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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多月,楚暮羽有時候想給南禾打個電話,問問南禾最近學習怎麼樣,聊個閒天什麼的,但一直開不了口,畢竟倆人分開時面臨的問題特別尷尬。而且南禾銷聲匿跡了,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做。
楚暮羽開始時想著要不回家一次,看看南禾。總歸是一家人,見面就必然要開口說話,總不能像手機裡一樣緘默。可是主任催著他開始工作,一直又那麼忙。要不是南禾這次出問題,他可能要到年底才會回來。
他比南禾大七歲,剛剛從南禾這個階段走出來,又參加了工作,知道未來進入社會,一個普通人過得多麼艱難,更知道一個沒有文憑的普通人過得會更艱難。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南禾毀了,還有一定機率可能……因為自己?
楚暮羽想到這裡時,有隱隱的愧疚。
但南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南禾被罰站兩個小時的過程很痛苦,因為楚洪河、陸芸、楚暮羽中間還吃了一頓晚飯,並且沒叫他。他跟個柱子似的傻站著,一點尊嚴都沒有。
後來楚洪河、陸芸可能怕他尷尬,吃完飯就回房間休息了。九點的時候,他終於坐在餐桌前,在對面楚暮羽的監視下,機械的吞嚥食物,味同嚼蠟。
楚暮羽還能看見他領口的青紫以及眼角和眉頭的小傷口,應該是打群架時留下的。
南禾安靜地扒完最後一點米飯,放下碗,看了一眼楚暮羽。
“我吃完了……”
“把碗洗了。”
南禾二話不說端著碗盤進了廚房,開啟水龍頭,嘩嘩沖洗。很快,他擦乾手,從廚房走出來。
楚暮羽還在餐桌前坐著等他,見他出來,說:“把書包拿到臥室來。”
“哦。”
楚暮羽起身走向南禾的臥室,南禾聳著腦袋拎起書包跟著他到臥室去。關門以後,楚暮羽坐在他書桌前,接過他的書包,開啟以後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到桌面上。
南禾站在一邊,看著楚暮羽一本一本抽他的書看。書裡的筆記還算完整,就是書裡夾了一些老師新發下來的,卻空白著沒有做的試卷。
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會在南禾身上發生的事。
“叛逆期是吧?”楚暮羽拿著試卷問。
“不是……”南禾垂著頭,無力的搭在一邊。
他本來挺倔強著在跟楚暮羽慪氣,怎麼都不該這樣見頭一面。太窩囊了。關鍵自己還沒理。
“那是什麼?先不說打群架的事,也不說你幫別人作弊掙錢的事,最近上課睡覺、跑神、不按時完成作業,是什麼原因?”
南禾不自覺著摁壓著手指關節,指節微微泛白,他低聲說:“我錯了。”
楚暮羽喉頭哽動,費勁問:“是因為我嗎?”
南禾頓了一下,考慮一瞬,搖頭說:“不,不是。”
“真的不是?”
南禾又沉默了一會,才說:“有一點。不全是。”
楚暮羽挑了挑眉,問:“別的原因是什麼?”
南禾沉默著不說話。
楚暮羽急得一團燥火往上頭頂衝,他隨手翻了一下,見桌上有個長塑膠尺,看著挺結實的,就抄起來說:“手。”
南禾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可楚暮羽死盯著他,南禾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慢騰騰伸出左手,攤開手掌。楚暮羽在他掌心連抽十幾尺,南禾沒躲,半閉著眼忍了。打完以後,南禾抿了抿嘴唇,收回了又麻又疼的手掌。
“說吧,別的原因是什麼?”
南禾暫時沒說話,看楚暮羽又把尺子拿起來了,才趕緊說:“別,我說。”
他知道今天楚暮羽怎麼都是要一個答案的。
“說。”楚暮羽把尺子放下。
南禾梗著腦袋說:“回來以後,我就經常失眠。”
楚暮羽眉頭皺了一下。
“我不是為了玩手機才不睡的,我就是單純地失眠睡不好。後來實在沒事做,就逛歷史網站的帖子。你知道著名歷史學家於博懷嗎?”
楚暮羽愣了一下。
“一個很有名的歷史學教授。長期定居歐洲,研究歐洲史和中國史的不同之處。他近期要來中國辦一場歷史學演講,還可以現場提問和交流。我有點想參加……”
楚暮羽的表情逐漸迷茫。
南禾有點慫慫的繼續解釋:“但是他的票不對外銷售,只贈送給一些網站內部積極回答問題的人,按照發帖和回答的數量及品質發放積分,積分高的人就可以進內場。我就夜裡寫帖子,寫回答,湊積分來著……”
楚暮羽表情開始變幻莫測。他以為南禾肯定是熬夜打遊戲、刷直播、看小說之類的消遣,沒想到學霸連混日子都這麼有文化水準。
“舅舅……”
楚暮羽現在聽見‘舅舅’就頭疼,因為南禾沒有求人的事就不可能開這個口。
果然,南禾謹慎著說:“舅舅,於博懷教授年紀很大了,以後應該不會再辦演講了。我以後都沒機會參加他的演講了。 我就差一點積分了,再幾天就登頂了……你把我手機還給我行不行?”
“那以後能好好睡覺嗎?”楚暮羽問。
南禾愣了一下,說:“我真睡不著。我不是故意不睡的。就算不逛這個網站,我也睡不著。我還買了助睡眠的藥吃,你看。”他拉開抽屜,抽屜裡是一盒楚暮羽沒見過的藥物,“網上說吃這個能睡。可我吃了以後,不但睡不著,還犯惡心,醫生說可能是過敏反應……”
楚暮羽越聽越氣,把藥奪過去,狠狠砸了出去,大聲喊:“你他媽有病啊!”
楚暮羽恰好砸到了檯燈,檯燈燈管直接碎了,桌面上的馬克杯被撞到和藥一起掉在地板磚上,發出挺大的聲響。
南禾下意識撤了一下身體。
陸芸拉開臥室門,喊:“幹什麼呢?楚暮羽,你有話好好說,別亂吼亂叫的,還砸東西!你控制不好情緒,就給我滾出來!”
楚暮羽閉了一下眼睛,壓著火氣喊:“知道了。”
陸芸沒聽見南禾的動靜,這才重新關上門回去休息。
楚暮羽扶著頭煩躁得厲害,一想到是自己導致南禾現在的狀態,他就覺得控制不住的怨恨——怨恨自己。
南禾心裡也不好受,小聲說:“就吃一次,覺得不舒服,就沒再吃了。我一會扔了……我知道錯了,別生氣了。”
楚暮羽深吸一口氣,說:“我分手了。”
“好。”南禾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下意識答應他,反應過來楚暮羽說什麼時,猛然抬頭看向楚暮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