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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還明媚著的太陽,中午就被層層的烏雲籠罩住,透不過一絲光來。
任誰抬頭看都是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走得匆忙,趕著回家。
單燼塵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有點喘不過氣來。
本能告訴他,他應該給那人送把傘去,就算那個人可能不會用。
那人跟單燼塵向來分得明白,什麼東西是誰的,從來都是清清楚楚,不帶一絲模稜兩可。
單燼塵放下手中的晾衣杆,走進臥室,把剛取下來的衣服一件件放進衣櫃裡。
放完衣物,又從角落裡找出一把傘,抖落掉上面的灰塵。
看來是很久沒用過了呀,單燼塵眼裡閃現一絲落寞。
外面一幅“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讓單燼塵沒時間再想得更多。
離開臥室走到鞋櫃處,彎腰再換上鞋子,一氣呵成。
本來準備自已開車去的,但單燼塵想起上次自已不小心碰了他妹妹霍寒瑤送給他的車,他衝著自已發了好大的脾氣。
還是算了吧,那些車都長的差不多,他真的分不清楚。
單燼塵在這邊小心翼翼地思考著這些,霍司空卻在總裁辦公室裡處理公司的事務,絲毫沒有注意到樓外的陰沉沉的天空。
雖然是走過去的,單燼塵倒也沒有花太多時間,他長得高,腳程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司瑤集團門外。
到了目的地,他反倒猶豫了起來,要是霍司空知道他來過,晚上自已又要被他罵一頓吧。
可是,來都來了,也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了吧,大不了就找個人幫忙送進去。
送完傘,時間還算早,單燼塵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蝦回去。
要是做些霍司空喜歡的東西,他應該就不會那麼生氣了吧,但願吧,單燼塵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已。
單燼塵一米八二的身高塞在廚房裡顯得有點侷促,但他本人絲毫不覺,只是專心處理手裡的蝦。
等到他弄好蝦,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好像還吹起了大風。
單燼塵低下頭,盯著那些蝦,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個人在家,有些無聊。
單燼塵走到陽臺上,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欄杆上。
眼神則毫無焦距地望著雨幕,眼裡瀰漫起無人可知的情愫。
外面刮過的大風把雨吹往窗戶上,一些雨飄落在單燼塵的手上,另一些則順著窗縫向下淌去,外面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反倒出現了一種煙雨江南的意味來。
單燼塵收回手,摸索著口袋裡的被自已遺忘了很久的煙。
單燼塵抽出一支來,拿在手上把玩,卻始終沒有真正點燃它。
單燼塵也不喜歡抽菸的,放在身上無非是有時候太過難受,拿出來看一看罷了。
至於真正抽菸的時間,少之又少。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單燼塵慢吞吞地走進廚房,開始炒菜。
下雨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就像是夢裡始終揮之不去的那些陰影。
單燼塵的廚藝是極好。
早些年,母親不喜歡他,也不常回家,偶爾的回家,也只是為了回來衝他撒氣。
為了活下去,他只能自已摸索著,慢慢的,就把自已的廚藝逼了出來。
雖然心情並不好,但這並不影響單燼塵炒菜。
他剛熄火,開門聲就緊接著響了起來,是霍司空回來了。
單燼塵簡單的洗了下手,急急忙忙地走到霍司空面前,“你回來了呀,今天累嗎?”
