林染折騰了快三天，洗完澡累得直接躺床上呼呼大睡了，沈亦安不禁嘟囔著，“我是她生的麼？一點兒也不關心我。”
郭思琪摸了摸小腦袋，“不錯了，你親爹還不如你。”
沈亦安驚呼，“我親爹沒死啊！”
“……誰說你爹死了？”郭思琪真的很想拉人起來暢談，遠遠望去那床上小小一隻，只能壓住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安安，乾媽和媽媽都很愛你。所以這件事，你想怎麼辦，我們都無條件支援。”
沈亦安轉了轉眼睛，“我要她給我道歉，但—乾媽你能不能給我親爹的照片？”
“啊哈？”郭思琪怕林染第二天起來殺人，連連搖頭拒絕，“那不行，家醜不能外揚。”
沈亦安決定了，認真迎上乾媽的視線，說“那，告吧，反正有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