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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抬頭是四方的天，但低頭能看見倆閨女守在自已身邊，真好！”母親坐在木凳上靠著門框自顧自的說。
婉之明白母親是在感慨從前大大的歐式花園洋樓變成了現在巷子裡小小的單間，但她們相依為命，日子也不算太糟。曦之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也找到了工作，百般挽留還是搬去宿舍了。少了王媽的飯菜，她們開始自已做飯，漸漸地叔伯們也開始疏遠她們了，這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真真是讓人心寒。
婉之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可沒想到再次看見還是很崩潰，日子漸漸好起來的時候，母親開始抽上了大煙。那天婉之下早班回到家時，看見母親斜躺在床上抽得雲裡霧裡的，覺察到有人盯著她時，母親慌了神，掀翻了小飯桌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四目相對了好久，婉之感覺天塌下來了，母親的解釋從張口結舌到斷斷續續，直至眼前一黑聽不到任何聲音。
再次睜開眼，掛在斜上方的輸液瓶、隔壁床上白色床單和被子，空蕩蕩的病房好安靜，不多時母親提著暖壺開啟了門。
“婉之，你醒了，別怕，媽去叫大夫。”
“婉之，這是柳大夫，年輕有為，你應該謝謝人家。”
“我的職責所在，你有個好母親，沒日沒夜守了你好幾天了。”
母親和柳大夫倆人的對話，婉之根本無法插話，直到可以說的時候，才發現她自已失語了。柳大夫的緊張、母親的慌亂和婉之的平靜形成了明顯的對比，一直不怎麼愛說話這下子好了，直接不能說了。
傍晚時分，曦之頂著濃妝來到了醫院，和母親在走廊嘀咕了幾句後進來病房，心疼的看著我，眼淚止不住的掉。
“小時候就體弱，大了以為會好點，這怎麼一下子就不能說話了。”婉之用手拭了她眼角的淚，示意她別哭了。
曦之從包裡掏出一小本和一支筆遞給了婉之，又拿出幾本書。
“閒來無事看看書，擔心你孤單會胡思亂想。”
婉之拿著三本哲學書，就知道是陳伯給她挑的，這老頑童這個時候還沒忘記讓我繼承他的衣缽。
“陳伯讓我轉告你：書店不會另僱他人。”
“還是你最懂我！”婉之迅速寫下遞給曦之看。
曦之低頭苦笑：“我若懂你就該替你分擔壓力，而不是一味的想著打工，從沒想過和你坐下來談談心，我辜負了父親對我的囑託，小時候父親就曾說過婉之心思重少言，讓我好好陪著你，可我既沒照顧好媽，也沒陪伴好你。”
“你已經很好了，有你我真的真的很開心，姐姐。”
曦之看完後又哭了，婉之輕輕抱著她。母親從門縫中看見倆姐妹相擁，也止不住的哭泣。
“嫂子，你怎麼在門口？聽說曦之住院了，我來看看。”
“沒什麼大事，住院的是……”
婉之開門挽著母親的手走進了病房，輕輕捏了捏母親的小拇指。
“這丫頭怎麼還是這樣沒禮貌，供你吃供你穿，連聲姑姑都不會叫嗎？”
“姑姑，你來看我了？”曦之躺在病床上，紅著眼嘴卻笑開了花。
“還是曦之有禮貌，不像那撿來的丫頭沒規矩，可憐我們曦之沒了父親又生了病。”姑姑略帶哭腔，揉了揉眼睛，好容易有一滴眼淚流出。
“和秀，我們做大人的怎麼會和孩子生氣？再說了，管好自家的孩子，別人的孩子少管閒事！”
見母親生氣了，姑姑沒在多言，只是一個勁兒的說給她們姑侄一個說悄悄話的機會。知道她沒安好心，婉之看了一眼曦之，就和母親出去了。
“你猜猜你姑姑來幹什麼？”
婉之在母親手中寫了三個字，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淚水是個好東西，不僅能抒發情感，還能洗滌淨眼睛，看清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