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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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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懷抱老吳,他感覺到此時老吳的生機正在慢慢消散,即將油盡燈枯。

數月以來的相依為命他早將老吳視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此刻想到,老吳當初在臨邛乞討,雖然窮苦倒也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沒想到自已的出現卻害他傷了性命。一時間,悔恨和自責充斥著他的情緒,徐渭恨恨地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老吳卻是臉色潮紅,斷斷續續地道:“公子切莫做傻事,那些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咳咳...公子還是早點置辦些產業,快些娶妻生子。小老兒命薄,以後不能跟著公子過好日子了。”

徐渭知道他這是迴光返照,心中一陣哀傷,他知道老吳在地震中失了妻小,這世上已無親人,幾個月下來也將徐渭當做了唯一的依靠。想到這裡徐渭雙眼一紅,一股熱淚浮上眼眸。他顫顫地說道:“老吳,你快說,你還有什麼願望?”

老吳的眼神已經慢慢地失去了神采,他口中又湧出一口鮮血,斷斷續續地道:“願公子早日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我想回家...”

徐渭認真地聽著,生怕漏了一個字。不一會他感到懷中的老吳身子一軟,徐渭知道老吳是永遠地離開了。

虞允文跟李中青交談了幾句,此時也走了過來,道:“子游,逝者已矣,不要過於悲傷了。”

徐渭此時悲痛不已,也不答話,只是怔怔地坐在地上。虞允文也嘆了一口氣,亦不再說話。不多時,李中青走了過來,道:“先生,這幫刺客袖口繡有一朵紅色桃花,他們是紅花樓的人。”

虞允文知道自已跟江湖中人素來無仇,想來這是朝中政敵花重金請來的殺手。當前朝局動盪,奸相秦檜作為主和派的領袖不斷排擠主戰派官員,尤其是蜀地的文士更是遭到打壓,若非有朝中主戰派大臣力保,他早就被罷官流放了。

徐渭這是第二次聽到紅花樓這個名字,便向李中青問道:“李大哥,這紅花樓究竟是什麼地方?”

李中青道:“紅花樓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相傳為隋朝末年一位大修行者創立,樓內高手眾多,有天地人三榜高手。起初那位大能建立紅花樓的目的是為了行俠仗義。不過近百年,這紅花樓卻分裂為東西兩樓,這西樓秉承先人遺志倒是依舊行狹義之道。不過這東樓卻慢慢變質了,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錢,便能請得動他們來殺人。這東西兩樓都是以正統自居,西樓的人袖口上繡著的是紅色的海棠,東樓的人繡的卻是紅色的桃花,這次的刺殺應該就是先生朝中的政敵指使東樓所為。”

徐渭聞言精神一震,心想:終於找到正主了。

便向虞允文道:“先生,敢問您在朝中的政敵是誰?”

虞允文也不隱瞞,便回道:“虞某一心想要北伐恢復中原,朝中的政敵自是以奸相秦檜為首的主和派。”

徐渭緩緩站起,此刻他暫時收住了心中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復仇的怒火,他緩緩地說道:“先生,我想先把老吳火化,將他帶回家鄉安葬。”之前聽老吳說過,他家住平樂縣吳家寨子,在去年地震的時候吳家寨子已經被完全破壞,不得已他們才背井離鄉當了流民乞丐。

虞允文知道徐渭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這幾日的交往自已已然將他當成了朋友,便道:“我受了傷不便遠行,不能陪子游兄弟前去。子游可騎中青的快馬,我們就在崇州的悅來客棧等你。”

徐渭心中感動,抱拳道:“謝謝先生了。”

李中青替徐渭療傷後,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道:“子游,謝謝你救了先生,這本輕功秘籍是我在那刺客身上搜到的,這人是地榜高手,輕功卓絕,我剛剛看了一下,這秘籍跟你道家真氣很是匹配。”

徐渭接過秘籍,見上面寫道:《踏雪無痕》。

他也不客氣,抱拳相謝,立時翻看了起來。那秘籍不長,徐渭一會便看完記住了,其中有不甚理解的地方,李中青也一一為他解答。

確實,這功法以道家天地元氣催動,執行法門精妙無比。書中記載,此功法與修道之人的自身修為相通,境界越高,功法就愈加強大,練到大成時就是馮虛御風也不在話下。

徐渭不知道的是,這《踏雪無痕》的身法是西嶺山中一個隱世的道門“飛雪觀”所創,這飛雪觀的修士大都精通煉丹之道,他們經常在懸崖峭壁間採集靈藥,久而久之練就了一身絕妙的身法,後來經歷門派數代修行大能的磨礪才創造出這《踏雪無痕》。只是後來由於門派突生變故加上靈藥漸漸稀少,最終在百年前門派就絕跡江湖。

三人將老吳的遺體火化,李中青從馬車中取出一個裝書的盒子盛放老吳的骨灰,徐渭便用包袱背在身後。他急於安葬老吳,立時便翻身上馬,抱拳道:“先生、李大哥,十日之後小弟必前往崇州。”

說完,駕的一聲御馬而去。

徐渭前世在部隊去內蒙古駐訓的時候向牧民學過騎馬,平樂縣距離臨邛不遠,他沿官道縱馬疾馳,半日的功夫便到了縣城附近,在向路人打聽了吳家村寨的位置後,便徑直向吳家寨奔去。

徐渭又向西走了二里地,只見此處風光秀美,雲霧繚繞,遠處又有翠竹掩映,小溪潺潺,山上竹海茫茫,蔚為壯觀,當真是如人間仙境一般。

徐渭知道,他這是到了西嶺雪山下的“蘆溝竹海”。他放慢馬速,不一會就到了吳家寨。不過,這時的吳家寨卻是升起了縷縷炊煙,他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這吳家寨有人住了?想到此處,他翻身下馬,緩步走進了吳家寨。

這時一個童子見有生人進莊,便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在他看到徐渭後也大吃一驚,向莊內大喊道:“公子來了,徐公子回來了。”

這童子徐渭是認識的,也是城隍廟裡的小乞丐,叫小池子。難道他們都回來了?徐渭心想。

不一會莊內的人紛紛出來迎接徐渭,那領頭的赫然就是老乞丐吳有福,徐渭問道:“有福叔,你們怎麼在這裡?”

卻說那日徐渭給了吳老一千兩的銀票,讓老吳送去城隍廟給之前的“丐幫弟子”。沒想到他們商量著又回到了這吳家寨。徐渭又問道:“你們的良田都毀了,怎麼生活?”

吳有福道:“以前的田毀了我們可以再開荒,況且我們還有造紙的手藝,只要手腳勤快,倒不至於餓死。公子那日資助了我們銀子,小老兒昨兒個打點裡正,讓他去官府幫我們恢復了民藉,我們現在不是流民了。其餘的錢我們買了些糧食,又買了些種子農具。”

說了大半天徐渭終於弄清楚了來龍去脈,那日他讓老吳告訴吳有福置辦田產,沒想到他們卻回到家鄉生活,自已真是低估了古人的鄉土情懷。

吳有福繼續說道:“我們準備把莊名改為徐家莊,今日大旺正在刻字,明日便掛上。”徐渭啞然失笑,正要推辭,卻聽吳有福問道:“這老六怎麼沒跟公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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