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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一個肩挑油紙傘的小販和一個身著粗布春衫的小農，趁著大雨到來的前夕，懷著不同的心情和期望向城裡趕去。
當二人遠遠瞧見那驚悚駭人的畫面，早已嚇得掉頭疾跑。
在他們看來，沉寂已久的山賊匪盜又明目張膽地在官府的眼皮子下出山搶掠殺人了。就是不知道那個倒黴的商隊或大戶人家，偏偏遭遇此不幸。
......
圍在後兩輛馬車四周的殺手，當看到一個身影時隱時現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走來時。殺手們不由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此時，殺手頭目才意識到事情並沒有按照預想的方向發展。原本提前喬裝隱藏在小鎮客棧附近的暗哨，直到攻擊前也沒傳來一絲異常的訊號，莫不是他們也已身遭不測。
此外，再便是對這個年輕道士的實力，明顯作出了天壤之差的評估。
真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刺殺本就是一瞬猝不及防的致命打擊，時間拖得越久，則生變數越大。
兩個殺手首領，握緊了刀柄眼神示意身側的夥伴，先將眼前這個看似難纏的對手解決了再說。
領會到首領意圖的四個殺手分列而出，他們的實力顯然比前面三個殺手高出不少，皆是越門級圓滿境界。
這個組合如放在中原江湖中等門派，那也是一股強橫的戰力所在。
列陣亮兵，蓄勢待發，即刻飛衝上前給對手最精準、最致命的群毆打擊。
“撲哧”一聲，一把短柄彎刀從草叢飛來，強悍霸道的刀勢從密佈的草叢劃出一條巨大的裂口，橫掃向前蓄勢衝鋒的四個殺手。
凝滯半空的草穗草屑，過了半晌才不舍地向下落去。
飛刀飛逝向前，劃破左側殺手的脖頸，旋轉一圈後，恐怖而利索地割下他的頭顱。
無頭的脖頸處，猶如斬破的水囊，泛著模糊筋膜的血口一噴而出。
然而彎刀的勢能不減，拉動無頭的屍體向前方飛去兩三米，接連撞到後面的兩個殺手。一時間血汙塗遍兩個人的身體，看上去悽慘恐怖至極。
刀光一閃，又一閃，酷似劃破天際的流星，又有兩個殺手不覺不痛中被砍下頭顱。
直到倒下五具屍體後，一個身著黃褂坎肩，約莫二十歲出頭，形似車伕小廝的人才一閃而現。
這個人的臉色還是那般黝黑光亮，眼睛凸得極大，嘴角還掛著邪魅冷漠的笑意。
他的左手拿著一柄跟先前一模一樣的短刀，烏亮的刀鋒在沉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的冰冷刺骨。
而那柄已收割了數顆頭顱的短刀卻不在他的手上。
這個人不就是那個車伕麼？
殺手頭目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一顆冰冷的心跌落沉底，全身寒冷無力。
殺手頭目知道這次在劫難逃了。
本以為獵手獵殺獵物的輕鬆遊戲，轉眼間自已一行人卻變成了待宰的獵物。
剩下的七個殺手，緊咬著嘴唇沉默無語，雙手和身子不自覺顫抖起來。血腥刺鼻的腥臭味，充斥著每個人的鼻尖和胃部。
可能正因為這種天然熟悉的味道和相熟的場景，竟是激發了嗜血搏命殺手的鬥志。
這一次不再需要眼神或動作的示意，本能裡的默契促動他們一簇而發，揮著刀劍向車伕老賀殺將過去。
車伕老賀面色冷凝，鬼魅笑意一霎而逝，腳步向後一墊退出三尺。右手手腕一抖，曲指間像是召喚什麼似的。
忽見那柄帶著點點血漬的彎刀，從七八丈外穿過厚厚的密葉，嘩啦一聲後穿透一個人的胸膛，留下碗口大小的血洞後，又刺向另一個人的面門。
與此同時，車伕老賀的身影忽然一閃，猶如鑽雲之閃電進入殺手的列陣之中。
只聽見三四下兵器撞擊的叮噹聲後，胳膊、手臂、手指、頭顱等人的肢體器官，彷彿金秋時節成熟墜地的果實一般，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接著在一陣陣淒厲的慘嚎中，一具具屍身砰然倒地。
血色霎時染遍了泥沙，再也捲不起遮眼的雲霧沙塵。
殺手頭目面如死灰，呆呆站在地上，像一尊陳年木雕，全身看不到一絲傷口。
“神念共行......氣機牽引......你，你竟然是出世境!”殺手頭目牙齒磨得咯吱作響，顫聲而言。
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在竭力聚焦的剎那，彷彿又一次看清那個面孔時，耗盡了最後的氣力，身體一軟跪在地上。
“我向來習慣自已用刀，尤其是對畜生。”車伕老賀斜睨一眼倒在地上的殺手頭目，像是在強調著一件至關重要，但又不可被人忽視的事情。
打鬥廝殺聲，終於安靜下來了。
車伕老賀垂首站立在場，他的衣衫略顯紊亂，但是一塵不染，更沒有沾染一滴的血漬。
就這般過了半晌，忽見他雙手一揚，兩道青芒再次乍現。
仿似得到主人的召喚一般，兩柄短刀又出現在他的手中。
然而，讓人不解的是，他順勢彎下腰將兩把短刀戳入沙土中來回摩擦著，全然不顧遠近幾個目擊者異樣的眼光。
只聽見咯吱刺啦令人牙酸的聲音。
這與他那嘶啞尖銳的聲音形成相應的對照。
這個人，竟然以這樣怪異的方式清理雙刀！
他甚至連用敵人的衣物擦拭自已的刀身，都覺得嫌棄噁心。
咯吱、掛啦......一連串古怪難聽的聲音再次傳來，聽得讓人不覺要豎起汗毛。
細辨之下，方可聽出那是骨骼破碎、筋肉斷裂的聲音。
殺手頭目的身體隨著聲音的應和，四碎五裂，傾倒了一地。
車伕老賀直立而起，向前踏出兩步朝著屍骨不全，慘狀令人作嘔的殺手頭目；現在準確來說是殘肢斷臂，深深地啐了一團口水。而後轉身輕聲喃喃自語：“我賀屠頭，早年殺豬、宰羊、殺牛，就是不殺馬。”
在重傷三個殺手，本意接著返回努力調理氣息的道士半生，像是被人在後面生生拉扯著，即刻減緩了腳步，直至愣在原地。
此時的他，早已忘了身上傷口帶來的些微痛楚，臉色越發慘白地睜著眼睛，痴呆地望著眼前的慘狀。
此刻他感覺到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了脖子似的，微張著嘴說不出一個字來。
再明顯不過，這場由刺殺變成被獵殺的前奏片段，目前的主角無疑是那個面色黝黑、聲音嘶啞，也是道士半生一路嗤之以鼻的鬼魅恐怖的車伕。
真謂，刀出鬼魅行，奪命不留痕。
車伕老賀，化作賀屠頭，刀刀皆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