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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正好，盛春的風吹著似錦的垂絲海棠。
俞瑾（字懷之）遞上一支海棠，“都道折柳送別，此處無柳，海棠也一樣。”
賀靖（字晏安）接過好友遞上的海棠，“不懂你們這些世家公子，送個人折柳折花的。”
“唯有春風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
“是是是。懷之，別站了，走了。”
賀靖翻身上馬，行至遠處，俞瑾沒做半分多餘的停留。
日子就這麼過著，俞瑾時不時去看看賀靖家小二賀繁有沒有好好讀書，課業繁忙，幾乎排滿的日程，沒有半絲波瀾。
半個月眨眼間過去，賀靖站在城門下，望著城門上朔興二字。他到底步了他父親後塵，子承父業成了封彥的槍。不來？叔伯，堂兄弟，表兄弟，可個個都是封彥麾下的將。現在天下被各路軍閥攪得一團亂麻，政權林立，卻又似天上浮煙，風一吹便散，來得快去得更快。
百姓被折騰的叫苦連天今換新主，明來舊主，賦稅徭役壓的喘不過氣。賀家這樣的沒有根基，全靠上一輩偶然下投奔了封彥，找不到依附之處就是死，否則剩下的那條路就是自立。至於那些士族豪強，自然是哪家攻進鄉關便投靠哪家，跑不了的，可正是因為他們底子太厚，往往是被忌憚的物件，多少人交了兵，交了錢，交了部曲，交了糧，交了宗族就再無史書半個字連生與死都成了未知。當今這個似有若無朝廷的官員更是頭疼，不忠成日為家族操心，成日為活下去擔心，忠成日未逃著的陛下擔心，成日為被挾持的陛下擔心。什麼天子被哪諸侯大臣脅迫了，什麼天子又逃了……都成了孩童聽到大的故事。無論如何，命不由己，身若浮萍，奈何奈何。
賀靖見了封彥裝的端端正正行了禮，對面假模假樣賜了個座，裝的親厚。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又裝的澄澈。
賀靖謝了封彥封將的“旨”一個以朝廷名義封的地方官員所“薦”封得朝廷的官，又胡攪蠻纏討要父親的舊部，光桿司令誰願意幹，“按規矩，大人該將父親的舊部給我的，臣也不能空有個名頭，麾下連幾個人都沒有吧？”
“那些人啊，都是些年老體衰的老兵，我早就放他們回鄉了。”
“那父親當年的副將，就不一個都沒留下嗎？”
“他們願意走，我自然不會強留。”
“大人捨得？好容易帶出幾個有能力的將領，竟也捨得就這麼放了，若是投了別人…”
兩個人言語間拉拉扯扯。
當年的人全數都在，賀靖不過是封彥來表示自己，惜才愛才仁和寬厚的工具罷了，給權？他表兄叔伯多年不是能力更強用起來更順手些嗎？把兵權分給賀家太多是生怕他們不篡位？賀靖還是留在京城任個閒職待著的好，一個無事另一個也安心。
“晏安路定趕了許久，想來剛進城就來見孤了，今日還是好好休息，回去吧，正好孤也乏了。”
封彥就這樣強行打斷了話題，賀靖攥緊的拳頭，化作一句輕飄飄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