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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解了事情的全貌,所有人都嚇的不輕。崔夫人差點沒昏過去,後怕的厲害。把人救了扔到寺裡。回了府上,崔大人一人給了幾手板,叫他們抄書好好反省。幾個小的就都被趕進了祠堂,皆垂首無言地跪著。
他們自知做了錯事,檢討過了,都齊齊擔心漪香。幾個蒲團越挪越近,漪香把腦袋埋到姐姐肩上:“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呢,你有什麼事沒有?”
鄒茸和明霈也問她:“嚇沒嚇嚴重,給我們說說。”
“嗐!”被這麼一關心她又好起來了,抬手一揮在蒲團上跪直了:“其實我當時就是沒反應過來!我根本不在怕的!”
守在門口的僕從輕輕咳了兩聲,提醒她。
漪香老實了些,彎下腰跟他們小聲說:“真的!就是有點突然、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咳、咳咳!”
“哎呀!咳什麼嘛——”她話音截然而止,保持轉回頭僵住了:“爹、爹?!”
四人的皮子都同時一緊,趕緊埋頭跪好了,伸手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趕緊轉回來。
崔大人冷哼了一聲,跟著一起進來的鄒大人從幾個閨女小子身上一個個看過去,喲呵一聲樂了:“你們幾個關係還真是挺好啊!”
他們趕緊搬著自己的蒲團離對方都遠遠的,不敢怒也不敢言。
“懲罰你們的目的不是折磨你們。”鄒大人慢慢道:“是希望你們能記住這次的教訓,長個記性,以後才不至於再錯。”
崔大人也開口道:“反省好了嗎?”
他們四個齊齊點頭。
“反省出什麼了?一個一個來。”
“不該甩開僕從獨自離開。”這是鄒茸。
“更不該試圖欺瞞母親,險些釀成大禍。”這是漪芳。
漪香看了看他們,結結巴巴道:“不該、不該一個人往林子深處裡鑽,還心存僥倖……以為不會被母親罰。”
崔大人皺眉:“嗯?”
“我知道錯了嘛,爹爹~我知道怕了,我下次不敢了!”
於是剩下的所有目光都落在最後一個人身上,明霈苦哈哈地抬頭看了看自家老爹,坦白從寬:“爹爹我也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隱瞞二姐的行蹤、不該帶著姐姐們獨自去林子裡抓魚!”
“還有啊?”明霈震驚抬頭:“偶爾逃一次學不是不罰嗎?”
崔大人氣得拿竹板打他手心:“你逃誰的課不好,你逃墨先生的?!你不知道那是你爹我之前的老師啊!”
“啊!爹、爹!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逃還不行嗎?!”
“晚了!你給我站著,你還敢跑!”
祠堂裡四人面面相覷著,鄒大人跟他們解釋:“墨老先生課後特意守在府前,老崔一回來就被他罵了個劈頭蓋臉,就在府門口,好丟臉。”
漪香噗哧樂了出來。
鄒大人讓她們回去,扯著自家小子的耳朵擰走了。
“爹——爹!鬆開啊爹!”
“給我留點臉面、給我留點臉面——老鄒!”
兩姐妹習以為常地對視一眼,笑著往房間走了。片刻漪香捧著一個瓷碗從房間跑出來,往旁邊姐姐的院子裡跑,路上撞到明霈差點把盆裡的東西連著水一起潑了去。明霈笑著喊了她一聲,二人一路嘰嘰喳喳地笑著往阿姐院裡去。
簷上的青瓦被野貓踩得響起來,那貓驚跳一下躍到了杏花枝叢下,又落入了旁戶家的院子裡。
“阿姐!看我給你捉的魚——他們給我帶回來了!”
“是明霈嗎?”
明霈搖搖頭,趴在桌邊憨笑著和姐姐們一起看那條三指寬的金色小魚。
傳話筒2號戳了戳安吉拉:傳話筒1號呼叫!呼叫!
安吉拉:收到,收到!
傳話筒1號:忘了說了,我讓丫鬟把那條魚放漪香院裡了。
傳話筒2號:看到了,她又送到我院裡來了。
傳話筒1號發來一個滿足微笑的表情。
……
五月,南山上舉辦四時之一的夏日宴。京中公子貴女齊往。
“春水滿四澤,夏雲多奇峰,秋月揚明暉,冬嶺秀寒松”,四時之宴。漪芳從馬車上下來,面前風聲簌簌,若從高處看來,勢必竹浪濤湧。
身後漪香不用人扶,直從車上跳下來,卻踩著衣襬一個趔趗,撞到前面的姐姐這才被扶住了。
“好清爽!”她樂呵呵地扶著姐姐的手臂,笑道。
“冒失鬼。”
鄒茸把馬韁遞給小廝,路過她時也笑跟道:“冒失鬼!”
明霈剛從後面追上來,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卻無辜被二姐眼神不善的盯著,莫名其妙:“二姐?怎麼了?”
見他沒說什麼,漪香立馬變作一張笑臉,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他腦袋:“沒什麼!我們走!”
