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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地千里，青草點點，朦朧的山丘在天邊綿延。
春二月，荒州。
今天是摩哥與溫除虞離開荒州，前往坯城的日子。楊城主已經寫好了奏文，將其送進二人的包袱裡，拿著它，兩個人就可以直接見到國王。除此之外，城主又給兩人準備了好馬兩匹，好趕路用。
城主正於城堡門口和二人餞行，和溫除虞攀談良久，似是捨不得。身後的楊瀟瀟也想上前道別幾句，可惜沒有她的機會。
摩哥見狀，連忙將城主拉過去，說道：“城主啊，我還有好多話要給您講呢！”便滔滔不絕。
城主還在望著溫除虞，畢竟在他心中，溫除虞就是天上下來的神明，怎麼都想上去套近乎。
楊瀟瀟將兩人打量一番，計從心來：“父親，我看兩位的行頭實在是太寒磣了，再加上路上可沒人認得他們，恐遭不測。我還有兩身衣裝，一件西域貴族服，一件僧侶衣著，不如送給兩位，路上的人看到這身打扮，便不敢生歹心。”
城主眼睛一亮，連忙答應：“甚是，甚是。”
於是一行人又回到城內，楊瀟瀟匆匆找到衣著，擺在面前。
摩哥問道：“你要哪件？我無所謂。”說著，他已經拿起那件花花綠綠的貴族衣裝，在自己的面前比來比去。
溫除虞見那件衣服實在是過於絢麗，便選擇了那件純黑的袍子。
等候片刻，兩人從房間裡出來。摩哥身著金綠鑲嵌的菱形花紋的褂子，尖頭的靴子束住褲腿，腰間掛著一柄短彎刀，頭上斜斜地戴著絢麗的帽子，棕色的捲髮垂在臉側，宛如一位天命貴人。
溫除虞則是一身黑色，袍子捂住全身，只剩一張冷峻的臉龐，軍人出身的他此刻更顯高大，與摩哥相比又顯得內斂許多。
城主連忙稱好，又要送二人。摩哥還是將這個人支走。
楊瀟瀟扭動著蛇尾，趕著大家的步伐，將手裡的圍巾掏個圈，追著溫除虞，急匆匆地說道：“這是我給您最後的禮物，請您多保重，這點心願收下吧。”
溫除虞邊小跑邊彎下腰，將脖子湊過去，道謝道：“感謝姑娘惦記，你也多保重，我或許……我一定還能回來。”
楊瀟瀟愣了片刻，還是用力點點頭，將圍巾胡亂套上去，還沒整理好，圍巾已經脫離了她的手。
只是溫除虞在側著身子道別：“好了，就此別過吧。”最後，他給了她一個笑容，揮揮手，便轉身小跑去了馬旁。
楊瀟瀟也揮了揮手，片刻之後已經塵土飛揚，只遠遠望見二人互相轉頭。
一聲長嘆也沒有，只是默默回到城中。
馬兒跑了一段距離，便隨著韁繩慢下來。方才告別那麼匆忙，此刻卻悠閒起來。
摩哥問：“你捨得嗎？”
“啊？”
摩哥搖搖頭，知道現在講這些已經沒了意義。
溫除虞沒有回答，沉默一會後，他倒是笑著問：“不如我再給你取個名字吧？”
“哦？”摩哥眼睛一亮，又問，“為什麼？”
“你這名字太佔便宜了，我又不能整天叫你哥。”
“那好，但是你得給我取一個霸氣側漏的名字，配得上我……的這件衣服。”
溫除虞思索片刻，回答：“那就叫‘朱摹’如何？”
“啊？”摩哥冷笑一聲，“就這？我沒文化，有什麼講究？”
溫除虞道：“‘朱’是紅色的意思，‘摹’是慢悠悠地寫字。”
“然後呢？沒了？什麼意思啊？我還是沒弄懂。”
只見溫除虞一臉得意的樣子，摩哥也笑笑：“行，我沒文化，這回聽你的。”
突然，摩哥開始在遼遠的荒原上大喊：
“朱摩在此——諸神讓位——”
溫除虞笑了，問：“你還真敢吶！”
“這白茫茫一片沒什麼人，有什麼不敢的？”
就這樣走走停停了一天，到傍晚，二人正好在山上望見一座村莊，此時炊煙裊裊，二人正有借宿之意。正談論如何借宿，只聽一聲竄逃聲，溫除虞想要抓只兔子，朱摩說都見到人家了，還打什麼兔子，便直接下山進村。
夕陽下，兩人牽著馬，在村子的街道上漫步。目光所到之處，村民們都關緊門窗，顯然都不願招待這兩位客人。朱摩從一家的窗子看進去，只見一位瘦瘦的老婆子，面露兇色，將窗子關了起來。
“怎麼辦？看樣子沒人願意留我們。”朱摩攤開手，問道。
溫除虞四處張望，見身後一個不怎麼正經的年輕人，手裡提著一隻兔子，一蹦一跳地走在街上。
“這位小哥，我們是趕遠路的，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只想找個人家留一晚，但是這裡的鄉親好像都不願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哥回答：“哎呦，是客人呀！我家主人熱情好客，最愛結交朋友，不如跟我去見我家主人。”
摩哥大喜，說道：“這可太好了，我們走吧。”
小哥伸手道：“請！”於是大步在前引路。
到了一棟青石蓋成的院落，小哥將二人的馬拴好，將二人請到客廳，見到主人。
主人見兩個人儀表、衣著均不平凡，雖然對貴公子與僧侶同行感到些許懷疑，但還是喜悅之情佔據了主要。
“兩位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呢？”
溫除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朱摩此時笑道：“老先生，我們是千里迢迢來到荒州與楊城主做生意的，只是生意做成了，大部分財物都被盜賊偷了去，只剩這一些盤纏，實在是無奈之下才到村裡求助。”
主人聽此話，感到一絲失落，不過又覺得不對，便問：“可是……”
朱摩翹起二郎腿搖了起來，問：“可是什麼？”
“可是如果說客人的財物都被盜了去的話，為什麼不找楊城主幫助尋找盜賊呢？二位又怎麼看起來……這樣……像是毫無損失呢？”
溫除虞又是心頭一顫，看朱摩還在搖著二郎腿，便踩了他一腳，看他如何回應。
朱摩咧了一下嘴，吼溫除虞：“你踩我腳了！”朱摩又眼珠子轉了一圈，回答：“哎呦不好意思老先生，忘了回答您的話了。是這樣的，這位傳教士是我的發小，他這人心比較善良，心想鋌而走險做盜賊的，想必也是處境困難，便權當將這些財物散與窮人了，或許他們有了這筆錢，以後就不做這等事了。我呢，家大財粗，也不在乎這點錢，這才沒怎麼在意。”
主人又是有點失落。
朱摩還怕人家不信，便又接住話茬：“不過，我二人可不是老好人，盜賊偷了我們的錢沒關係，若是您老人家也被這種人擾了，我們可不會放過他們，若是真有這等事，老人家可得告訴我們。”
主人笑笑回應他，待休息片刻，主人便吩咐準備晚飯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