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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門口,一個瘦弱的女童依門而立。她約莫五六歲的年紀,髮髻凌亂,穿著一身寬大的灰布衣裳,滿是補丁。她腳上是一雙破爛的草鞋,大半個拇指兀自露在外面,活脫脫的一個小乞丐。
只是她雖衣著邋遢,但臉蛋兒卻清洗地非常乾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更是顯得靈動可人,不禁讓人心生憐愛。
“小姑娘,這《三字經》你是背過麼?”徐渭問道。
“沒有啊,我是第一次聽到,雙雙太笨了,這麼簡單都記不住!”女孩旋即發出一陣銅鈴般的笑聲。
“你才笨呢。小青你才笨!!!”陳雙雙聞言紅了臉,眼中噙著淚水反駁道。
“小姑娘,你過來,讓叔叔看看你好不好?”
那叫做小青的女童卻是不認生,聞言即刻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徐渭見她眉目清秀,竟依稀與前世的女兒有八分相似,他心中一驚,彷彿被觸動了什麼。
“小青,跟叔叔說實話,你真的沒學過《三字經》麼?”
“沒有啊!”
徐渭卻是仍不相信,他頓了頓,然後硬著頭皮唱道:“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 ...”
唱了一半,他見小青依然沒有反應,反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那表情彷彿是在說,這真是個怪叔叔。
徐渭自討沒趣,不過也鬆了口氣,不是穿越過來的便好。
不過他見小青靈氣逼人,心中也著實歡喜的緊,“要是此世能得個小青這樣的女兒,那該多好!!”
“小青,告訴叔叔,你喜歡讀書麼?”
“什麼是讀書呀?能填飽肚子麼?”
看著小青那雙靈動又充滿渴望的眼神,徐渭的內心彷彿被什麼揪住了一般。
“能!只要好好讀書,將來便能擁有一切!!我教你讀書好不好?”
小青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悲傷的表情,“我聽村子裡的人說讀書要交學費,我...我...我沒錢!!”
徐渭噗嗤笑了出來,他摸了摸小青的腦袋,“無須交學費,你每日過來便是,不僅不交學費,我還給你吃的!”
“好,那我要學!!”
“如此,那我們便繼續學這《三字經》”
小青十分乖巧,她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望著正在讀書的徐渭,生怕漏了一個字。
然而沒過多久,徐渭便再次被震驚了。
只因小青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於恐怖。只一下午的時間,《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竟全部成誦。
“那個,小青,你確定剛剛叔叔教你的,你以前都沒學過?”
小青聞言轉了轉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沒有啊!人家是第一次聽。”
“這是天才啊這。”徐渭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隨後幾日,徐渭開始教小青《論語》,隨後又教了她《孟子》。他不僅教小青背誦,更是連其中的精義也逐句講解。
辛棄疾和陳東來見徐渭如此上心,也不禁好奇起來。
“好一個漂亮靈動的小姑娘。”辛棄疾讚歎地說道,他旋即摸住了小青的脈門。
“咦!”
“怎麼了?”徐渭一陣錯愕。
“大哥你快看,這小青... ...她是... ...”
徐渭聞言立時運轉元氣探識小青的經脈。
“嘶!!!竟是天生的煉氣境。”徐渭驚異地嘆道。
這可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小青的天資甚至要比鍾靈毓秀的洛川郡主還要高,她可才六歲。
“若是假以時日...”徐渭不敢想象。
其實小青出生時就得天地之造化,她自幼在綠竹青翠的秦嶺之中長大,接觸到的,不只是山川靈氣,更是天地的精華。
那些氣息化為無形的力量,在她體內流轉。她心性單純至善,早無意間竟踏入了修行者的門檻,這也是她記憶超群的緣故。
小青的煉氣境,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是她與天地的共鳴。
她無需刻意修煉,只需在自然之中,便能感受到天地的脈動,吸收天地的靈氣。
“這女娃莫不是天仙下凡?這是來凡間歷練來著?”辛棄疾驚愕地說道。
徐渭聞言亦是心中一震,“下凡?穿越?”
他對小青愈發好奇。
小青見屋內眾人都在盯著自已,一時也侷促不安起來,“叔叔,今日還學麼?”
“哦,今日便到此吧,明天我們繼續!”徐渭柔聲說道。
陳東來聞言走上前來,小青他是早就見過的。這小姑娘一直都在客棧周圍乞討,陳東來見她乖巧可人,也從不為難她。
他膝下無女,其實早就有心將小青買下當作女兒來養。此時見徐渭對小青如此上心,不由得說道:“鈞座,不若將小青買下來,帶到臨安去?”
“什麼?買下來?你是說買賣人口?”徐渭露出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陳大有聞言也說道:“明日便是米市,按照慣例,客棧外有人口交易。小青上次就被他父親帶到了米市,可惜因她是個女娃娃,沒人願意買罷了。”
“不可,我徐渭怎能做出這等事。”
陳東來扶住小青的肩膀,而後向徐渭拱手作揖,“都帥,您若將小青買下,可是她的福份,這是救了她啊!”
“休要再言!”其實他何嘗不想把小青帶走,只是他從現代穿越而來,宥於道德約束,這種事他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陳東來聞言沉默良久,旋即又嘆息了一聲,“小青是個好孩子!!可惜了...可惜了...”
徐渭仍然是不為所動,他旋即從扳指中取出了一本書,乃是一本線裝的《論語》。
“小青,這本《論語》叔叔送給你,過兩天我便走了,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小青剛剛聽到眾人說要將自已買下,她的眼睛登時充滿了神采。但是徐渭的話,卻又將她帶進了殘酷的現實。
這幾日她讀了些聖賢書,知道一些道理,也知道這個世界本不該這樣。
“或許我不該活著,下輩子會不會好點?”思及此處,小青接過了那本《論語》。
她將書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旋即學著大人們的樣子拱手作揖。
“多謝叔叔這幾日的教誨,小青此生絕不敢忘。”說完,這位小姑娘便轉身離去。
徐渭聞言內心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般,他沉默了良久。突然,他想伸出手去抓住小青,但此時,那幼小的身影卻早已遠去。
“罷了,罷了!若有緣再見,我定會收下你這弟子!”