身邊的丫鬟小廝們都偷偷笑著,跟上他們的步伐。
順著石階上去果然越來越清爽,往前數十步先是一處蓮池,泉水從石臺上緩緩淌下來,繞著石臺淌了幾圈才流進池裡,池裡一片碧綠,離得近了才發現葉間偶有一兩支亭亭的花苞。
伴著流水入池聲和風吹葉響,一行人繼續往前,推開一道柵欄便見一草棚石橋。棚下置桌椅石臺,臺上一爐熱茶,茶香嫋嫋,又置一木牌,上書“請佳人烹茶”。另一邊桌上置著茶具和點心,另置一壺煮好的茶水。
棚內一侍女從爐前起身,向他們問好,並遞上名冊:“公子小姐們安好。”
漪香好奇的在棚內轉悠了一圈,衝旁側那侍女一笑,拿起了臺上倒好的茶水喝起來。家裡來的僕從們一應上前擺弄器皿,鄒茸接過名冊填上幾人的名字。
明霈吃著糕點憋著笑走到旁邊,沒敢看二姐被苦綠了的臉。
漪芳在臺前落座,鎮定自若地燙茶煮茶,動作行雲流水又賞心悅目。漪芳就苦巴巴守在旁邊,等姐姐的茶。
侍女在旁邊忍著笑,鄒茸也忍俊不禁,隨口問道:“上一位烹茶的佳人是哪一位?”
“公子自會知道的。”侍女但笑不語。
於是一行人等到了姐姐的茶,又再煮了一壺,小歇了片刻又繼續往前。
山腰的石亭裡,清風徐徐,石臺上置清酒和茶點,又置一木牌“請公子小酌”。鄒茸和明霈相視一笑,各執一杯相碰,一飲而盡了。漪香在旁邊看的眼饞,目光緊緊盯著他們:“好喝嗎?”
“不好喝。”他們同時道。
漪香信誓旦旦:“我不信!”
一行人皆笑出來,這次四人一起執杯,相視而笑著同把杯中清釀飲盡了。此後便再難矜持,一路打打鬧鬧地笑鬧著上了山上的院閣。山階盡頭一名公子在盡頭候立著,聽見了他們一行人笑鬧的聲音,回頭衝後頭說了什麼。
等他們到了近處,便見一男二女正笑望著他們。
“望明兄!怎麼等待在此?”鄒茸和明霈大聲問著。
崔大人恩師家的公子墨褚攏袖站在山階盡頭,笑眼彎彎地:“等貴客。”
明霈默默跟鄒茸吐槽:“小學究!”
鄒茸在他頭上蓋了一巴掌:“胡說什麼。”轉頭笑嘻嘻地跟墨褚說話:“可是等到了?不知我們一行人可算墨大公子的貴客啊?”
墨褚在明霈震驚的目光中遞出手中的筆,依然是那副斯文樣子,聲音朗潤:“自然是等到了,等的就是你們——請執筆。”
身後兩位貴女笑得花枝亂顫,也遞出手裡的筆,並笑問道:“山下的茶可好喝呀?”
漪香目光幽怨地走過來,伸手接過了她們手中的筆:“原是兩位姐姐捉弄我,都叫我喝了啊。”
那兩位小姐笑得愈發厲害,解釋著:“並非是針對你們,妹妹們莫生氣呀!”
漪香又一笑:“沒關係,我姐姐給後來的人煮了一壺更苦的!”
漪芳無奈地在她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卻見眼前一行人都笑起來了。
墨公子上前一步送上筆,笑道:“請崔姑娘留下墨寶。”漪芳接了,正要說什麼,墨公子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了然,按下了她即將出口的話,轉身再去執筆。
明霈立即出聲道:“我不用——”啊……
“崔小公子請執筆。”
在學堂被老學究折磨,出了門被小學究折磨的崔明霈:“……謝謝。”
“這次的流程是誰置辦的啊……”他抓耳撓腮地抓著筆在紙前苦思冥想。想著想著就聽身後那位公子低頭看了看他面前一塌糊塗的遣詞,淡淡出聲道:“正是在下。”
明霈僵著脖子,脖子搔紅,有種寫卷被先生虎視眈眈盯著的慌張:“啊、啊……真是巧思!巧思!墨公子大才!”
墨褚一言難盡地從那糟糕的詩詞上移開目光,好心提醒道:“小公子是否要再摹一張,此次公子小姐們留下的墨寶是要掛到山壁上展出的。”
明霈抬起頭看著他,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震驚,看他目光不似作偽,想象了一下那個樣子,臉上頓時憋得通紅,半晌吶吶道:“可要署名?”