語氣聽起來和平時好像沒什麼區別,但是聽仔細點就能發現平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單燼塵抬頭看了看霍司空,心裡琢磨著,他好像還是生氣了,特別生氣的那種。
霍司空近一米九的身高讓他微微低了低頭,“還好,不算太累。”
聽起來是很平常的語氣,或許他也沒有太生氣吧,單燼塵心裡鬆了口氣。
“你今天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單燼塵?”霍司空一邊說一邊歪頭笑了下。
按理說,長得像霍司空那樣的人這樣笑起來應當是很好看的,但就是這個笑容加上這句話卻叫單燼塵背後一涼,霍司空很少叫他的名字,他是真的很生氣吧。
看來今天這頓飯算是白做了,他不會吃飯了,會把自已罵一頓然後上樓處理公務吧。
“既然你不說,那我來替你說。”霍司空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單燼塵卻無心欣賞這迷人的笑容,臉色開始發白,低下了頭。
“前臺說,你今天來了公司,我想你還記得我們結婚後的約法三章吧,為什麼不遵守呢,是你覺得你和我結了婚我就真的會喜歡上你嗎,單—燼—塵。”
霍司空說的一字一句都砸在單燼塵的心上,讓他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想面對。
畢竟霍司空說的都是真的,這一次,是他錯了。
就這樣,霍司空盯著單燼塵的頭頂,單燼塵盯著面前的地板,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霍司空剛想上樓,單燼塵卻抓住他的手臂,木訥著,過了半晌,才說出一句,“對不起。”
許是這回答不合心意,霍司空甩開他的手,徑直上了樓,連飯也沒吃。
真是糟糕的一天,單燼塵閉上眼,站在原地,拳頭緊握著。
緩了緩,單燼塵一個人看著桌上那些尚冒著熱氣的飯菜,才感到一種諷刺——
做了這麼久,那人不也是一口都沒吃嗎,真是太傻了。
雖然心情不好,單燼塵還是坐在這個清冷的餐桌前慢慢地吃著飯。
沒人對你好,那就自已對自已好點吧。
可能是受霍司空那些話的影響,單燼塵晚上做了個夢,算不上什麼好夢。
單燼塵從小跟著母親江妤蘭生活,沒有見過那個生理學上的父親。
後來他十五歲那年,母親也走了,他成了孤孤單單一個人,但他懂事早,生活自理不成問題。
為了維持生活,課餘時分,他只好拼了命的打工賺錢,心裡默默戀著那個給過他一束光的人。
就這樣,單燼塵靠著打工賺來的錢,順利讀完了高中。
他自知大學學費昂貴,也就放棄了讀大學的念頭。
雖然日子清貧,但單燼塵肯吃苦,話又少,爭著幹活,這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變好,童年的陰影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頻繁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本以為這一生就這樣平平淡淡,不曾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二十三歲,他那生理學上的父親突然找上了他。
看那人的衣著和身後的保鏢,單燼塵心中大概能猜測出來,他是個上層人士。
單燼塵不是傻子,他知道,這麼多年沒有過問過他的人,就這樣冷不丁的找到他,肯定沒什麼好事。
不出單燼塵所料,單洪正一向看不起單燼塵母子,他一直都知道江妤蘭帶著他那個私生子生活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裡。
當年兩人擦槍走火後,單洪正也勸過江妤蘭,讓她打掉這個孩子,補償她一千萬,兩人不再往來。
江妤蘭卻是個死腦筋,無論怎麼勸,她都堅持要把這個孩子給生下來。
於是,對於這個可憐的孩子來說,一個不想要對他負責的父親,一個生活在烏托邦裡的母親,他註定誰也無法依靠。
“你就是妤蘭的那個孩子吧,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們倆……”單洪正帶著單燼塵到了個咖啡館裡,聊了起來。
眼看著單洪正要開始打感情牌,單燼塵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您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
單洪正上下打量了一下,“哼”了一聲,裝什麼裝,看著不卑不亢,誰知道骨子裡是個什麼樣子。
“這裡有一張卡,裡面是七百萬,我能把這張卡送給你,但是,你得幫我個小忙,怎麼樣?”單洪正自信的開了口,他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對錢沒有興趣。
“不好意思,我不想要這筆錢,我也不想幫您的忙。”說著,單燼塵站了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竟是昏了過去。
“呵呵,不答應,我自有辦法,”單洪正笑意不達眼底,吩咐保鏢把昏過去的單燼塵抬進車中,揚長而去。
單燼塵不知道,這家咖啡館是單洪正的,大老闆要帶人走,誰會阻攔呢?
之後那一切都由不得他……
渾渾噩噩間,他就成了霍司空的“妻子”,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可笑他的人生從來不是掌握在他自已手中。
他單燼塵也並非沒有喜歡的人,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暗中打聽,可是從來沒有個結果。
說來也是碰巧,那一日,他一人在他和霍司空那所謂的家裡收拾時,偶然在沙發夾角里看到一張泛黃的照片。
那張照片顯然是個冬天拍的,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白茫茫一片。
照片上面是兩個孩子,比著簡單的剪刀手pose,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像是冬日裡的一抹暖陽。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一張照片,卻讓單燼塵愣在原地。
自已找了好久的人竟是霍司空!
那一聲聲“小哥哥”縈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看著照片裡的另一個小孩,單燼塵又想了想霍司空的模樣,他不得不承認,他找了那麼久的小男孩確實是霍司空。
那日之後,單燼塵學著慢慢把霍司空和那個唯一給過他光的小男孩融為一體。
霍司空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也就不會明白單燼塵對他的態度為什麼變化那麼大。
單燼塵在夢中掙扎著,霍司空卻是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