墨褚:“……不用吧。”
明霈頓時鬆了口氣,把那張紙往他手裡一遞:“哦,那就這樣吧,有勞公子了。”說完他又下意識吐槽了一句。
墨褚聽清了,身子不動地看著他,眯眼露出一個笑:“不巧,也是在下。”又垂下目光看了看明霈遞過去的紙張:“有勞什麼?墨寶都是自己掛的。”
在他們背後,漪芳笑出了聲。鄒茸和漪香掛好詩帖回來就見她在笑,笑問她笑什麼。漪芳便與他們說了,之後三個人便一直在笑弟弟。
明霈漲紅著一張臉往前衝,是的,說完他也想起來了“正是在下”,他們父子都是什麼魔王啊啊啊!這樣還不算,片刻後他還聽到了那魔王跟他姐姐說:“小公子的課業還需加強。”
崔明霈:“!!!”
漪香笑著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你先生和他家公子都對你的課業很看重啊!加油小霈!”
明霈發出一聲慘叫:“二姐!”
漪香大笑著往前跑了,明霈追過去。他們身後鄒茸隔開二人,一邊墨公子一邊崔小姐的一路閒聊著。
路上有一吊橋,二十幾步路的距離。漪香他們仍然在前面玩鬧著,身後鄒茸卻敏銳地發現了身邊人的不對,不動聲色地與其他人拉開了距離,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
漪芳勉強笑了一下:“怕是有些難過去。”
她又不想失態,只一隻手緊緊扶著一邊的吊繩,臉色卻掩飾不住地難看,眉間全是憂慮。
鄒茸皺著眉,伸手欲扶她。
汽嚕嚕:是角色設定?
見兮兮偷偷回他:不是,是安吉拉本來就怕吊橋,京恬大人你別讓她勉強。
漪芳拂開了他的手,搖了搖頭。可吊橋上人每走一步,橋晃一下,她的臉就白一分,鬢邊的發濡溼了。
“阿姐?”對面漪香他們在喊了。
鄒茸站在她面前,看著橋外的風景,轉頭回他們:“這裡風景還挺好的,你們先走,我們再看看。”
漪香於是就又跑了回來,一臉興奮地四處張望著:“真的是!”
鄒茸:“……”
但漪香很快也發現了姐姐的異樣,立馬安靜了下來,擔心的握住了她的手:“阿姐怎麼了?”
“晃的厲害,她不太好走。”
漪香立馬反應了過來,心虛地撓了撓臉,又立馬展顏笑開來,擠開鄒茸站到了姐姐的面前:“阿姐!”
漪芳抬頭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輕輕應了一聲:“嗯?”
漪香牢牢握著她的一隻手,一直笑著:“阿姐信我好不好?”
漪芳訝然,漪香卻又望著她笑著重複了一遍,一雙杏眼明亮真誠:“阿姐信我,把手鬆開和我一起過去好不好?”
漪芳猶疑地慢慢鬆開了握著吊繩的那隻手,另一隻手始終被漪香緊緊握著。
“香香?”
漪香拉著她緩慢地往前邁了一步,再一步,她始終握著姐姐的手:“姐姐看著我的眼睛。”後半句話很輕:“不要怕。”
漪芳便看著她,青山圍繞著她們,而她的香香眼裡有繁盛的山景和她,她亦是。
“香香,這樣走很危險……”
“我扶著吊繩呢。”漪香笑著回她,見她能走起來了,忽然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手裡用力拽了一下姐姐:“阿姐!”
漪芳詫異地睜大的眼睛。
面前的人卻已經轉過身跑了起來,漪芳被她拽著跑向橋對面,山風撩過她們的衣袖,袖角翩飛,只餘一雙手緊緊牽著。漪香歡快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飛嘍——”
鄒茸伸出的手欲挽留,卻什麼也沒撈到,有些鬱悶地抬頭看去。
——從後頭瞧著,她們像兩隻翩飛的蝶。這樣看著,他好像又沒有那麼鬱悶了,指尖把著摺扇轉了兩下,笑著邁步追了上去。
被山風吹的翻飛的衣袖和奔跑起來略模糊的視線讓漪芳想起兒時的鞦韆,想起妹妹一直明亮的杏眼,不知覺唇角抿開笑來。
其實這條棧道是那麼的短,也不過跑幾步的距離。
漪香在盡頭剎住車,轉過身來接住往前撲來的阿姐,緊緊摟著她在她耳邊咯咯笑著。
漪芳靜靜摟著她,臉埋在妹妹肩上也在悶聲笑著,漪香甚至還摟著她轉了一圈。轉完兩人笑作一團。
“你們是喝醉了不成,剛才喝的酒上頭了?”明霈不明所以地站在旁邊看著她們。
姐妹倆卻沒誰理他。
鄒茸從吊橋那邊慢悠悠走過來,淡淡道:“誰知道呢。”
明霈卻疑惑的看著他:“你不是也在笑嗎?”
“我?”
“是啊。”
“有嗎?”鄒茸反問他,眼角分明滿是笑意。
“你分明就有啊!”明霈叫道。
“我也不知為何,莫名就笑了。”他說完這樣一句,目光無辜。
留下明霈更加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轉頭看見墨褚也在笑,哦不是,他一直那麼笑的。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姐姐們和鄒茸都在笑啊!
鄒茸見他緊盯著自己的目光,抽出腰間的摺扇敲了敲他額頭:“就當是山色格外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